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皇上，前世也只見過兩次，當時魏風帶著和蕭義去理論，可大錯已鑄，皇帝說為了子的名節，此事也只能將錯就錯。

那是第一次有人把當做一個人來看待，在乎的和名聲，做夢也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是高高在上的魏國皇帝。

第二次再見到的時候，則是他駕崩的時候，安靜的躺在金龍棺槨里，像是個睡著的老人。

閻公公在殿伺候著，聽著小太監來通稟，便招了招手讓周節使和蕭塵霜一道進來。

“微臣給皇上問安。”

“臣給皇上問安。”

“嗯，起來吧。”他的語氣很平和，沒有想象中那樣嚴肅，只是招了招手，便讓眾人先退下，就連周節使都被他發落到了殿外候著。

整個大殿只有閻公公和小李子從旁伺候著。

他正在泡腳，里面的水是褐的，大約是一些養生補氣的湯藥。

蕭塵霜打量了一眼，這皇帝還會的，不過這樣似乎也太不端莊了些。

“這水涼了，再打點熱水來。”說到這，皇帝看了一眼，不耐道：“你，就你，去給朕打點熱水來。”

“諾。”蕭塵霜點了點頭，便緩緩退出殿外，周節使見出來，也沒想過會這麼快，忙問道：“如何，皇上說什麼了？”

蕭塵霜無奈道：“皇上讓我給他打熱水。”

“啊？”周節水也是一臉懵然，這皇上玩的又是哪一出啊。

“我先去打熱水了。”朝著院外走去，在宮的指引下來到茶水房，因皇上喜歡喝茶，所以這里幾乎一整天都會備著熱水。

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既不問土番的事，也不問別的，偏是讓打水？莫非這是一種奇怪的試探？

看著那小丫頭還沒進來，閻公公搖搖頭：“皇上，您又何苦戲耍一個小姑娘呢。”

“什麼小姑娘，能想出這些法子的哪能是小姑娘，依朕看這丫頭著呢。”皇帝抬了抬腳，小李子便立馬上前將他的雙腳放在自己的上，仔仔細細的干凈。

“舒服多了。”他站起了個懶腰，但見蕭塵霜端著水從外進來，這才笑了笑：“朕已經洗完了，你先把這水端出去倒了。”

“諾。”蕭塵霜點點頭，又端著盆子原路返回，這折騰一二，才總算能安安靜靜的在殿待著。

皇帝坐到了椅子上，看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一直沒有說話，而蕭塵霜自然也保持著不。

站在一旁悄悄打量著這位皇帝，眉眼間著慈和，但整個臉部線條又很堅毅，一雙眼睛又細又長，剛才笑起來的時候，幾乎都要看不見。可生的兒子卻一個比一個俊俏，這老皇帝倒也算厲害的。

大約過了半刻，皇帝才了脖子，看向蕭塵霜，目平和，可總給人一種迫，大抵這就是天家皇帝與生俱來的貴氣。

他打了個呵欠，輕描淡寫的問道：“昭云嫁安南的事，是你出的主意？”

“是。”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朕倒是想聽聽你有何見解。”

“是。”蕭塵霜緩緩道：“臣也是無意得知公主和安吉王子的事，既是兩相悅又能促進邦，對我魏國而言是一件好事。安南為漠北三族之首，只要控制了安南，鐵勒高車二族便不足為懼。”

皇帝起抬了抬手讓人賜座，這才端起茶盞緩緩開口道：“這是個好辦法，可同時你又丟給朕一個難題。你可知去年征戰土番之時，折損我大魏多兵將嗎？”

蕭塵霜起下跪，低聲道：“臣不敢遑論國事。”

“不敢？”皇帝繃著臉，豎起的眉下，一雙灼灼的眼睛如烈火般燃燒，他又抬高了聲音：“不敢？朕看你膽子很大！竟敢攛掇公主嫁往安南，還說不敢遑論國事，如今都已手去做，你可知罪？”

