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糖三分甜》第 95 章
距離好近……
好像他再稍微低一點頭,就可以親上來了一樣。
溫北雨第一次到心臟瘋狂他媽跳到呼吸困難的覺。
這種覺很陌生,讓有些無所適從。
溫北雨從小跟男孩子玩在一塊,可能是格原因,大家都像兄弟一樣相,所以導致了對異的概念其實很模糊。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
這麼清晰地,明確地,到來自異對的吸引力。
并且無法抗拒。
“那個,我,那什麼……”
溫北雨人還有點兒恍惚,張了張,吐字也有些含含糊糊,眼神四飄。
兩個人姿勢沒變,南嶼半在上,錮著的雙手,前傾,深黑的眼掃過泛紅的耳垂,頓了片刻。
到那道視線,溫北雨著頭皮,重新扭過頭來看他:“喂,你不是吧——”
“你不會真的打算對我做什麼吧?”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南嶼順勢松了手,直起背,看也不看一眼的,離開了房間。
棕木門被輕輕帶上。
屋倏然陷一片安靜。
熱度一直從臉頰蔓延到全,像是著了火,溫北雨一把掀開被子,手夠到床頭柜上拿起空調遙控,調到十六度。
冷氣嗖嗖地從頭上冒下來,室溫度漸漸降低。
溫北雨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不斷給自己做心理暗示:沒事沒事,生看見帥哥會心跳加速那不是正常反應麼。
被帥哥床咚了……會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沒什麼的,嗯,沒什麼。
雖然和夏川賀行舟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從未出現過這種況,但也許正是因為認識太久,對他們的外貌早已產生免疫力了。
反正看來看去不都那個樣。
就算住一間屋子,他們也都是在斗地主。曖昧什麼的,不存在的。
而現在對南嶼會有心率過快的現象出現,大概是因為……看他那張臉看得次數還不夠多,所以才這麼抵抗不住吧。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溫北雨心總算平復完畢,正準備鉆進被窩里睡覺,房門突然間又被敲響。
溫北雨一僵。
“……”
等了幾秒,沒聽見里面的靜。
南嶼手握上門把,朝右一轉,很輕易地就打開了。
南嶼走到床邊。
燈是亮著的,床上的雙手枕在耳邊側躺著,落在的面容上,襯得有些溫,難得安靜。
視線掃過漂亮的側,停留在微微的睫上。
沒說什麼。
溫北雨張兮兮地閉著眼裝睡,豎著耳朵,聽見幾聲空調遙控的“滴滴”聲,溫度好像被他調高了。
然后又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啪”地一下。
哪怕閉著眼,也能到房間線倏地暗了下去。
放在枕頭上的雙手忍不住了,手指微蜷,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
黑暗之中,又響起屬于年清冷的嗓音,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別的原因,溫北雨總覺得聽上去似乎比平時更溫幾分。
他說:“晚安。”
“下次記得鎖門。”
溫北雨聽見他對自己道晚安時還震驚,猝不及防又聽見后面一句話,心里一驚:他該不會已經發現是在裝睡了吧?!
等年走出房間,連忙睜開眼。
卻又瞬間怔住。
淡淡的暖橙暈從床頭柜上一個小小的夜燈上散發出來,線和,樣子也很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竟然是水滴的形狀。
“……”
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剛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設,全在一瞬間崩塌。
溫北雨手拿起那個小夜燈,捧在手心,橙黃的芒照亮了手腕上那紅繩鏈,銀的小鈴鐺被染上一層暖。
深呼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來,肩膀也往下塌了塌,閉上眼。
“這可怎麼辦啊……”
-
客廳的窗簾沒拉,過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見外面的夜景,星黯淡,月亮被云層遮掩。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南嶼往外看了一眼,忽地抬腳走過去。
雨珠拍打在窗戶沿著玻璃緩緩落,留下一道道水痕,霧氣氤氳,連帶著窗外的景都變得模糊不清。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出手。
略微蒼白的指尖到冰涼的玻璃窗,一筆一劃,緩慢地……
寫了一個“雨”字。
南嶼第一次見到溫北雨,其實比所以為的初遇要早得多。
那也是一個下雨天。
街邊的書店,讀書區域滿了人,有認真看書復習的,也有臨時過來避雨的。
南嶼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著一本名著,垂著眸,神淡淡,不經意間地抬頭,他看見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路過。
在經過他面前時,為首的忽然停下來。
轉過,一邊說著什麼,一邊抬指在氤氳的窗戶上寫下一個漢字,回頭又對朋友們說了些什麼。
這家書店用的單向玻璃。
看不見里面的場景,大大方方寫完這個字后,習慣頭發,笑了笑,便撐著傘和同伴走遠了。
“……”
玻璃水霧朦朧,過寫下的那個字,南嶼才能約約看見窗外出眾的樣貌,和耳朵上那枚晃眼的耳釘。
仿佛是著了魔一般。
鬼使神差地,南嶼放下書,也出手,沿著在玻璃上留下的痕跡,細細描摹了一遍寫的字。
腦海里不自浮現出剛才意外捕捉到的,邊明艷的笑容。
連天氣都仿佛變得晴朗。
明明五還很稚,卻不難想象將來會出落的多麼艷人,哪怕是現在,一顰一笑,一舉一,也都人于無形。
而他就這麼輕易中了招。
徹底淪陷。
-
那天過后,溫北雨一直于某種糾結的狀態。
溫父最后還是拐著彎兒回去,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徹夜未歸,聯系那群朋友同學又都說沒去他們那兒,做家長的心里怎麼可能會放心。
一推開別墅大門,就聽見溫父冷哼一聲,道:“你還知道回來?!”
