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在城西，靠近京都外圍，周圍沒有酒樓茶肆，連稍高一點的建筑都沒有，越是走近看著越有些荒涼，到了以后更是完全看不出這是一位大臣的府邸。

“吁！”

徐林拉了馬韁繩，馬車剛停穩，蘇問春便掀開車簾鉆出，直接跳下馬車。

回頭，看見徐放拿著一個矮凳愣在馬車上，蘇問春有些好奇：“你拿凳子做什麼？”

“……”

徐放默默地把凳子放回去。

這人傷這樣竟然還能直接從馬車上跳下去，沒傷的時候得虎什麼樣？

蘇問春不懂京中子的氣，低頭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確認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這才提步走到太傅府大門。

“你好，我蘇問春，是遠烽郡郡守蘇忠國之，沒有拜帖，今日是特意來拜訪太傅大人的。”

諾諾大方，直接表明自己的份，門守有些詫異，卻未再有過多的表，回禮道：“蘇姑娘，大人上朝去了，眼下還沒回府。”

“我知道，我可以進去等太傅大人回來嗎？”

京中未出閣的子，一般是不能像這樣單獨出門到拜訪的，而且葉明昭發妻早年難產，逝世已久，他又一直沒再續弦，府上沒有什麼眷，蘇問春貿然進去，多有些不妥。

門守出為難的表，蘇問春也不強求，勾笑起：“無妨，那我在旁邊找個地方坐著等也可以。”說完轉朝旁邊街道走去。

今日穿了一件藕秋，上是白領，外面罩著一件短襟，下面是長，比林語歡稍高一點，擺正好到腳踝，子上面繡著荷葉和荷花，走起路來擺晃，倒是有些水波漾的覺。

只是頭發只有寸長，出門的時候雖然用手抓了幾下，但頭發依然很不服帖，遠遠看著像一顆炸的黑球，走在大街上很是不倫不類，惹來旁人奇怪的目。

“……那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麼把頭發剪那樣？家里人怎麼也不管管？”

“就是啊，發之父母，剪這樣像什麼話？”

有人談，語氣很是痛心疾首，蘇問春循聲去，看見兩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們手里提著菜籃子，像是出來采辦東西的。

“兩位大嬸，我家里人都死了，就算我把自己剃頭，都沒人來管我訥，所以你們在背后說閑話的聲音可以小一點點哦！”

蘇問春說完齒笑開，知道京中有笑不齒的說法，但已然了異類，再行事乖張一點又有何妨？

那兩個婦人沒想被蘇問春聽個正著，還懟了一遍，臉有些不好，互相看了一眼，匆匆離開，其他人也看出蘇問春是個不好惹的，紛紛移開目。

不再被人像怪一樣看著，蘇問春自在了些，斂了笑慢吞吞往前走，漫不經心的問徐放：“你可知這附近哪里有賣頭巾的？”

在昭陵，男子可著帽子和發冠，但普通百姓只能用黑布裹頭，蘇問春眼下只是案犯，能買個頭巾戴戴已是不錯了。

“前面拐角有一家。”

徐放老實說，心里不由嘀咕，還以為這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沒想到還知道丑呢。

拐角的確有一個賣頭巾的小店鋪，除了頭巾，里面還賣折扇、玉石之類的小玩意兒。

一踏進店里，蘇問春便敏銳的覺到一道灼熱的目，掀眸，店里只有一個掌柜，正低頭撥算盤認真的核對賬目。

是想多了？

“掌柜的，頭巾怎麼賣？”蘇問春問，移開目在店里掃了一圈，見所有頭巾都是黑，也沒什麼繡紋區別，便收回目看著那位掌柜：“我上有傷，用手不大方便，能不能勞煩掌柜的幫我包下頭發？”

“當然沒問題，您請先坐。”

掌柜的熱切的說，隨意了一條頭巾走到蘇問春面前。

這是小店鋪，周圍沒什麼人，生意不是很好，掌柜上也只穿著布麻，不知是不是自己坐著他站著的原因，蘇問春覺這個掌柜站在自己面前顯得特別高壯，甚至有一種奇異的迫。

這種迫讓蘇問春覺有點危險，下意識的后仰，后腦勺被扣住。

頭發被剪短以后，做出這個作的人，指尖會很容易進發間，到蘇問春的頭皮。

所以，在那一瞬間，蘇問春清晰到，這人的掌心，有著非常明顯的繭。

繭很，且糲，并不是一般商賈手上應該有的。

“掌柜的在這里開店多年了？我瞧著這邊好像不是很熱鬧，平時生意好嗎？”蘇問春閑談似的發問，扣在后腦勺的手迅速松開，掌柜的把頭巾折了一下在頭上。

“都是小本生意，談不上好，勉強能糊口罷了。”掌柜隨意地說，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有回答蘇問春第一個問題。

“姑娘頭發生得好的，怎麼剪這樣？”

“遇人不淑，一時想不開就剪了唄。”蘇問春半開玩笑，徐放在旁邊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小聲嘀咕：“什麼遇人不淑？明明是你自己頭上長虱子，我們大人為你好才幫你剪掉的好嗎？”

“大人？不知道二位口中說的是哪位大人？”

掌柜的一臉好奇，徐放剛要開口，被蘇問春堵住：“是大理寺的衛大人。”

徐放：“……”

這人竟然還睜著眼睛說瞎話？

“大理寺？”

掌柜的愣了一下，驚疑不定的看著蘇問春，蘇問春坦的與他對視：“不瞞掌柜的說，我其實是大理寺的要犯。”

“……”

店里陷詭異的靜默，掌柜的似乎沒想到蘇問春會這麼坦誠的說出這句話，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好了嗎？”蘇問春打破沉默，掌柜的趕手幫包好頭巾，轉拿了一面銅鏡給蘇問春看。

掌柜的手藝還算嫻，幫蘇問春把頭發都包了進去，讓看起來有了一種書卷氣，只是蘇問春穿著子，還是有兩分違和。

“好看的。”蘇問春很滿意，沖徐放抬了抬下：“給錢呀，你知道我上沒錢的。”

“……”

花錢花得這麼理直氣壯，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一共三個銅板。”

掌柜的說著出手去拿錢，蘇問春突然出手，探向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