“是，臣有罪，還請皇上恕罪。”蕭塵霜伏小做低，埋頭在地。

皇帝輕飄飄看了一眼，從架子上拿下一把劍，那劍長二尺一，全通青，乃玄鐵而制，著淡淡的寒，劍柄為一條金龍雕之案。

他舉起劍了，似是自語道：“下月本是公主嫁到塞外的日子，卻因大病一場暫緩婚事，土番族首領也表示一切以公主為先，他們本就有示好之意，可若在這件事上理不當，必定會咬著此事不放。我大魏如今兵力寡弱，正是用人之際，實在不宜再開戰。”

雖然剛才他發了火，可現在愿意與自己說這些事，那是不是說明皇帝心里多有些信任。

垂著頭，若據前世所發生的事來看，德宗皇帝心系黎民百姓，因而才排斥戰火。

不過他這種想法并不被廣大朝臣所接，但他也用事實證明，心部署這麼多年，確實讓三族臣服。

可現在不同，既然手了別人的命運，也就是說所有的事都會離原先的軌跡，換句話說只要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念及此，又磕了個頭道，這才抬起頭，肅然的說：“既然皇上信任臣，那臣也只好發表拙見。實際上確實不需出兵，土番族在漠南一帶，并不會構什麼威脅。”

聽到此，皇帝頻頻點頭，抬了抬手示意接著往下說。

也沒了剛才的張，語氣平靜而緩和道：“可是安南不一樣，若能結為邦，來日再設法收服，那才是重事。至于土番族，既不會構威脅，只需讓他們乖乖臣服，但皇上也深知，這草原上的牧民天散漫，要他們心甘愿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咱們就必須斬斷他們的生存來源。”

“生存來源？”皇帝聽到這，細想了片刻，隨后道：“你的意思是切斷錢銀？”

蕭塵霜搖搖頭，神態變得堅定起來，可那堅定中又帶著幾分涼薄，正道：“皇上，塵霜認為他們并不需要大量銀錢，因為大多人都停在以換的階段。現在正是秋季，也是我大魏的絕佳時機，只要派人潛部殺死待產的牛羊馬，斷掉他們的后路，到時我國再送去牛羊，恩威并重，他們必定激涕零，甘愿臣服。”

知道自己這番話會可能引來殺之禍，可與其茍延殘的在蕭義手底下過活，倒不如拿著這條命搏一個未來。

“好一個恩威并重！”皇帝神依舊騖，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靜默片刻，仍跪的筆直，雙手纏，有些許張。

皇帝似乎也不打算再捉弄，忽然爽朗一笑：“可惜啊，你若是男兒該多好！也算有點小聰明，留在朝中還能為朕分憂。”

他彎腰將扶了起來，一臉惋惜，平和道：“不過珠寶綾羅，玉石金，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

確實可惜了一好苗子，可是唯一一個，除了周節使以來，沒有讓他應該以戰止戰的人。

尤其這個一石二鳥之計，既能收服土番族，還能牽制安南，只要解決了這三族，來日想要征討列國，他們就是去了天然的保護屏障，也不需擔憂后方虛空，大可帶兵揮軍直下。

蕭塵霜面誠懇之，拱手道：“皇上，塵霜雖為兒卻也想為國家出力，我不求大富大貴，但求皇上應允塵霜去外使館幫忙，不求職，只求為皇上分憂。”

皇帝滿眼贊賞之，雙手叉腰，騰出右手在肩膀上拍了拍，“不錯，是個有志氣的好孩子，可在外使館沒有職怎麼行，不如就當個上差，在周大人手底下做事。”

蕭塵霜喜極：“多謝皇上，卑職一定全力以赴！”

皇帝沉片刻，走了兩步，肅然道：“此事既是你二人提出，那公主的事便由你與周大人持，到底這兒家的心思應當要細一些。”

“諾，定不會辜負皇上重！”

皇帝甚是欣的點點頭，揮手讓下去，不過到底外使館一職，并非普通人都能任職，事關各國邦，若是使用巧妙，一人可抵一支軍隊。

而此看似溫順，實則頗有些心氣高，想要駕馭，怕需要一些手段。

閻公公見皇帝目久久停留殿外，笑了笑：“看來皇上很喜歡這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