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春臉皮燙得厲害。

主要是衛恒說這話的時候，表太嚴肅認真了，好像這段時間他在家待著沒有郁郁寡歡不得志，而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籌備這場婚事，讓還沒親就抱著和離心態的蘇問春反倒不安起來。

若是衛恒真的想娶，怎麼辦？

心思被擾，蘇問春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衛恒見了趙玄的腦袋站起來：“殿下，抱歉，臣與郡主單獨說幾句話。”

趙玄點點頭，衛恒提步，帶著蘇問春出了啟辰宮，兩人也沒走太遠，蘇問春還沒想好要怎麼問衛恒問題，衛恒先開口：“今天蘇大人帶你去見太子殿下了嗎？”

“嗯。”

蘇問春點頭，注意力一下子被衛恒轉移到正事上，一時倒是沒那麼尷尬，想了想又道：“太子殿下今天寫了讓位詔書，而且……”

蘇問春警惕的四下看看，確定沒人在附近，低聲音：“最近出了很多事，讓長孫殿下做花是不是不大好？”

蘇問春不是嫌棄趙玄上戴孝忌諱，只是覺得很殘忍，趙玄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卻還要讓他出現在那麼熱鬧的場合，看著所有人歡喜高興。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讓長孫殿下做花只是個幌子，這意味著就算司家沒了，太子殿下不在了，整個衛家都還會站在長孫殿下背后，衛家不會干以下犯上之事，但也不會放任有人了統還趕盡殺絕。”

衛恒的聲音溫和清潤，卻有種不易察覺的強勢，這是衛家人最后的底線和風骨。

他們不會允許趙熠對趙玄生出殺念。

這就是衛家的人啊……

蘇問春所有的猶豫不安都被化解，更覺不能瞞著衛恒，借機表明心跡：“衛大人，你現在心有所屬嗎？”

“不曾。”衛恒立刻回答，誤會蘇問春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你放心，你嫁進衛家以后，我不會納妾不會有通房，家中事務我娘會耐心教你持，若有什麼委屈，你也可告訴我，我們衛家絕不會欺你辱你。”

這人多好呀。

“我知道，但有一事我必須向衛大人坦白，我心里曾有喜歡的人，到如今也未曾放下，有幸做得衛夫人，我會孝敬你爹娘，努力不給你丟臉，但……夫妻之事，我還不能接，這場婚事是先帝賜的，你我都不能反抗，衛大人日后若遇良人，我們可以和離，你也可將我休棄，我會祝衛大人與所之人琴瑟一生。”

這是蘇問春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對衛恒和衛家的損害最小，至于自己的名聲，就沒什麼大礙了。

衛恒皺眉，似乎沒想到蘇問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但過了好一會兒，他也沒駁斥蘇問春，只輕輕嘆了口氣：“綰綰不必將此事看得這般重要，若不能將我當作夫君，就視我為長兄好了，回去以后我會跟我爹娘通，婚后不會讓你尷尬，至于是否要和離，待以后再說吧。”

“謝衛大人諒。”

“宮里耳目眾多，日后在外，不必得如此生疏，我衛大哥便好。”

“是，衛大哥。”

蘇問春松了口氣，衛恒這一臉得道高僧普渡眾人的樣子讓輕松不，日后相起來也能自在許多。

該說的都說完了，時辰也不早了，衛恒又叮囑了蘇問春幾句準備出宮，轉剛走了幾步，啟辰宮的宮人卻慌慌張張的跑來找蘇問春，一臉焦急的指著衛恒，卻又因為舌頭被連拔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蘇問春直覺不好，提步便往啟辰宮沖，剛到門口，便看見一個宮人背著趙玄跑出來，趙玄小臉青白，角溢出一縷黑紅的。

中毒了！

蘇問春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一涼意從后脊傳遍全，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蘇時寒冰冷的滲著冰渣的聲音響起：“太傅衛恒圖謀害長孫殿下，給我拿下關進大理寺！”

豁然轉，蘇時寒帶著一大批林軍出現在啟辰宮外。

他明明和蘇問春一起回宮去找趙熠議事的，卻這麼快帶著林軍出現在眼前，好像他早就料到趙玄會中毒，早就準備帶人把衛恒抓起來。

衛恒有什麼理由謀害趙玄呢？分明是眼前這個人……

眸太過灼熱，蘇時寒朝蘇問春看過來，蘇問春立刻低頭避開。

蘇時寒現在是大理寺卿，他既然謀劃好要陷害衛恒，現在跟他辯駁是沒有用的，最重要的是趙玄要活著。

想明白這一點，蘇問春從那個宮人背上接過趙玄，抱著往太醫院趕，一路上沒人敢攔，快到太醫院的時候，蘇問春揚聲高呼：“長孫殿下中毒危在旦夕，楚太醫何在？”

話音落下，蘇問春沖進太醫院，楚太醫聞聲出來，看見懷里的趙玄，臉一變：“快把長孫殿下送屋里來！”

蘇問春抱著趙玄進去，擔心有人會對趙玄不利，蘇問春寸步不敢離開。

從半下午一直到晚上，楚太醫用了各種方法，最終才讓趙玄對著痰盂吐出幾口黑來。

見趙玄吐了，楚太醫才抬手了額頭的汗，近乎虛的在旁邊椅子上坐了一下：“接下來就看長孫殿下的造化了。”

蘇問春不敢大意，幫趙玄掉角的污放平躺好，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守著。

衛恒進了大理寺不知道會到什麼樣的折磨，趙玄出不得半點閃失。

若是連衛恒都不在了，昭陵就只剩下那個蘇時寒的男人一手遮天，只怕國將危矣。

趙玄昏迷了整整兩日，蘇問春不吃不喝、不解帶的守了他兩日。

到了第三日，趙玄終于醒轉過來，張了張，卻發現說不出話來了，楚太醫也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事，愁得直撓頭，蘇問春按耐著急沒立刻他指認兇手。

第四日傍晚，趙熠踩著紅的余暉走進太醫院。

這是這幾個月以來，蘇問春第一次見到趙熠。

拿了趙琛的讓位詔書，他穿上了赤金的儲君服，還未正式登基，服上已經用金線繡起了四爪莽龍，很是有帝王的威儀。

“三殿下！”

楚太醫跪下行禮，蘇問春連著好幾日幾乎不眠不休，腦子一片混沌，半晌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趙熠已揮手讓楚太醫退出去，房間只剩下蘇問春、趙熠和一個不能說話的趙玄。

“拜見三殿下！”

蘇問春起行禮，子蹲到一半，趙熠手抓住的手臂。

力氣很大，不容蘇問春繼續往下蹲，也不放手讓蘇問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