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寒那話聽起來更像詛咒，衛恒暴怒，失了平日的儀態，一把揪住蘇時寒的領，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再說一句試試！”

葉明昭是衛恒恩師，在他面前，誰也不能說葉明昭半句不是。

“衛大人，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蘇時寒神清冷，由著衛恒揪著自己的領，一點也不掙扎，說出來的話卻能輕易把人氣炸。

什麼狗屁事實？老師好得很，還可以活很多很多年！

衛恒氣得失去理智，抬手狠狠給了蘇時寒一拳。

兩人雖都是文，日常接的卻是大大惡之人，多會習些拳腳功夫。

不知是衛恒那一拳來得太突然還是風寒影響了反應，蘇時寒沒能躲開，被打翻在地，左臉瞬間高腫，顴骨多了一團淤青。

蘇問春嚇了一跳，沒想到衛恒看起來斯斯文文，發火的時候這麼強悍。

雖然心里已經對蘇時寒失徹底，但親眼看見他在自己面前被人打倒，蘇問春的心還是了一下，先于意識做出反應，朝他出手去。

“啪！”

出去的手被拍開，蘇時寒偏頭吐出一口，著角站起來。

“衛大人今日，鬧夠了嗎？”

了手見了，衛恒的怒氣消下去大半，莫名覺得在蘇時寒面前有種無力，好像不管怎麼做，都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骨子里的驕傲讓衛恒說不出道歉的話，只繃著臉站在那里。

氣氛僵滯，房門適時被敲響，徐放在外面稟報：“大人，天氣涼，廚房給您和衛大人熬了姜湯，喝點暖暖子吧。”

“進來！”

得了準許，徐放推開門進來，他手里捧著托盤，上面只有兩碗湯。

湯還冒著熱氣，刻意沒有準備蘇問春的。

蘇問春沒有在意，右手握拳藏到背后，剛剛蘇時寒拍那一下沒用什麼力道，手卻還有點發麻，臉也有點火辣辣的，好像不是被打的手，而是被打了一掌。

這一賤皮子怎麼總是記不住，的時寒哥哥本就是虛無縹緲的鏡中月？

“大人，您的臉……”

徐放一個勁兒的盯著蘇時寒的臉看，這可是廷尉府啊，誰敢手打當朝廷尉？

蘇時寒掀眸橫了徐放一眼，那眼神冰冷帶著威懾，徐放立刻閉把頭扭到一邊，蘇時寒把兩碗姜湯放到衛恒和蘇問春面前。

“衛某還不至于弱到這種地步，還是蘇大人自己喝吧，衛某還有事，就不打擾蘇大人休息了！”

衛恒說完起往外走，蘇時寒端起一碗姜湯吹了吹，等衛恒走到門口才出聲提醒：“衛大人，此案現在由本全權做主，衛大人只是協理，還請衛大人認清本分，不要擅作主張，做那越俎代庖之事！”

他故意衛恒一頭，分明是擔心衛恒去兵部查糧草一事。

“本自會守規矩，但也請蘇大人時時自省，看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無愧于心！”

衛恒沒有回頭，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蘇時寒角一勾，笑得深沉：“本做事，向來無愧！”

無愧？

他是怎麼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來的？

蘇問春抿，雙手握拳。

蘇時寒吹涼姜湯，喝了一口，將碗遞到蘇問春面前：“沒毒，喝了！”說完端起另一碗三兩口喝完。

說得好像他剛剛是在專門幫試毒、嘗溫度合不合適一樣。

蘇問春想拒絕，蘇時寒站起來：“衛恒最近會經常來廷尉府，本不想因為你再與他起什麼爭執。”

也是，都做到這個地步，他怎麼還會關心？

蘇問春端起那碗姜湯仰頭喝完，溫度剛剛好，只是湯有點辣，喝下去以后整個胃都在發熱，很快出了一層汗。

等喝完，徐放麻溜的收了碗，蘇時寒提步往外走，蘇問春忍不住開口：“若我方才所言非虛，此案，蘇大人還會秉公理嗎？”

撇開兩人過去那段虛無縹緲的誼不談，蘇問春還是希他努力往上爬，不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還存有良知會做個好。

就像那個時候，他雖然搶了的吃的，卻會手足無措的讓不要哭，說他不是壞人。

然而等了很久，蘇問春只等來輕飄飄的一句：“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不是該管的事。

是不該管遠烽郡那八萬亡靈，還是不該管他最終做出什麼決斷？

蘇問春不懂，答案也無從知曉。

蘇時寒帶著徐放從西院出來，沒走多遠便看見林語歡捧著一件黑披風俏生生的立在路邊。

披風是務府特制的，和朝服相對應的，披風上也用紅銀雙絞著祥云滾邊暗紋。

看見蘇時寒出來，林語歡立刻小跑著迎上來，著聲道：“大人不適，姜湯可喝了？快把披風穿上吧。”

“有心了。”

照舊是不咸不淡一句夸贊，林語歡卻不介意，利落的抖開披風，踮起腳尖披在蘇時寒上，然后幫他系帶子。

大抵是不懂憐香惜玉，蘇時寒直的站著并未俯，林語歡很快踮得腳酸，系好帶子的瞬間跌他的懷抱。

“呀！”

林語歡驚呼一聲，蘇時寒微微抬手扶了一把，一即離，林語歡卻一直揪著蘇時寒的領沒有退開的意思。

“大人，語歡又做錯事了。”

林語歡懊惱的說，因為兩人的高差，的腦袋正好靠在蘇時寒脖頸，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全噴灑在脖頸和下，不知上抹了什麼，還有一淺淡的幽香。

“無妨。”蘇時寒回了一句，不等林語歡再說話，冷淡道：“我還有些公務要理，今日你也累了，先回院子休息吧。”

“大人，我……”

林語歡想說自己不累，蘇時寒卻堅定的把推開，偏頭對徐放命令：“送林姑娘回去，我要在書房辦公，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語歡再糾纏就有些不識大了，只能咬著道：“那語歡就不打擾大人了，只是大人還在病中，莫要過于勞才好。”

“我自有分寸。”

蘇時寒頷首往前走，林語歡跟了幾步，不不愿的和徐放一起回自己的院子。

繞過長廊，蘇時寒剛進自己的院門，徐林神匆忙的從外面進來：“大人，周統領來了，還帶了好多巡夜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