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府參加百日宴的時候，趙琛跟衛恒說過會時間去探葉明昭。

本來當時趙琛只是隨口一說，后來想到衛恒那個較真的牛脾氣，要是他不去看葉明昭，被衛恒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揪住一頓說教，得了空便讓人從庫房挑了一點補品拎上出宮探，沒想這幾個月門庭冷落的太傅府竟然還有客人。

葉明昭被趙琛的突然到訪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很快調整了緒，把蘇問春扶起來擋在后，躬行禮：“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老師尚在病中，不必多禮。”

趙琛扶住葉明昭，目卻越過葉明昭落在蘇問春上。

用頭巾包了頭發，雖然打扮有些怪異，那張清麗的小臉卻突顯出來，剛哭過，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整張臉紅撲撲的，可憐又可。

察覺到趙琛的目，蘇問春垂眸微微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老師，這位是？”趙琛疑發問，這麼多年，他可沒聽說葉明昭家里還有這麼一位楚楚可憐的晚輩。

“罪蘇問春，拜見太子殿下！”

蘇問春跪下行禮，腦袋磕在地上，幾乎五投地。

趙琛臉微變，這段時間他對這個名字很是耳，但沒想到會在這種況下見到和這個名字對應的人。

“誰讓你到這兒來的？”趙琛的聲音變冷，看蘇問春的眼神也變審視探究。

投敵叛國是要株連九族的重罪，這個時候，誰跟扯上關系，指不定日后會倒什麼霉。

趙琛雖然更倚賴丞相一點，但也不希葉明昭跟一個叛賊之扯上什麼關系。

“陛下仁厚，日前恩準罪在京中自由行，罪之前能出大理寺，承蒙太傅照拂，特來向太傅表達謝意！”

“太傅一心為君，此舉只是為了彰顯皇恩浩，并非刻意對你照拂，你要謝，就去宮門外謝我父皇，若你還有良知，就該知道這種時候當離太傅遠點，以免給他帶來麻煩，讓他不能安心養病！”

趙琛這話只差明擺著說蘇問春是個麻煩，滿滿的嫌棄，蘇問春嚨發哽，卻也知道他說得沒錯。

“太子殿下說的是！”

“那你還愣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滾？莫不是要本宮著人把你丟出去？”

趙琛一點也不留面，蘇問春抬頭看了葉明昭一眼，朝著他的方向又磕了一個頭：“罪這就離開，愿太傅安心療養，早日康復，大恩大德，罪日后有機會再報！”

今天日來，就只是單純的想來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長什麼樣。

爹一直跟說，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若能活到替蘇家沉冤昭雪，定要認葉明昭做爹，為他養老送終！

磕完頭，蘇問春起大步離開。

“如今不過是一介孤，殿下何必如此對惡語相向？”大廳只剩下師徒二人，葉明昭這才表現出對趙琛方才所為的不贊同。

“爹投敵叛國，是昭陵的罪人，本宮沒直接砍了的腦袋就已經不錯了！”

趙琛說得堅決，一點沒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葉明昭悉心教導他多年，如今看來，他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心神俱疲，嘆著氣道：“此案尚在核查中，陛下還未下定論，殿下怎麼如此肯定蘇家已經叛國？”

“打了這麼大的敗仗，不是路嘯廷老糊涂了戰有誤、蘇忠國與敵軍理應外合，還能是因為什麼？難不朝中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故意陷害他們？”

說到最后，趙琛的語氣帶了嘲諷，像是提到什麼荒唐至極的事。

路嘯廷可是戰功赫赫的鎮邊將軍，是昭陵的中流砥柱，誰敢陷害他？那不是心思惡毒到想讓昭陵亡國嗎？

“咳咳！”

葉明昭被趙琛氣得再度咳嗽起來，最近京中局勢，葉明昭以為趙琛多會有些警覺，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天真。

“蘇問春被抓之后，京中出了不變故，這些事殿下應該都知道吧？”

“老師說的是丞相外孫被毒殺，婿周巍然被貶之事嗎？”趙琛選了兩件靜比較大的事說，雖然已經完課業多年，每次被葉明昭問話的時候，趙琛都不自覺有點張，生怕自己答錯了，葉明昭還會出戒尺他。

“殿下有跟丞相聊過這兩件事嗎？”

“死的是丞相的親外孫，本宮怎能在這種時候與丞相聊這些？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嗎？”

趙琛沉下臉來，看葉明昭的眼神也有點責備，好像葉明昭說了多不近人的話。

“所以在殿下看來，這兩件事只是偶然發生，背后并無什麼復雜的糾葛對嗎？”

葉明昭不避不躲，坦的迎上趙琛的目，趙琛的底氣被削弱一半，有種上課開小差被抓了現行的錯覺，然而這種時候，他絞盡腦也想不到什麼好的回答，出了一汗。

教了他近十年，葉明昭哪能不了解他的子，暗暗嘆了口氣，葉明昭站起來，一掀擺跪在趙琛面前。

“老師……”

趙琛下意識的手想扶葉明昭，被葉明昭抬手制止：“老臣知道殿下一直不喜歡老臣絮絮叨叨的育人方式，如今老臣剩下的時日不多了，有幾句發自肺腑卻大逆不道的言論，還請殿下能耐心聽聽。”

葉明昭語重心長，有種臨終托言的味道，趙琛不由得心緒激，暗罵自己混蛋，鄭重開口：“老師一直都是為學生好，學生叛逆不尊，是學生之過，今日老師所言，學生必定謹記于心！”

“殿下，老臣這大半年雖與丞相魏諍在政見上多有不合，但魏諍是國丈一手提拔起來的，乃可信之人，日后不管發生什麼，老臣都希殿下能多聽聽他的意見！”

葉明昭與魏諍，說不合都是輕的，葉明昭如今這一病，有大半都是魏諍氣出來的，若是葉明昭哪天死了，魏諍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

然而即便如此，葉明昭在趙琛面前，從不會說魏諍半句不是。

平心而論，趙琛是沒有這樣的襟的，他不由臉熱，在葉明昭面前蹲下：“老師與丞相是本宮面前的兩盞指路明燈，老師現在不要想其他的，好好調養，日后本宮還要多倚重老師才行。”

到了這個時候，趙琛才忘記葉明昭的煩人，心疼起他的忠誠來。

葉明昭搖搖頭，這種話他聽得多了，對自己好不起來的事早就心知肚明。

“老臣接下來要說的話，實屬大逆不道，殿下聽完便是要摘了老臣的腦袋，老臣也絕無半句怨言！”

“老師要說什麼學生聽著便是，怎敢對老師手？”趙琛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不要把氣氛搞得太凝重，下一刻卻聽見葉明昭痛心疾首的說。

“殿下，京中有人要與你爭奪皇位，殿下若想查出幕后之人，一定要保全蘇家孤蘇問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