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你小子心里比誰都清楚！

周常安狠狠地瞪了蘇時寒一眼，他尚在病中，這一眼看著并沒有什麼威力。

孫氏不知道周常安在想什麼，見他對蘇時寒敵意滿滿，連忙開口：“老爺定是對蘇大人有所誤會，今日多虧了蘇大人，修兒現在已經不吵不鬧，乖乖配合楚太醫接治療了。”

親這麼多年，孫氏唯一在意的只剩周澤修這個兒子了，在眼里，誰對周澤修好，誰就是好人。

蘇時寒能扭轉周澤修求死的念頭，在孫氏這里，比鍍著金的佛祖還要慈眉善目。

周常安皺眉，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正要開口，手腕被楚太醫抓住：“周大人肝火旺盛，昨夜可是一直咳嗽？”

“是。”

“痰濃嗎？可有？”

楚太醫認真的問，周常安的臉有些不大好看，沉沉的應了一聲：“有。”

其實不止是，后面他是直接咳了。

孫氏是他的原配，雖然親后日漸顯出悍婦的模樣，但他對周澤修這個嫡子還是非常看重的。

這次周澤修進宮，被趙玉凝斷了不說，還落了個輕薄公主的罪名，更重要的是，得罪了德妃。

德妃是四妃里娘家背景最弱的，除了一個開著醫館的國舅趙老太公，再無其他靠山，但卻憑借自己的聰慧爬到了四妃之首，若不是出矮了一截，說不定還能爬上后位，這樣的人，手段和心機都是極高明的。

周常安覺得，這次的事僅僅只是一個開端，并不會輕易結束。

“我寫個方子給大人，先讓人抓回來煎兩副喝了看看效果，過兩日我再給大人診脈，大人這兩日切忌怒，也不要熬夜憂慮過重，以免郁結于心，踏上葉太傅的后塵。”

楚太醫說著帶了嘆息，周常安神微凝，低聲音問：“葉明昭的病還沒好？”

他與葉明昭品階相同，私下無外人在，這樣直呼其名也沒事。

葉明昭的什麼樣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這幾個月臉是越來越差，楚太醫也沒瞞，點點頭：“子骨垮了，畢竟也上了年紀，再想養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連楚太醫都說難把養起來了，那況就真的是很不好了，周常安只比葉明昭小幾歲，聞言多了兩分警覺，強迫自己掐斷思緒放松心，不過還不忘夾槍帶棒的暗諷蘇時寒：“如今大理寺的事務都有人代勞了，我還有什麼好憂慮的？”

蘇時寒越過衛恒被任命暫代大理寺事務這件事讓周常安如鯁在，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如果蘇時寒不是有其他靠山，怎麼敢那麼氣的拒絕他，又怎麼能拿到現在的差事？

“下只是暫代大理寺事務，周大人明日痊愈，下自然在明日卸任，回去繼續做自己的廷尉，斷不敢越俎代庖。”

蘇時寒開口表明心跡，周常安在心里狠狠翻了一記白眼，現在有周澤修的事卡在這兒，他就算好了也不敢提復職，不給五公主一個滿意的代，德妃能放過周家嗎？

所以周常安什麼時候能復職，完全取決于蘇時寒什麼時候查明此案，給德妃一個滿意的答復。

思及此，周常安正了臉：“修兒傷一案，蹊蹺之頗多，蘇大人可查到什麼線索？”

“令郞似乎有許多難言之，不肯對我道出實，目前只知道怒五公主的導火索是一幅難登大雅之堂的畫，那畫用的紙水即化，只能先由此手查，看最近幾個月，有多人買過那種紙。”

蘇時寒如實說，周常安眉頭擰，臉頗為難看：“他自己犯了錯，還有什麼好瞞的？若那畫當真是他畫的，我直接剁了他的手進宮請罪！”

周常安的語氣很重，一看就是說到做到的人，孫氏嚇得臉發白，連忙為周澤修辯駁：“老爺，您是知道修兒他向來都是不擅丹青的，您可不能冤枉他啊！”

這話聽起來倒是和周澤修說的一致，蘇時寒點點頭，適時附和：“令郞方才也說他不會畫畫，可惜那幅畫被五公主丟進水池毀了，不然還能依照畫工將作畫之人找出來。”

蘇時寒說得在理，這也是周常安思索一夜氣悶的地方，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周澤修，那也籌劃得太了，在恰當的時機恰如其分的激怒了趙玉凝，把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卻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

想得太出神，心緒激起來，周常安又止不住的咳嗽，孫氏忙扶著周常安幫他拍著背順氣，里不停的安：“老爺，您可要保重啊！”

周澤修前腳出了事，要是周常安再一病不起，周家可就真沒指了。

周常安咳得停不下來，蘇時寒沉聲開口：“周大人是肱骨之臣，陛下既然命下徹查此事，必然是倚重信任周大人的，下也會秉公理，絕無偏頗，還請周大人與夫人多與周爺通，讓他不要對下有所瞞，以免影響下做出錯誤的判斷。”

蘇時寒這話說得不偏不倚，孫氏聽了進去，心生激，連連回答：“蘇大人放心，我會好好勸修兒的！”

周常安沒有表態，兀自思索著，周澤修尚未參加科舉謀取功名，并不會對任何人造威脅，現在卻突然被人陷害，背后之人針對的，分明是他這個大理寺卿。

但為什麼會挑在這個時機呢？他臥病在家，對誰最有好？

猛然想到什麼，周常安心頭一凝，掀眸看向蘇時寒：“蘇大人，我聽說昨日陛下下令，將遠烽郡叛蘇問春轉押到了廷尉府，案犯的傷勢可有好轉？”

周常安的目死死烙在蘇時寒臉上，生怕錯過一一毫的表變化。

雖然蘇時寒之前對蘇問春的審訊手段周常安也親眼見識過，但依然改變不了蘇時寒與蘇問春曾經是青梅竹馬的事實。

周常安臥病在家，蘇問春卻進了廷尉府，冥冥之中是誰在推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