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從家里趕來，遲到了不說，還被趙震珩當著百的面這麼質問，周巍然覺得有些不妙，不敢輕易回答，迅速掃了一眼周圍，眾人全都低垂著頭，沒有一個能給他提示。

“周卿？”

趙震珩等不及催促，周巍然連忙收斂思緒：“罪臣昨日喪子，早上晚起了一刻，故而早朝遲到，請陛下恕罪！”周巍然說完一頭磕在地上。

平時與他相的人心里不由著急，周大人你是傻了嗎？你好好看看日頭，你本沒有遲到，陛下問的也不是這個！

“只有遲到？”

趙震珩耐著子問，若周巍然不是魏諍的婿，趙震珩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掀桌了。

殿上所有人都能清楚覺到趙震珩在著怒氣，一旦發只怕會有人遭殃，周巍然不是白癡，自然也能到。

他是昨天夜里知道廷尉府進刺客的，大理寺的的看守死了八個，巡夜司也是兩死四傷，案犯蘇問春差點被殺死，而刺客別說被抓，連尸都沒找到一。

這事，紕出大發了！

周巍然當時第一反應便是去丞相府找魏諍商量，但等他到相府的時候，魏諍已經被陛下一個急召進宮了，那個時候周巍然才知道蘇時寒連夜進宮面了圣。

這事總要有一個人擔責，蘇時寒連夜進宮，周巍然認定他是把責任都推到了自己頭上，已經失了先機，周巍然不甘心就這麼被蘇時寒釘死罪名做冤大頭，反咬一口：“陛下，昨夜之所以沒有抓到刺客，微臣以為，蘇大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趙震珩在問他犯了什麼錯，他卻直接攀咬起蘇時寒來，這手段不僅不高明，反而有種狗急跳墻的蠢笨。

“此話怎講？”

趙震珩問，語氣頗為平和，似乎對周巍然的說詞頗興趣。

站在最前面的魏諍眉頭微擰，微微偏頭，對上史孫鑒不贊同的眸。

兩人位列三公，已經非常了解趙震珩的脾氣，這種時候，趙震珩的語氣越是平和，說明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周巍然眼下這一番作，無異于是在自掘墳墓。

然而他們已經是修行千年的老狐貍，他們能輕易看明白的事，周巍然卻一點都看不，聞言甚至有些竊喜。

“這次行是巡夜司與廷尉府聯手行，蘇大人卻故意在陛下面前讓我全權負責兵力部署，分明是早就料到會有昨晚的事發生，想置下于死地，說不定他早就與賊人勾結，故意讓案犯被人救走，免折磨，畢竟關在廷尉府的案犯可是蘇大人的小青梅啊！”

周巍然越說越覺得自己找到了案件的真相，語氣變得理直氣壯，腰桿兒也直了起來。

趙震珩定定的看著他，半晌開口：“依卿所言，是朕準許了蘇廷尉的提議，朕是不是也與蘇廷尉沆瀣一氣，故意構陷卿呢？”

最后一句話已經有了兩分咬牙切齒的味道，周巍然如遭雷劈，剛要說不敢，趙震珩已氣得從龍椅上站起來：“朕準你全權負責兵力部署，是對你的信任，你辜負朕的期不說，還攀咬同僚，周巍然，你好大的膽子！”

“罪臣該死！”

周巍然一頭磕在地上，不知是不是太用力，腦子嗡嗡的，暈得厲害。

朝為五年，周巍然三個字從未像今天一樣響徹整個議政殿，卻不是因為立功褒獎，而是怒了龍。

昨天兒子才死，這一刻周巍然卻覺得他自己可能也要腦袋搬家了，那小兔崽子是不是上輩子的冤家，來這人世走一遭，就是來向他索命的？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呢！”

趙震珩怒不可遏，昨晚蘇時寒至始至終都是站在客觀的立場分析眼下京中的時局，不僅沒有說過周巍然一句壞話，甚至還幫周巍然做了開，兩相比較，周巍然的臉未免太過難看。

而且趙震珩心里還在為有人圖謀皇位生氣，周巍然又來構陷同僚，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陛下，罪臣昨日喪子，夜里雖未能親自在廷尉府外布控，但罪臣增調了二十人，兵力部署是沒有問題的！”

周巍然被趙震珩的怒火震得臉有些發白，卻不敢就此認下罪名，仍在垂死掙扎。

他的兵力部署沒有問題，剛剛經歷了喪子之痛，沒能親自監控也是人之常，就算要怪，也不可能是他一個人的錯！

這話其實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沒有一個字是趙震珩聽的。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

他要的不是永遠不犯錯的人，而是犯了錯能立刻提出解決辦法的人！

從方才的表現來看，周巍然顯然并不備這樣的能力。

“陛下，臣有奏！”

魏諍高舉著象牙笏出列，這種時候，也只有他敢站出來發言了。

看著魏諍，周巍然有些，這個岳父平日是嚴厲了些，關鍵時刻卻能站出來替他說話。

然而那暖流還沒流進心窩，就凍結了冰渣。

“巡夜司統領周巍然辦事不力，縱容刺客闖廷尉府，其罪當誅，但念其剛痛失子，為顯陛下仁厚，臣以為，可削其職，貶為庶民，再選能者勝任巡夜司統領一職！”

魏諍給出解決方案，說出來的話大義凜然，毫沒有因為周巍然是自己的婿就偏袒。

周巍然一臉難以置信，垂在側的手握拳，死咬著牙才沒有當堂鬧起來。

他娶了魏如煙那個母老虎，這麼多年一直看著魏諍的面忍讓著，直到今日才發現，他把魏諍當岳父，魏諍卻從來沒把他當自己人過！

不管周巍然如何，趙震珩對魏諍這個提議還是滿意的，思忖片刻看向眾人：“魏卿所言極是，諸位可有什麼好的人選？”

一句話，便已注定周巍然被貶為庶民的下場。

眾人不由唏噓，明眼人卻都看得出來，魏諍表面上是大義滅親，實則是保周巍然一命，若讓他繼續這麼跟趙震珩對峙下去，周巍然只怕要濺當場。

這種時候，誰敢站出來舉薦，那不是明擺著得罪丞相嗎？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正沉默著，蘇時寒和衛恒不約而同的直起，正要舉著象牙笏出列，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陛下，微臣斗膽遂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