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驛站比其他地方的防備要森嚴一點，蘇問春雖然是太傅夫人，但沒有衛恒陪同，貿然去驛站打聽事是很不合規矩的。

去附近的茶樓，找了臨街的一個包間遠遠地看了一眼，那五輛馬車進驛站之后被人好好的安置起來，驛站的人還從馬車里搬出了不箱子，箱子很沉，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除了箱子，馬車里一共只有五個人，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帶著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后面則是一個穿青布長衫的男子，天氣已經有些熱了，男子卻戴著氈帽微微擋著臉，再后面是兩個護衛模樣的人，兩個護衛都十分高壯，腰背得筆直，每人上都別著一把大刀，一看就手不俗。

是被流放到西陵又回來的員嗎？但家眷未免太了吧？而且那個男子是什麼況？為什麼要用帽子擋住臉？

蘇問春狐疑，一時忘了藏，那戴著氈帽的男子突然偏頭朝看過來。

隔著很遠的距離，蘇問春只看見他廓極分明的下和嚨，皮很白，有種近乎病弱的白，莫名的，蘇問春想他的結，看那里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樣脆弱。

在男子看過來以后蘇問春很快回神，立刻躲到窗子后面，這里也沒什麼好監視的，蘇問春順便打包了一點點心帶回去，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衛恒穿著朝服回來。

蘇問春停下，等衛恒走近兩人才一起并肩往里面走。

“今天出門了？”

“嗯，和娘一起去做了兩裳，下個月壽宴要穿，又順便打包了一點點心，娘和綠豆都喜歡吃的。”

“怎麼沒買點你喜歡吃的？”

衛恒淡淡的問，做了三年太傅，他當初在大理寺那點銳氣是徹底消磨完了，溫潤儒雅極了，如今又蓄了點胡須，又老了幾分，不過若是第一次看見他的人，還是想不到他已經三十八歲了。

“我不挑食，都喜歡的。”蘇問春笑著說，自從嫁進衛家，就是這副佛系淡然的樣子，把衛夫人該做的事都做得很好，就是越來越不像自己。

衛恒不再說話，蘇問春把甜點給下人，讓他們拿給楚漣漪，自己跟衛恒回了寢臥，練的找出常服給衛恒換上，再把朝服掛在床邊架子上。

做這些的時候衛恒就在旁邊看著，眼神有片刻的癡迷，蘇問春嫁進衛府的時候不到十六，今年臘八就該滿十九歲，在昭陵，這個年齡還沒嫁人的，多半都嫁不出去了，而嫁了人卻沒有生孩子的，只有一個。

三年時間，長開了許多，只是因為兩人并未真正行房，臉上還有幾分的稚氣，沒有婦人的嫵天。

一個人在這世上就只有匆匆幾十載，還有多時間能等呢？

衛恒想得出神，蘇問春已放好服回到桌邊，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他面前，自己喝了一口才問：“衛大哥，朝廷最近從西陵召了誰回來嗎？”

“你怎麼知道？”

衛恒詫異挑眉，蘇問春也沒想到自己一語緘，眼皮微跳：“難道攝政王真的準備登基了？但我路過驛站看了一眼，馬車里出來的人并不是昭西王啊。”

趙瑾晟膝下沒有子嗣，那個青年和應當也不是他的兒，西陵還有什麼人呢？

蘇問春想不明白，衛恒冷沉的開口：“不是昭西王，從西陵回京的，是五皇子趙罄。”

五皇子趙罄？

這個名字實在太久沒出現在蘇問春耳邊了，蘇問春有點不大適應，這位五皇子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出京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召回來了？

趙熠想繼位，也不一定非要這位五皇子在場吧。

而且，那位五皇子邊那個戴氈帽的男人，蘇問春怎麼想都覺那人有點奇怪。

“不用想那麼多，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衛家還在一天，就能護你一日周全。”衛恒放下茶杯輕聲說，他和蘇問春相的時候，尺度把控得相當好，從來不會說什麼讓人聯想的話，真的和親哥哥一樣。

不過他越是這樣，蘇問春越尷尬，連忙開口：“衛大哥，這次娘的壽宴會來不世家大族的小姐，衛大哥也知道娘這些年一直擔心的是什麼，衛大哥也上點心，在宴會上好好看看吧，只要衛大哥和們解釋清楚，們應該會愿意的。”

衛家這樣的門楣，衛恒便是五十歲想抬個人進門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

衛恒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自己上，角了不再接話。

裁完服，蘇問春便開始專心籌備楚漣漪的壽宴，這些時日出門出得，并不知道城中發生了什麼事，到了壽宴那日，衛恒特意請了一天假，一大早蘇問春收拾妥當便到衛府門口和衛恒一起迎客。

衛家這些年的際不廣，請的人不多，都還算是值得結的，蘇問春這三年跟他們多都有往來，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般手足無措。

眼看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蘇問春準備進去招呼客人座，一個穿銀灰青繡冷竹的青年款步而來，青年氣質冷沉，有這刀鋒一樣的冷銳，卻又有一與京都全然不同的純粹，他邊跟著一個穿杏對襟長的，模樣天真活潑，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如同一汪清泉，一看便人心生歡喜。

“請問這里是衛太傅府上嗎？”

上前脆生生的問，衛恒如常回禮：“正是。”

“你瞧，我就說是吧！”捅了青年一手肘，青年并不介意，從袖袋里拿出一個黃花梨木的盒子遞給衛恒：“不請自來，還請衛大人莫要見怪。”

“五殿下能親臨，是衛某的榮幸。”

五殿下？

他就是趙罄？

蘇問春詫異，那日離得遠，沒有看清趙罄長什麼樣，只大概覺得他渾的氣度與旁人不同，今日近距離再看才發現他長得和趙震珩是有幾分相似。

“見過五殿下。”

蘇問春行禮，趙罄虛扶了一把，又從袖袋里出一個荷包遞到面前。

“郡主不必多禮，按規矩，我還應該郡主一聲表妹才是。”

看見那個荷包，蘇問春整個人都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