如今借著縱火一事在院里立威，雖行事莽撞了些，卻也能換來一段安穩的日子。

蕭塵霜將喜兒扶了起來，平和道：“我向來賞罰分明，只要好好當差，我也不會為難你們，更不會虧待你們，要想大家都相安無事，就收起你們那些歪心思。”

這幫人都是三品丫鬟，沒有背景也無靠山，平日里做的也是最苦最累的雜活。

所以當知道云嬤嬤和碧珠是連蓉兒派來的人時，自然是卯足了勁兒去結，也好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前程。

無非是一幫趨炎附勢的小人，本不必費心對付，只要拿住們的主心骨，自然也就不氣候了。

蕭塵霜轉回到屋里，吩咐這些下人今夜必須將整個院子清理干凈，何時清理完何時睡覺。

回到房間后喜兒又打水把里里外外了一遍，確定干凈無塵，這才笑嘿嘿道：“小姐，您先休息吧。”

“知道了。”蕭塵霜取下頭上的釵環。

而喜兒卻又在一旁，怯怯的打量著眼前這位主子，不知該如何接近，但又忍不住想要接近。

這種覺很是微妙，既怕，卻又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也不會委屈。

在這座院子里生活了三年，還真是頭一遭見到這麼氣的主子。

大宅子里向來如此，見高踩低，明面上不會待庶出，可暗地里總會捻酸使壞。

要想過的好，除非真有過人之，又或者懂得博老夫人歡心，博老爺寵。

府中的蕭錦繡小姐便是如此，一張小抹了似的，哄得老夫人開心，大家也就舒心，自然不會為難。

只是細細想著，二小姐剛回來就鬧出這樣的事，只怕明日可不好收場。

耷拉著腦袋嘆了口氣，言又止。

“你有話想說？”蕭塵霜睨了一眼，自顧自爬上了床。

被一眼看破心事，喜兒也不再遮掩，當即走了過去，擔憂道：“奴婢是擔心……明天大夫人那邊不好差，若是老夫人追問起來，那可怎麼辦啊。”

蕭塵霜淡然一笑，向來不是個弱的人，只要決定了要做一件事，不管多難都會朝著這個目標去做。

“怕什麼，你親眼看到是我放火嗎？明明就是那幫奴婢不聽話，憋著勁來欺負我。”

“對啊，反正喜兒是沒看見！”憨憨一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蕭塵霜了手，還是麻木僵的很，想來是因那鉤吻毒的緣故。看著時候也不早了，揮了揮手，溫和道：“你也去歇著吧，若是們打掃完了便在院子里罰跪兩個時辰。”

喜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驚道：“兩個時辰，那熬下去不是天都亮了？”

“總要給們長長記的，去吧。”

上總有種不可抗拒的迫，喜兒胡的點點頭不敢耽誤什麼，只留下了兩盞小燈就轉走了出去。

碧珠等人見出來，便立馬迎了上去，焦急道：“喜兒妹妹，二小姐有沒有說什麼，我們已經打掃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喜兒如實道：“小姐說了，今日是你們做錯事，為了給你們長記，罰跪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碧珠又急又委屈，要真跪兩個時辰那豈非都天亮了？

一想到這二小姐待喜兒還算不錯，雖然十分不愿，但又無計可施。

只好拉著喜兒的袖子哀求道：“好妹妹，姐姐平日里也待你不薄，你可得為我們求求。”

喜兒也是一臉為難，哪里敢去求，也不想和人起爭執，直言道：“反正我話已經帶到了，你們若是不愿，明日小姐問起來我也會如實回答的。”說完便匆匆回到了房間里去。

只留下一幫下人又恨又氣。

“是不是要翻天了！”云嬤嬤一臉怒容，本就憋著氣，眼下還要跪兩個時辰！

“怎麼辦啊碧珠姐姐，真的要跪嗎？”

碧珠面苦：“我怎麼知道，誰想這二小姐竟如此難纏……”

云嬤嬤沉著臉：“跪什麼，不許跪，我倒要看看這小蹄子有多大本事！”

