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灰錦的年，他年歲不大，看上去也未曾仕，只是臉上的表很是激昂，揣著一腔年的熱，莽撞而直白的想要做點什麼來顯示自己的國懷。

蘇問春步子頓了頓，站在屏風斜后方的角落不急著席，暗中看著男賓席的況。

路橫州早就座了，他邊沒有旁人，只有一個宮人伺候著，坐得沒個正形，單手撐著腦袋靠在桌上，一條曲著，一條散漫的長，隨意得如同坐在自家后院，本不是在參加盛大的皇家宮宴。

聞言，路橫州懶懶的掀眸看向那個年，他明明沒有喝酒，看向那年時，目卻是飄忽的，分明本沒有將那年放在眼里，傲慢又欠揍。

然而他是平北侯世子，是目前朝中軍功最顯赫的人，那年即便出不低，被路橫州這般看著，也不敢發火，只著脾氣追問：“世子怎麼不回答？難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年的語氣帶了刁難的意味，路橫州喝了一杯酒，眸底染上灼人的亮：“在戰場上，最忌諱同室戈，對敵人，沒有輸贏，只有生死！”

他和蘇灼之前沒有拔刀相向過，因為他們是兄弟是戰友，如今了敵人，不論輸贏，只剩生死。

不是他死，就是蘇灼死。

路橫州這句話想表達的意思很明確，然而那年卻并不買賬，順著路橫州的話道：“我聽說蘇灼帶三萬兵力投靠越西皇室時，已故的平北侯是帶著世子一起前去阻截的，然而結果卻是平北侯被蘇灼斬于馬下，世子也被蘇灼重傷，險些喪命！”

這個結果如今是舉國皆知的，年挑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實在不大妥當，鋪墊了許多，年終于托出自己真實的想法：“都說上陣父子兵，世子和平北侯聯手當是天下無敵，怎麼會打不過一個蘇灼？是世子殿下念著手足之對蘇灼心慈手，還是……平北侯故意放走了他？”

年的聲音不高不低，話音落下，剛剛還有些喧鬧的宴席全都安靜下來，眷區的聲音也全部消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路橫州上。

他……會怎麼應對？

蘇問春也在看著路橫州，褪去一盔甲換上錦華服的平北侯世子，在軍營里爬滾打出來的那子氣被遮掩不，取而代之的是翩然金貴的世家子弟的貴氣。

他散漫的坐在那里，周圍燈火闌珊、推杯換盞，他好似完的融其中，又好似與這些本格格不。

京中的繁華不了他的眼，目之所及，是尸山海，是滿目瘡痍！

整個昭陵都已經搖搖墜了，活在這繁華鄉的人，還只知道醉生夢死，猜疑度日。

路橫州并不急于回答那年的話，只端起宮人倒的那杯酒漫不經心的把玩，然后涼涼掀眸看向那年，抬手將酒倒在地上。

“老子不喜歡聽廢話，有本事，就一刀捅了老子，沒本事就給老子閉，不然小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路橫州這句話說得很輕，皮子一，話就了口，但威懾的效果很好，不止是那個年，連已經落座的其他人也都被震住。

平北侯府現在只剩下路橫州一個人了，他橫是真的橫，豁出去也不過是這條命，真把他惹急了，他怕是連天皇老子都敢殺。

年被嚇得臉一白，隨后又覺得不能這樣丟了臉，撐著頭皮道：“你……你威脅我做什麼？我也不過是提出疑問，若是說錯了，你解釋一句，我給你賠禮便是，今日你能堵住我的口，還能堵住天下人的嗎？

是啊，天下之大，悠悠眾口，誰能堵得住？

是在座的人之中，大部分人都對蘇灼叛變這件事，存著這樣那樣的疑慮。

皇帝雖然追封路嘯廷是平北侯，但以后還會信任路橫州讓他帶兵打仗嗎？

即便是如今因為時局張，對路橫州還能委以重任，等日后危機解除，路橫州又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呢？

皇家怎麼會容忍一個桀驁不馴的人手握重兵？

君臣之間的猜忌，最是要命，更不要提軍中那些將士了。

一旦這些將士也猜疑自己的主帥故意放走叛軍，主帥又如何能讓眾人信服？

太難了。

事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就算路橫州開口解釋，只怕也不會有人愿意相信。

他說他沒有放蘇灼叛離，那問題出在哪里？是平北侯本就年老不中用了，還是他這個平北侯世子，本沒有承襲其父的英勇，拖了后？

無論是哪一個結果，都只會為眾人苛責的新理由，而不會換來他們被諒尊重。

路橫州咽下里的酒，抬手一揚，將酒杯砸到那年肩上：“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聽我解釋？”

他說“你們”，并非只針對那個年，將在做的存有疑慮的文武百都包含在。

這些人拿著朝廷的俸祿過著安逸樂的生活，沒有上過戰場，沒有殺過一個敵軍，有什麼資格提出質疑？

仗打敗了，就只是主帥的罪嗎？

糧草匱乏的事他們怎麼解釋？京中一鍋燉的事，又該怎麼解釋？

他們把腦袋別在腰帶上浴廝殺的時候，這些人一個個就只想著站隊，謀奪自己的利益，有什麼臉坐在這里問出這樣的話？

年被砸了個正著，怒火上涌，蹭的一下站起來，怒氣沖沖的指著路橫州：“路橫州，你無禮！”

路橫州坐直，不偏不倚與那年對視：“無禮又如何？過來打我？嗯？”

尾音上揚，極為挑釁，又極為不屑。

年人氣得牙都了，想不管不顧的撲向路橫州打一架，被自己的父親一把摁住，與此同時，魏諍拍桌冷斥：“越西使臣團馬上就要來了，現在起訌，還嫌不夠丟人嗎？”

“人都死了那麼多了，丟人又算得了什麼。”

路橫州幽幽的抬了句杠，話音剛落，司殿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越西使臣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