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沒什麼事做，宿醉一夜，初一這天蘇問春他們直接睡到了午后，起床溫吞吞的洗漱，吃過飯，送走喬翎，蘇問春待在家里有些無所事事，正想路橫州一起出門逛逛，高如海噔噔噔邁著小碎步踏進平北侯府。

“高公公。”

蘇問春頷首見禮，進宮好幾次，對高如海也悉了些，這段時日事多，高如海看上去都沒之前圓潤了。

“老奴給蘇姑娘請安，姑娘萬福！”

萬福？尋常人可當不得這個字。

蘇問春眉眼未，高如海從袖袋里拿出一卷黃澄澄的，掌大小的絹帛：“蘇姑娘，陛下召您進宮。”

這個時候進宮，可不像是會有什麼好事。

蘇問春心底有點抗拒，高如海已開口催促：“轎攆就在門口等著，姑娘先上轎，老奴去跟世子殿下說一聲。”

“好。”

蘇問春順從點頭，走出平北侯府，一眼就看見停在大門口的轎攆，黃頂蓋，朱紅的绦穗綴著珊瑚珠做裝飾，轎簾上用各彩線繡著靈好看的朱雀，無一不在彰顯著皇室的高貴。

見蘇問春走出來，抬轎的宮人早早下轎頭，掀開轎簾恭候蘇問春上轎。

回京這麼久，蘇問春還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優待，尤其是蘇灼還以叛軍的份回了京。

蘇問春站在門口沒急著過去，約莫一刻鐘后，高如海腳步輕快的走出來，見蘇問春還站著，連忙開口：“世子已經同意了，姑娘快隨老奴進宮吧。”

說著話，高如海已走到蘇問春邊，在他后空的，路橫州連送都沒來送。

也是，不過是進宮一趟，總歸還是要回來的，有什麼好送的？

蘇問春頭也沒回，上了轎攆。

抬轎的宮人都是很有經驗的，轎子一路很平穩，沒什麼晃，拿著圣旨，蘇問春沒有下轎，直接從宮門口被抬到了景華宮門外。

高如海親自幫蘇問春掀起轎簾，臉上帶了討好的笑：“姑娘快請。”

景華宮是昭西王趙瑾晟做皇子時住的寢殿，蘇問春和喬翎一起來過一次，為的是送淮山的地形圖來，那一次，趙瑾晟說不像蘇忠國，如今再來這里，想起舊事，倒是莫名諷刺起來。

“有勞公公。”

蘇問春頷首謝過，提步走進景華宮。

沒有宮人心打扮，拆了假發，留著一頭短發，穿著一件靛青繡木棉花襖，沒有更多的墜飾，簡樸得如同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景華宮還是之前的樣子，除夕剛過，走廊四還掛著大紅燈籠增添喜氣，但宮里的宮人全都嚴陣以待，氣氛僵得不行。

蘇問春不慌不忙的走著，終于走進正殿，一眼就看見趙瑾晟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手邊放著一杯參茶，旁邊則坐著史大人孫鑒和太醫院的楚大人。

這架勢，是要將昨晚在宮宴上沒驗證的事繼續做完。

“罪蘇問春，拜見昭西王、孫大人、楚太醫！”

蘇問春跪下高聲行禮，地上沒有團，跪下去以后，膝蓋和地磚磕出悶響，腦袋磕地，同樣也是一聲悶響。

“起來吧。”

趙瑾晟命令，蘇問春等了片刻才站起來，額頭磕得有點發紅，不過神卻很平靜。

因為昨夜的事，誰都沒睡好，孫鑒頂著兩眼烏青開門見山：“蘇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今天請你來，只是想驗證昨晚蘇灼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自當按規矩辦事。”

按規矩辦事？什麼規矩？昭告天下說之前的珠郡主是假的，才是真的？還是讓改名換姓變林語歡，假裝之前認錯人的事本沒有發生？

無論哪一種，蘇問春都不覺得是什麼好辦法，不過面上沒表現出來，只淡淡道：“一切都聽孫大人安排。”

孫鑒松了口氣，給楚太醫遞了個眼，楚太醫上前，宮人端了一碗清水進來。

“有點疼，蘇姑娘忍一下。”

楚太醫溫聲說，抓著蘇問春的左手，拿出銀針在食指指尖扎了一下。

其實并不怎麼疼，就像被螞蟻咬了一下。

殷紅瑩潤的珠溢出，滴進碗里，楚太醫又從趙瑾晟指上取了一滴。

兩滴珠在水里湊近，然后很自然的融為一。

楚太醫和孫鑒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不過為了加強說服力，孫鑒又讓人呈上一幅畫軸：“這是從京兆尹的證所找出來的犯人畫像，這位就是當年那位姑娘的。”

畫軸展開，出一張姣好婉的臉，不知是畫師的畫功不好還是佳人的心不好，畫上子的眼神是空無神的。

從的眼神里，什麼都看不見。

蘇問春這樣看著不是很強，旁人能將和畫上的子做對比，立刻便能發現和畫上的子有五六分像，只是現在年齡尚小，五還沒完全長開，所以畫上子比多了幾分嫵婉約。

子算不得是傾城絕，卻也是實打實的人皮相，看這畫像便能知道這人為什麼能承昭西王的雨了。

“相融，容貌相承，蘇姑娘果真才是王爺的親生骨！”

楚太醫慨的給出結論。

相比之下，兩個當事人就鎮定多了，蘇問春和趙瑾晟同時審視打量著對方，目很平靜，沒有敵意，但也絕對與溫二字沾不上半分關系，一點也看不出兩人會是父。

過了好一會兒，蘇問春先移開目看向孫鑒：“孫大人，請問我現在要隨你去面見陛下嗎？”

“陛下說，不必前去見他，一切由王爺全權理。”

畢竟認的是昭西王的兒，又不是趙震珩的，他哪里有心思理那麼多？

蘇問春又看向趙瑾晟：“敢問王爺想如何置罪？”

“你上雖然流著本王的骨，但一天都沒在本王邊待過，如今又有個投敵叛國的兄長，于公，本王不能在這種時候讓你認祖歸宗。”

這話倒是和蘇問春預料的差不多，不過趙瑾晟很快轉了話鋒：“不過于私，你終究是本王的兒，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本王會為你謀一樁好親事，讓你余生順遂無憂。”

“王爺，罪還在孝期，這麼快就議親，恐怕不大妥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