“不行啊嬤嬤，您和碧珠姐姐們都有夫人撐腰，可是我們卻沒有啊。”

“是啊，到底還要在這里當差，要是真給得罪了，我們日子就難過了……”

“可不是嗎，兩個時辰而已，哄得開心便算了，云嬤嬤您老人家就別再拖累我們了……”

云嬤嬤瞪了眾人一眼，但也深知現在大勢已去，既然這位二小姐口口聲聲用尊卑來刁難們，做下人的不敢越矩，那就只得找一尊大佛來住！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對付這樣的小鬼，那只能用這座院子里份最尊貴的人。

倒要看看，在老夫人面前是否還能如此狂妄！

剛正秋，早晨的空氣里帶著一涼意，天空如藍寶石澄澈而明亮，院子外的楓樹亦是層林盡染。

蕭塵霜早早起在院子里種花，這是無意在房間里發現的種子，看著還沒爛掉，應當可用。

現在種下，來年這個院子就不會再禿禿了。

雖然未必能住這麼久，可目前還在這里，總要設法讓自己住的舒服一些的。

一大早柳嬤嬤就過來傳喚，說是老夫人有請，這老婆子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里，就連連蓉兒也會多賣些面子。

蕭塵霜笑著點了點頭，放下鋤頭轉回屋洗手，這才和喜兒跟著往玉瓊院走去。

三人很快來到門口，柳嬤嬤卻又說老夫人還未起，便讓蕭塵霜暫且在門口候著，待老夫人起了再進去。

這架勢分明是要給立規矩呢。

喜兒低聲道：“小姐，老夫人必然是知道昨夜的事，這是在給您難堪呢。”

“祖母年紀大了，我們做子孫的，讓我們等等就等等吧。”

一臉平靜，看不出緒，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外，直至太從東方升起，足足也站了大半個時辰。

連蓉兒和簫婉清走過來時，見一副狼狽的等在門外，心中冷笑，假惺惺的關懷一句便轉進屋。屋時不時傳來老夫人的聲音，似乎連柳盈和李若蘭也在里頭。

喜兒怯怯的看了柳嬤嬤一眼：“柳嬤嬤，我們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了，老夫人什麼時候才醒來？”

柳嬤嬤漠然道：“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哪里知道，老夫人讓等著，便等著吧。”

喜兒：“可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都進去了，這……”

“讓們進來吧。”這是老夫人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滄桑。

二人抬腳進了屋，果然看見李若蘭和柳盈也坐在一旁，獨獨沒有看到蕭錦繡。

老夫人端坐羅漢床上面，雙眼半睜半閉，頭發烏黑而濃，手上纏著一串南海喬木所制的佛珠。

因常年茹素禮佛的緣故，幾乎不管府中大小事，很心，所以看起來比較年輕，實則今年一過，便已是花甲之年。

連蓉兒母端坐下方，云嬤嬤則站在二人后。

自進來之后屋里變得很沉靜，且每個人神冷冽，僅有的丫鬟伺候著，也是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啪！”云嬤嬤走過來便是一掌打在喜兒臉上，喝道：“半點規矩都沒有，老夫人才起就在外面吵，你主子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喜兒被這掌打的有點懵，也不敢說什麼，捂住臉頰低聲道：“是，老夫人，奴婢知錯，還請老夫人饒恕。”

“二妹剛回來，哪里懂什麼規矩，依我看還是該由祖母指派個嬤嬤去教導一二。”蕭婉清說話的時候語氣不溫不火，如同這嫡的份一樣，即便不說話，是往那里一站就已顯優雅尊貴。

這話聽著是在幫開，實際上是想老夫人派人來整治，既然云嬤嬤栽了跟頭，那老夫人派去的人，總不敢放肆吧。蕭塵霜也裝作怯生生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行禮時，因太過張反倒把頭磕的響亮。

李若蘭頓時笑了笑：“瞧著，一大早來拜見老祖宗，就行這大個禮。”

“塵……塵霜給祖母請安，愿祖母輕松不老，康健。”

老夫人抬眼看了看，神變得嚴肅起來，捻著手里的佛珠，厲喝一聲：“還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