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

如果真的一早說出來，可能剛回府就被弄死了，何況老頭子向來疼嫡長，哪里會在乎一個庶出的死活？

是蕭婉清了委屈都對要打要殺，現在卻好意思這麼問。

蕭塵霜凄涼一笑：“回父親的話，我也是才知道，之前還不敢確定，沒有證據更不敢貿然指認。只是沒想到母親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上一出，為維護自己，只好如實說了。”

聽到此，蕭義慢慢坐直來，神有些復雜，目的盯著：“沒有證據，那今日你也沒有證據，卻能拿的及時，將劣勢轉變為優勢，反倒讓你母親不打自招，這樣的心機城府，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幾分？”

蕭塵霜語氣徐徐：“塵霜自知百口莫辯，我雖孤苦卻也懂得禮義廉恥，更懂得做人就應該行的端做得正，一切全憑本心行事，愧不敢當城府二字。”

他慢慢冷靜了下來，事來的突然，幾乎失了方寸，這件事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家中宅斗，可實際上卻牽扯許多事進來。

現下連蓉兒犯這些條例，即便他不愿，若是傳了出去，那也得休妻。

可一旦休妻，就是去北齊連家的保護傘，至于如何罰，還真是讓人有些頭疼。

再看看蕭塵霜這副無辜的樣子，他也確實不信一切都是籌算好的，如果僅僅如此，倒也還好，可若不是這樣，那這樣一個兒，豈非留不得……

眼下既然家里出了事，那自然需要時間整理，倒不如趁著這次家避嫌，讓那些世家也無話可說。

只是可惜勤貴妃這邊，怕是難以代了。

他閉了閉眼睛，讓眾人都下去，至于連蓉兒暫且將關押在柴房。

蕭塵霜明白，夫妻幾十年，蕭義舍不得親手殺了連蓉兒。可做了這麼多惡事，如果還能活著，那這世間還有什麼公道可言？

何況現在還牽扯到婁知縣的事……

一旦查出寫信下令的事，到時筆跡對比，再加上魏風的指證，這些都對很不利。

所以，連蓉兒必須要死。

這件事暫時平息下來，正要往屋外走，卻見明軒急急跟了上來，低著頭，明亮的眼眸里閃過一愧疚，“這件事是我母親對不住二姐，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做。”

蕭塵霜淡然一笑：“沒什麼，至結果是好的，只是你母親……這個做法，若不是想著有連家護著，換做普通夫人，應該是要被休的。”

此話的意思便是，并不打算原諒連蓉兒，若不是因為有連家，定會乘勝追擊，就算不讓被休，也得送究辦，是打也好罰也好，都是律法說了算。

明軒很能明白，若是易地而，他這樣被人陷害，也不可能輕易原諒的。一想到此，就更加愧疚，“你放心，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給你個代。”

“好。”蕭塵霜點點頭，沒多說半句便已然離去。

看著離去的背影，明軒嘆了口氣，明明比自己還要矮一個頭的二姐，那麼瘦小一個人，應該到保護的。

雨一停，似乎又有炎熱的趨勢，今年的天氣倒也十分古怪。

昭云提議去晚上的花燈會，順便還能幫蕭塵霜覓得如意郎君，想著要調查那穩婆的事，還需找到大酒鬼問結果，于是同意和昭云一道出去逛逛，也當做散心。

臨出發前，昭云換了一樸素的服，實則并不喜歡穿的太招搖，能以普通人的份平淡過著，也是畢生的心愿。而今日這麼大排場也全是想著要幫蕭塵霜出一口惡氣。

下人們已準備妥當，安好踏凳，攙著二人上了馬車，緩緩朝著城中央行駛過去。

往年蕭家人都是要出去的，但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府中的人都沒什麼心思去玩。

昭云看向窗外，緩緩開口道：“我終于能明白你說的幫你，就是幫我的意思了。”

“是，如果不是公主及時趕到，只怕我有十張怕也說不清了。”蕭塵霜點點頭，出真摯的神。

昭云嘆了口氣：“我正因不喜歡這些爭斗，才想遠嫁安南，那里山明水秀，民風淳樸，牧民們牧牛羊而生，是個極好的地方，雖比不上這里的繁華，卻能讓人過的自在。”

蕭塵霜笑了笑：“公主能達心愿，我心里也很欣。”

