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下心腸，沉聲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你只管離開就是了。其他的事，一概有我和你娘來理，再不濟，咱們后還有你爹呢！”

秦歆蹙眉：“正是因為這件事背后還有我爹，所以，我才更不能輕舉妄。祖母您可知道，促這一切的人，目的很可能就是我爹！”

秦老夫人還是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一時間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眼下咱們得觀一下才行。”秦歆沉聲道，“而且，咱們必須要沉住氣，繼續觀下去。唯有如此，咱們才能不讓算計秦家的賊子趁取利！”

秦老夫人聽得咬了咬牙，漸漸也冷靜下來。

自然明白，秦歆的法子是最好的。只是……

“歆兒，你該走還是要走。”秦老夫人一把握住秦歆的手，久久不能釋懷，“秦家的未來固然重要，但這段時間，祖母也算是看清楚了。什麼名位、什麼份，通通沒有秦家的子孫福分來得重要。祖母已經是風燭殘年的人了，大不了這件事，祖母替你擔了就是！”

秦歆聽得一陣，卻仍是搖頭。

啪嗒——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什麼東西落地的輕響。接著，是瓷碎裂的咔嚓一聲。

秦歆一凜，迅速走出門外，低喝一聲：“誰？”

只見秦若蓮手上捧著一只燉盅，此時正站在門外。

似乎是聽見了什麼，臉有些慌。而手上，那燉盅的蓋子此時正在地上碎幾片。秦若蓮上的打扮，也有些凌。

看見秦歆出來，秦若蓮連忙整理一下裳，笑道：“阿姐怎麼也來了，真是巧了。喏，阿姐你看，妹妹是想給祖母送東西的呢。”

說著，秦若蓮獻寶一樣地舉起那燉盅來。

秦歆冷眼看著那燉盅，一言不發。

是上過戰場殺敵的人，眼神冰冷起來，著實是嚇人得。

秦若蓮被秦歆看的一陣心虛，不住喃喃一聲：“阿姐，你……”

“閉。”

秦歆忽然低斥一聲，直接手扼住秦若蓮的咽。

那燉盅一下子從秦若蓮懷里滾出來，摔了個碎。

秦若蓮沒想到秦歆忽然忽然手，始料不及地漲紅了臉，雙腳在空中踢蹬：“阿姐，你放，放……”連一句話也說不囫圇。

秦歆冷然問：“方才我和祖母的對話，你都聽見了？”

秦若蓮哪敢正面回答，一雙眼睛只是驚恐的到轉。

“不說？不說也不要，我就當你聽見了。”秦歆冷笑一聲，聲音低沉下來，“秦若蓮，你聽著。我不管這里還有沒有旁人聽見了這件事。一旦這件事泄了出去，我便只來問你的責任。我是個什麼子，你心里也應該懂得。若是這件事泄出去，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說罷，秦歆抓著秦若蓮的胳膊，狠狠的往外一甩。

秦若蓮站立不住，后退了好幾步才摔倒在地。

秦老夫人這時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眉目凝重地看著秦若蓮。

秦若蓮噎了聲，下意識便想跟秦老夫人告狀，“祖母，你看阿姐……”

秦老夫人卻沒有理會秦若蓮，而是神凝重地看向秦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難道真被若蓮丫頭給聽去了？”

秦歆微微頷首，神態肅然：“自然是真的。祖母請相信孫，孫不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

“好，原來當真是這樣。”秦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眉目間看不出是悲是喜，“好，好得很……”

秦若蓮先是被秦歆排揎了一通，這會兒又被秦老夫人的神弄得害怕無比。

驚懼之下，徹底崩潰了，大起來：“祖母，這不公平。阿姐要被皇上賜婚，若是逃走就是抗旨不遵。如若抗旨，咱們秦家都要一起吃掛落。你不能為了一個人的幸福，犧牲我們全部的人！”

“若蓮丫頭，你！”秦老夫人沒想到秦若蓮的態度會是這樣，一時間也有些惱怒，“你和你阿姐從小便是一起長大，老原以為，你們的分和旁人是不同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你心里不向著你阿姐也就罷了，卻還要為自己考慮？”

“我……”秦若蓮囁嚅了下。也知道自己原是不該和秦老夫人再抗辯什麼，心里卻難免還是害怕，大聲道，“總之祖母，秦歆要離開這里，便是不行！”

“你這小畜生！”

