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那句話的一瞬間對蘇問春來說像是過了一輩子。

極近瘋狂的想要不顧一切的去驗證蘇時寒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卻只得到平淡無奇的一句：“再提一桶熱水來！”

這話是蘇時寒對徐放說的，他沒有回答的問題，就像剛剛什麼都沒有聽見。

蘇問春握著竹簽的手在輕微抖，是剛剛的聲音太小了嗎？

可是所有的勇氣都在剛剛耗盡了，再張不開口問第二遍。

熱水廚房有多的，徐放提著桶哼哧哼哧的進來，第一眼看見蘇問春被蘇時寒剪得狗啃一樣的發型差點沒笑出聲來，目下移頓時愣住。

這人的皮怎麼看著怪好的？水水不說，還白里著紅。

而且上裹的是什麼？鎖骨和肩膀全都在外面了，這是漠北那邊新興的勾引方式嗎？

徐放看得出神，鼻尖突然發熱。

“很好看？”

蘇時寒冷冽的著寒意的聲音猛然響起，徐放回過神來，連忙抬手去鼻子，到一手溫熱的鼻。

“滾出去！”

“……”

蘇時寒命令，徐放放下木桶逃也似的跑開，蘇時寒放下剪刀，試了下水溫，有點燙，但徐放已經跑了，也找不到其他人送涼水進來了。

“頭再低一點。”

蘇時寒對蘇問春說，蘇問春順從的把頭再埋低一些，蘇時寒舀了水慢慢幫打頭發，再挖了發膏在掌心出泡沫才到頭上。

頭發被剪到只有寸余長，起來有些扎手，蘇時寒冷著臉皺著眉，作卻放得很輕。

林語歡一直趴在門口看著蘇時寒幫蘇問春剪頭發，盡管蘇問春現在頭發被剪得像個怪，看見蘇時寒幫洗頭的作，林語歡還是控制不住的嫉妒。

“大人，我……”

林語歡進屋里試圖代替蘇時寒，被蘇時寒冷聲喝止：“出去！”

他的聲音猛然拔高，像是竭力抑著某種近乎咆哮的怒火，林語歡愣住，口泛上委屈，又聽見蘇時寒放聲音安：“你這般害怕，若被嚇到，我會心疼。”

有那麼一瞬間，林語歡覺得蘇時寒有兩張面孔，一張可以極度冷酷，另一張又可以無比繾綣。

不過他后面說出來的話那麼溫，林語歡甘愿沉溺其中，相信他只是因為太關心自己才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語氣。

“謝大人關心。”

林語歡含帶怯的回答，收回腳乖乖站在門外，那個人又臟又臭，當然是一點都不想的。

不過看見蘇問春在外面的胳膊林語歡還是覺得刺眼，想了想主開口：“大人，蘇姑娘沒有換洗的，昨日你給我買了很多服，等服送來，我拿幾件過來給蘇姑娘穿吧。”

蘇時寒送的服，林語歡是無論如何都不想給別人的，但蘇問春不同，既然頂了一個青梅竹馬的名號，林語歡當然要借機顯示自己的大度，同時也告訴蘇問春，蘇時寒已經把寵都給了自己，一個階下囚只配得到一點微末可笑的施舍！

裝完大方，林語歡臉上又浮起無措：“大人，那些服，我……”

“既是買給你的，自然由你全權置！”

蘇時寒給了自由決斷的權力，林語歡勾笑得明，眼尾上揚，說不出的春風得意。蘇問春卻沒有在意，一直低垂著頭，任由蘇時寒把熱水澆在頭上，洗去一頭的污垢，終得新生。

終于洗完，蘇時寒丟了一個干帕子在頭上：“。”

蘇問春抬手抓著帕子頭發，正要起，肩上突然傳來一悉的灼痛，偏頭，蘇時寒拿著一個黑藥瓶面無表的站在側，大手一抖，藥瓶里的白末灑在傷口，灼痛難忍，與那天夜里在大理寺牢房的神人給上的藥無異。

蘇問春不由多看了蘇時寒一眼，記得那日所見的披風，他也有一件的，為廷尉，他想出大理寺也并不是太難的事，如果是他……

蘇問春一時想得有點多，蘇時寒撒完藥把藥瓶塞進懷里，抬頭與站在門邊的衛恒對視：“澡洗了，藥也上了，衛大人對案犯現下的境可還滿意？”

這話說得，好像是衛恒著他做這些事一樣。

“下如此提議，也是為了蘇大人好。”衛恒耍著太極把這個問題推回去，他為朝廷命，當然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關心案犯。

衛恒不跳坑，蘇時寒挑了下眉，眼底閃過興味。

蘇問春沒注意兩人之間的暗涌，隨意了頭發，就著剩下的熱水洗臉。

之前傷沾染的太多，鬢角還有一些碎發死死的黏在額頭，蘇問春用水沾，等把碎發泡散了，才慢慢洗臉。

在漠北的時候就過得很糙，不像京都這些姑娘，洗了臉還要各種膏藥護養皮，這會兒更是不拘小節。

飛快洗了臉，蘇問春就著頭發的帕子干臉上的水，徐放正好掐著時間讓人進來把用過的臟水抬出去，順便把地上那團臟兮兮的頭發掃走。

屋里很快被收拾出來。

穿得單薄，頭發又是的，蘇問春鼻子有點發，張了張，一記更響亮的噴嚏聲過的。

不及回頭，林語歡沖進屋來：“大人，您生病了？”

林語歡的語氣滿是關切，然而不等蘇時寒開口，衛恒便不近人的提醒：“蘇大人，陛下命下協理此案，耽誤這麼長時間，咱們是不是應該談正事了？”

陛下吩咐下來的事大于天，你小子就是病膏肓了，也得給我忍著！

衛恒話里話外都著這個信息，林語歡聽得皺眉，想替蘇時寒辯駁兩句，蘇時寒啞著聲開口：“衛大人言之有理，你先退下吧。”

“……是！”

林語歡不甘不愿的告退，衛恒關上房門走到蘇問春面前，看清蘇問春的眉眼愣住。

蘇問春長在漠北，子直爽，眉眼與蘇灼最像，都繼承了父親蘇忠國的濃眉，眼睛很大，眸子如墨且十分明亮，五則傳母親更多，是落落大方的鵝蛋臉。

年方十五，正是子最水的年紀，即便如今著重傷，臉慘白，又經歷了不磋磨，臉上依然亮，若不是頂著一頭被剪得糟糟的頭發，定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人。

京都如云，衛恒還不至于被驚艷到失神的地步，只是這張臉，他怎麼都覺得自己之前好像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