“可我一直在想，若我走了，你又該怎麼辦，要不與我一道去安南好了。”昭云語氣和，聽得出這句話是真心的。

昭云深怕對安南這個地方陌生，于是與說：“那里有一無垠的草原，蒼茫浩渺，春夏兩季的星星也是最多的。躺在草原上喝著酒，跳舞唱歌，看星星，著徐徐微風，待冬季的時候大度山上便是皚皚白雪……”

說這段話的時候全是一派向往之，眼里藏著華，比珍珠還要璀璨。

這樣一個圣地確實令人向往，蕭塵霜苦笑，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

淮安是魏國的都城，但逢節日，都會很熱鬧。

街上兩道都是雜耍的藝人，噴火變臉，雖都是些老把戲，但襯著節日的喜慶，圍觀的百姓也很多，不時拍手好。沿街還有數不清的小吃店鋪，一些不出名的戲班子也會在空地上搭建臺子，戲曲拉開帷幕。

馬車停靠在虹橋上，二人下了車，徒步行走。

花燈也是千奇百怪，耳邊還有孩們吵鬧的聲音，整個淮安被照的亮堂堂的。昭云也毫無公主姿態，現在的便像是個普通人，拉著蕭塵霜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大概這才是昭云真正想要過的生活。

“老板給我來兩串！”昭云拉著停在一個老者跟前，興的說：“我跟你說，我們淮安的糖葫蘆，白斬，和杯莫停的鴿都是最好吃的，待會一一帶你嘗遍。”

“等等……”秋霞急忙阻止，低聲道：“公主，這個人是貧民窟的，你看他連鞋都穿不上，這些人生來就是賤民，他們賣的東西不干凈。”

聽到這里，昭云有點生氣：“別忘了，你也是賤民。”

秋霞不以為意：“奴婢不一樣，奴婢雖然家境貧寒，但我的姓氏卻注定我是貴族，而且進宮做宮也是層層篩選，哪能與這樣的人相提并論。”

昭云默了一默，有些說不出話來，秋霞確實不是賤民，而在這個時代，貴賤區分實在過于明顯。

盡管如此，還是不顧秋霞的告誡，買下兩串糖葫蘆。

拿了一串遞給蕭塵霜，故作高深的說：“你知道為什麼他明明可憐，我卻沒有多給銀子嗎？”

“他們只是窮，出低微罷了，并不是乞丐，若您多給了，反而像是施舍，有傷自尊。”蕭塵霜淡淡說著，也沒作多想。

人的出生無法選擇，可將來要走的路，卻是可以自己選的，只是普通人會比貴族多走一些路，也許會很難，但只要不放棄，未必就不會功。

也堅信這一點，要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就必須為強者。但這條路沒有捷徑可言，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

糖葫蘆外面包裹著一層糖，口先甜微酸，其實味道還不錯，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這些小孩子的玩意了。

“不錯，你與我想的一樣。”昭云點點頭，滿是贊賞之意。

秋霞指了指前面，“公主，猜燈謎快要開始了，我們快去吧。”

老板看著兩位走來，笑呵呵道：“姑娘，猜中燈謎送花燈，你們隨意看看。”

“好。”昭云點點頭，手里握著筆，很快就已解答出許多燈謎來。

反觀蕭塵霜卻在一盞燈謎前停足良久，確實沒什麼才識，眼前這盞花燈上面不是燈謎，而是對子上聯。

老板見狀，走了過來，解釋道：“這是剛才那位公子留下的，看著是簡單的對聯，實際上沒有人能對的出。”

“一桿銀槍當雄兵百萬？”昭云想了想，“唔，半支金筆書華章萬千？”

蕭塵霜搖搖頭，認真道：“他這上聯有武，有兵，此句又有包攬天下之象，實乃雄心壯志，公主這下聯雖好，卻也不是最佳。”

“那你對的出來嗎？”

蕭塵霜想了想，隨即提筆寫道：“兩袖清風潤黎民萬千。”

“不錯，不錯啊，一桿銀槍當雄兵百萬，兩袖清風潤黎民萬千，那橫批就是安定乾坤！”昭云拍了拍手，笑道：“這對聯甚好，老板，你看是否已對出？”

老板拿出字條看了一眼，臉上的喜意更濃，取下兩盞金魚花燈遞給，“姑娘，下聯確實如此，看來那位公子是找到知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