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高如海尖利的聲音劃破議政殿上空，百凝神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

“謝陛下！”

按照慣例，文武百分兩列站好，周常安仍抱病在家休養，蘇時寒暫時頂了周常安的位置，站在史大人孫鑒后面，最前面的則是丞相魏諍。

“眾卿可有事啟奏？”

趙震珩照例發問，他的聲音有些啞，蘇時寒迅速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他面不大好，眼底有些許青黑，似乎睡眠不足。

正想著，魏諍舉著象牙笏出列：“陛下，鎮邊將軍路嘯廷無故失蹤，淮山七萬將士無人統領，此事關系重大，臣以為應該立刻派一員值得信賴的武將，趕赴淮山掌管局面！”

路嘯廷當真失蹤了？

蘇時寒詫異，這消息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渠道傳京中的？當真可靠嗎？

不止蘇時寒好奇，其他人也同樣充滿疑，魏諍話音落下，議政殿便如一鍋沸水鬧開。

路嘯廷為兵馬統領，在幽冥之戰戰敗的關鍵時刻突然失蹤，這已經不是路家九族被誅能夠解決的事了，更是直接關乎昭陵數十萬百姓的安寧！

議論聲嘈雜不休，趙震珩臉更差，揾怒的命令：“安靜！”

“……”

吵鬧聲戛然而止。

趙震珩抬手眉心，扭頭看向蘇時寒：“蘇卿，此事你怎麼看？”

丞相下面還有史大夫，趙震珩不問孫鑒，卻直接問了蘇時寒，所有人的目頓時集中到蘇時寒上。

誰都知道，蘇問春現在被關在廷尉府，而是整個京都，唯一親經歷了幽冥之戰的人，蘇時寒自然是比其他人更有發言權。

“敢問陛下，路將軍失蹤的消息，是由何人傳京中的？”蘇時寒反問。

路嘯廷為鎮邊大將軍，銜僅次于太尉，若有人膽敢在他邊安眼線，那居心可畏叵測，若只是一般人，又怎麼會清楚知道路嘯廷的行蹤？

問題一出，百之中有人恍悟，是了，這消息是真是假還未可知，他們有什麼好怕的？

但也有人不服氣，丞相都說路嘯廷失蹤了，難道還有假？

不給眾人爭議的機會，趙震珩沉聲開口：“昨夜八百里急報京，右副將賀勇上書，稱幽冥之戰戰敗當日，越西敵軍突襲，如今退守淮山的七萬將士與路嘯廷走散，遠烽郡失守后，賀勇帶人找了五日也未曾找到路嘯廷，這才派人上報朝廷。”

邊關來的急報？這還能有假？

原本還持懷疑態度的人眉頭鎖，開始覺得悲戚，路嘯廷若是戰死也就罷了，有淮山這個天然屏障，說不定還能抵擋越西敵軍幾年，路嘯廷若是投敵，昭陵就真的完了！

“路嘯廷獨子路橫州也在軍中，這些年他立下不戰功，此次大戰，他被陛下欽封為左副將，昭陵以左為尊，路嘯廷若是不在，路橫州應是最高統帥，怎會由右副將越級上報朝廷？若是路橫州也遭了意外，賀勇的書信中為何沒有提及？”

蘇時寒毫不慌張，思路清晰的分析時局，一些人的心思又活絡起來，連趙震珩都破天荒的沒嫌蘇時寒話多，擰眉思索。

蘇時寒一直觀察著趙震珩的反應，見狀立刻道：“之前我審過案犯蘇問春，在幽冥之戰后，見過路嘯廷，那七萬殘兵是路嘯廷帶回淮山的！”

蘇時寒語氣篤定，不容置疑，站在后面的衛恒猶豫了一會兒舉著象牙笏出列：“啟稟陛下，蘇大人審問案犯那日，臣也在場，臣可以作證，案犯確實說見過路嘯廷。”

賀勇說戰敗后便與路嘯廷走失了，蘇問春卻說在遠烽郡見過路嘯廷，兩人言辭矛盾，其中必然有一人在撒謊。

“陛下，蘇忠國是否投敵尚未可知，案犯所言不可輕信啊！”主戰派的員開始站隊，魏諍既然一開始提出這件事，就說明他的立場是相信賀勇上報之事，他都信了，手下的人自然也是信的。

但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賀副將越級上報，來信中只字不提左副將路橫州，疑點更大，他的話豈不是更不可信？”

賀勇說的人可是戰無不勝的路嘯廷啊，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不見？

兩邊各執一詞，眼看又要吵鬧不休，中立派的史大人孫鑒又開始出來穩定局面：“陛下，臣有一計。”

孫鑒一站出來，趙震珩的臉就松緩了許多，這些人怎麼不多學學孫卿？人家從來不喜歡吵吵鬧鬧，遇到問題就提出解決之法，本不會讓他心煩。

“卿請講。”

“幽冥之戰戰敗，遠烽郡失守，七萬大軍雖退守淮山，但遭此重擊，只怕軍心不穩，如今鎮邊將軍行蹤又謎，京都與淮山相隔萬里，派人前去調查再回稟耗時太長，且容易滋生變故。”

孫鑒這番分析切中要害，不想造恐慌，他用‘變故’二字取代了越西國可能發起的突襲。

趙震珩點頭，昨夜他接到來報之后一直沒有睡好也是因為這個。

幽冥之戰戰敗，昭陵國庫空虛，軍中人員匱乏，短時間實在經不起戰火的沖擊。

“局勢張，卿有何妙計？”

“臣認同丞相方才的提議，派一人去淮山，穩定局面。”孫鑒先認可了丞相方才所言，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中話鋒一轉：“但臣認為，路將軍功高名重，一般的武將過去只會寒了眾將士的心，引起事端。”

路嘯廷是昭陵最厲害的武將，不管他是死是降，其他人再去接替，都難以在短時間服眾。

孫鑒停頓了片刻，屈膝跪下：“所以臣提議，陛下派一位份貴重的人，帶一定數量的銳趕赴淮山，若路將軍坐鎮淮山，此人可彰顯朝廷對眾將士的看重，安軍心，若路將軍不在，以此人的份，也可號令千軍，一呼百應！”

這提議當然是再好不過，但……哪有這麼合適的人選？

趙震珩也很喜歡這個提議，眼眸微亮：“那卿覺得，誰能擔此重任？”

話音落下，議政殿寂然無聲。

孫鑒子伏地，幾乎五投地：“臣以為，陛下可在諸位皇子中挑一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