秦老夫人氣得頭暈眼花，多虧了剛才喝下去的參附湯，才好歹沒有暈倒。用力揮起拐杖，就要往秦若蓮上落下去。

秦若蓮現在也是不管不顧了，地閉上眼睛。反正就算是被秦老夫人教訓一頓，也總比被秦歆連累著送命要好！

然而，秦老夫人的拐杖只到半空中便停了下來，并未落在秦若蓮上。

秦若蓮僵了好久好久，怯怯地睜開眼睛。

原來，是秦歆手將那拐杖攔住了。

秦老夫人怒容滿面地問：“大丫頭，你為何不讓老打這畜生？”

“祖母，算了。”秦歆淡淡搖頭。秦若蓮的子一直知道，做出這樣的選擇，原也在的預料之。何況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從這里離開，“您先回去吧，別氣壞了子。有些話，我還想和二妹妹多說幾句。”

“你……唉。”

秦老夫人沉沉地嘆了口氣，搖搖頭便離開了。

秦歆冷眼看向秦若蓮：“二妹妹，有些話，我們該說個清楚了。”

秦若蓮心虛地別過頭去，不敢看秦歆。

秦歆淡淡道：“我們有言在先，你且放心。我呢，是不會離開秦家的。萬一皇上賜婚，我也不會就此離開。這樣，你可滿意了？”

秦若蓮聽得眼前一亮。

最為擔心的事，本就是秦歆逃婚連累自己。這會兒聽見秦歆不逃婚了，自己也不會被連累了，秦若蓮自然高興。

只是話雖如此，秦若蓮心里難免還是有點擔憂，道：“你現在說得好聽，但若是真出事了，誰知道你會不會顧著自己逃走。”

“你放心，這樣的事我還不屑做。”秦歆冷然一笑，靠近秦若蓮，一字一頓的道，“倒是你……二妹妹，我不妨再提點你一句。若是你膽敢將秦府當中的任何事，告知外界。我便要讓你死無葬之地，后悔莫及！你，明白了嗎？”

秦若蓮打了個哆嗦，驚恐地看著秦歆。

秦歆冷然一笑，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這些話，我說到做到。”

秦若蓮沒敢再說什麼，怯懦地低下頭去。

秦歆站起來，施施然地走開。

秦若蓮怔怔地盯著秦歆看了許久，咬住，有些憤憤不平。

……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秦歆想想今天發生的事，有點疲憊。

剛要吩咐玉瑤閉門杜客，讓自己好好休息，前頭卻忽然又有人來報：“大小姐，有外客來見。”

外客，什麼外客。

莫非是同關系很好的齊芳語麼？

秦歆皺了皺眉，問：“是誰來了？”

“回大小姐的話。”那人回答，“是李家的大公子。”

李大公子，李兆。

他居然還敢來？

秦歆一下子變了臉，恨不得直接沖出去，一箭死李兆。早知道事會變這樣，先前在北狄前線的時候，就該直接斷了李兆的生機才是！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秦歆咬了咬牙，沉聲道：“讓他進來。”

倒要看看，李兆到底要玩什麼鬼把戲。

李兆很快便施施然地走了進來。他今日穿了一月白的裳，腰間懸著佩玉，越發顯得風，流倜儻，溫解意。

看見秦歆，李兆微微一笑，拱手道：“秦大小姐，在下有禮了。”

“李公子。”秦歆冷眼看著李兆，心下嫌惡。實在不想對李兆多說什麼，便直主題地冷然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門婚事，是不是你跟皇上求來的？”

李兆笑道：“秦大小姐果然機敏，連這都猜中了。”

還真是李兆求來的！

秦歆聞言冷笑一聲，抑住眼底的殺意：“李公子這樣做，未免也太無趣了些。咱們雖是敵人，卻大可真刀明槍地你來我往。你要將我娶回家去，未免失之下流了。”

“秦大小姐，你似乎是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李兆失笑地搖頭，“莫非秦大小姐以為，在下像那韓兆林一般。娶你回李府，便是為了用種種見不得的手段，去折磨你的？”

秦歆冷然反問：“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李兆含笑，“在下和秦大小姐，雖說不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在下對秦大小姐也的確是沒什麼私仇可言，只是公怨罷了。而我對秦大小姐的心思，也的確是從一開始的厭惡，到了如今的仰慕。至求娶秦大小姐這件事，在下是認真的。”

秦歆淡淡聽著，淡淡看了李兆一眼。

李兆說話的時候神態很真誠，一看便知道是說了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