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不得站不得的姿勢是最讓人難的。

蘇問春這些時日的規矩學得很不錯，但這麼蹲了一會兒也難得不行，不由開口催促：“三殿下？”

趙熠沒松手，勾笑笑：“怎麼了？”

“請問三殿下，臣現在可以起來了嗎？”

“不急。”趙熠抬手把蘇問春的肩膀往下了，讓蹲的姿勢更低也更費力，“去年蘇灼隨越西使臣團京，你們都說什麼了？”

蘇灼？

五月已經有了初夏的暑氣，距離越西使臣團離京已經有小半年時間，好久沒人在蘇問春面前提過這個名字，這會兒突然聽見，蘇問春覺有點恍惚：“蘇灼又做了什麼事嗎？”

“半個月前，他殺了忽馬烈造反，做了越西的王！”

造反，稱王。

這四個字眼像針一樣扎進蘇問春腦子里，將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扎得完全清明，心臟狂跳，蘇問春控制不住的站直子：“蘇灼造反了？可是他只有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造反？”

“投靠越西的時候，他有三萬兵馬。”

三萬兵馬？

僅僅只靠三萬兵馬就策反了整個越西軍隊？不可能吧，忽馬烈手下訓練了那麼多勇士，就算忽馬烈死了，那些人怎麼可能對蘇灼一個昭陵人俯首稱臣？

蘇問春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可是趙熠的神很嚴肅，表明這件事是真的。

蘇灼真的殺了忽馬烈，做了越西人的王。

昭陵京都與越西國都相隔千里，趙熠這麼快就收到消息，若不是早就在越西安了眼線，只怕是和越西的人一直有通信往來。

蘇灼稱了王，他來找做什麼？

“我并非蘇灼的親妹妹，甚至與他沒有毫緣關系，當初他回京，我陪他被人著脊梁骨罵，他也只丟給我一句，他寧愿做越西的狗，也不愿做昭陵人，三殿下如今來找臣是為何事？”

“沒什麼事。”趙熠淡淡的說，隨后勾笑起，“雖然不是親妹妹，但好歹也有十多年的兄妹誼，珠郡主不妨修書一封，請越西新王來參加你的婚禮。”

婚禮？

千里迢迢，越兩國國境，讓蘇灼來參加的婚禮，趙熠未免把在蘇灼心里的地位看得太重要了吧。

“現在臣的未婚夫正因為謀害皇長孫的罪名被關押在大理寺大牢里，這場婚禮還能照常舉行嗎？”

“婚禮辦不辦不重要，這封信，你得寫！”

趙熠說著角下，眸底浮起兩分冷寒，說了這麼多，他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要蘇問春的一封親筆書信。

宮人很快送來筆墨紙硯，蘇問春也不反抗，磨了墨提筆寫信。

吾兄蘇灼親啟，養妹綰綰不日將大婚，嫁與當朝太傅衛恒，念兄長多年悉心照料，特修書一封，希兄長能出席婚禮與妹妹分喜悅，也算不枉此生兄妹一場。

綰綰敬上。

書信的字句很簡單，話也很，蘇問春現在也不知道能跟蘇灼說些什麼，的好與不好，擔心與憂傷，過紙筆本傳達不到蘇灼那里，多言無用便也無需多言。

趙熠親自盯著蘇問春寫完這封書信，不等墨全干便了紙張大步離開。

蘇問春怔怔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突然輕輕勾笑起來。

忽馬烈死了呢，還是死在蘇灼手上。

蘇灼那人心眼兒小，睚眥必報，定然是將忽馬烈千刀萬剮了吧，他會不會也像當初忽馬烈進攻遠烽郡的時候一樣，讓人架了一口油鍋將忽馬烈炸了喂狗？

那畫面是想想都腥得讓人忍不住惡心干嘔，但若是那人的臉換忽馬烈，蘇問春便只覺得暢快。

忽馬烈那種人本來就該死呢。

不過蘇灼做了越西的王，接下來又準備做什麼呢？

幽冥之戰死了那麼多人，不止忽馬烈手下的人，昭陵也有很多人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吧？

若是放在以前，蘇問春可能會覺得蘇灼這樣的做法大逆不道，但看見昭陵如今的況，蘇問春心底卻生出幾分的期待。

如果蘇灼帶著兵馬殺回昭陵會是什麼樣的形？

但這種事蘇問春也只能想想罷了，越西人不是被線控著的傀儡，蘇灼雖然暫時鎮了越西的兵馬，下面一定會有很多人不服，只怕他現在的境比在昭陵還要危險百倍，這個時候，趙熠不要再攛掇越西的人在背后捅蘇灼刀子才好。

蘇問春憂心忡忡，又守了趙玄兩日，楚太醫終于研制出了解藥，趙玄喝完終于可以發出聲音，不過聲音很啞，不像是孩，更像是十六七的年郎，配上他那張稚的臉，稍微有點違和。

“余毒未清，長孫殿下先不要急著說話，再喝幾副藥，應該就能恢復正常了。”楚太醫安，趙玄張了張，最終點點頭，選擇聽楚太醫的，蘇問春也沒急著追問什麼，只他的腦袋算是安。

到底是因為和衛恒一起喝了茶才會中毒的，他年紀還小，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那麼信任衛恒，卻因為衛恒出了事，心里難免有些膈應，蘇問春想等他再好一點再問。

衛家對趙熠還有用，不然他早就革了衛恒的職貶為庶民，而不是讓衛恒做太傅，所以衛恒在大理寺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可能在蘇時寒手下吃點苦頭罷了。

又養了三日，趙玄終于能正常說話了，蘇問春細細問趙玄那天都吃了什麼，接了些什麼人，趙玄別的都記不大清楚了，卻很清楚的記得，在和衛恒一起喝茶之前，他吃了一碟桂花糕。

那桂花糕很特別，做兔子形狀，是太子妃之前做給他的。

除了太子妃，沒人知道堂堂皇長孫殿下，喜歡吃形狀很可的甜點。

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那樣的糕點了，所以他沒忍住，一口氣吃了小半盤。

蘇問春敏銳的察覺不對，不相信蘇時寒辦案，蘇問春去找了掌膳食的吳石遇。

吳石遇還記得蘇問春，又和衛恒關系不錯，很爽快的答應幫蘇問春查，兩人很快找到那個宮人，那個宮人嚇得不輕，哆哆嗦嗦的說是蘇時寒讓他把桂花糕送進啟辰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