溫北雨:“……”
溫北雨:“那我走了。”
說著還真就轉要走,溫母急了,連忙站起阻止,又勸了溫父幾句:“你好好說話,別雨兒一回來就兇。”
至于出國這事兒,溫父溫母重新商量了一下,打算讓溫北雨先在這邊念完高中,等大學了再說。
溫北雨知道他們這已經算是讓步了,再倔下去也沒用。想想反正還有三年時間,到時候再說就再說吧,大不了再來一次離家出走。
中考結束以后,南嶼便沒再過來幫補課。這個暑假溫北雨跟那群狐朋狗友吃吃玩玩,一直到開學,幾乎都沒和他見過面。
起初溫北雨的確是存了些躲著他的心思。
在意識到自己似乎好像大概……很有可能是喜歡上南嶼了以后,就陷了每個于暗中的都會有的煩惱。
到底,要不要向對方表白呢?
如果要的話……又該如何開口呢?
萬一被拒絕了又怎麼辦?
在沒想清楚這些問題之前,溫北雨都不怎麼敢和他見面,怕自己的心思暴。
原本溫北雨覺得,南嶼應該對也有點兒意思,不說別的,溫大小姐對自己這張臉蛋還是很有自信的。
雖然覺得南嶼看上去不像這麼淺的人。
但是說不準呢!!
可暑假兩個多月——
除了最初幾天是故意不跟他聯系以外。
剩下的那漫長的六十多天,他竟然一次也沒有主找過。
一!次!也!沒!有!!
兩個人微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次,他送回家以后,問他到家了嗎。
南嶼回了個“嗯”。
然后就沒有了。
溫北雨抱著手機反反復復無數次地點開跟他的聊天框。在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后有專門向小姐妹取經,聽說男生要是喜歡一個孩子的話,肯定會忍不住主找聊天的。
那個生說的信誓旦旦,并且還附上強有力的證據——因為和男朋友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每天互道早安晚安,久而久之就聊出了。
溫北雨看著發來的聊天截屏,再看了看自己和南嶼的。
“……”
陷了久久地沉默,以及自我懷疑中。
說到晚安,溫北雨想起了那天晚上,年的那一句“晚安”,就如同溪水潺潺淌過青石,清冷卻也溫。
是因為當時沒有也回他一句晚安嗎。
“唉——”
溫北雨一邊重重嘆息,一邊合上手機,人往后一倒,躺在的公主床上,看著上方雪白的天花板。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混蛋。”
-
高一學的新生需要參加軍訓,為期七天,結束的那天晚上有舉辦晚會,班上有個男生唱歌給表白了。
溫北雨對這個男生印象深的。
長得不錯,聽說家里也很有背景,當然這都不是溫北雨會關注他的原因。主要還是某一次,意外聽見這個男生和他的兄弟在聊天。
其中一個笑道:“聽說那個誰還在追你啊,都兩年了還不死心,你要不可憐可憐,跟在一起十天半個月試試。”
“倒追的生我都沒什麼興趣。”這個男生也在笑,得意里又帶了幾分不屑,“和我在一起?呵,還不配。”
“那你對誰興趣?”
“我們班那個溫北雨就不錯啊,腰細長,我喜歡。”他還猥瑣地笑了兩聲。
“……”
溫北雨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輕浮浪,隨意玩弄踐踏別人的真心,不把當回事兒,這種畜生也不配別人喜歡。
聽見男生自以為深實則油膩到不行的告白,溫大小姐習慣地長發,對周圍一群同學看八卦的眼神視若無睹,歪了歪頭,抿著笑了起來,明又張揚。
看見笑了,男生還以為有戲。
激的心還未來得及表出來,又聽見嗤了一聲。
“和你在一起?”依然在笑,眼神卻很冷,“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你配嗎?”
“……”
說完,不顧男生錯愕又惱的神,轉就走。
學校里流言傳播的速度是相當快的,等到第二天,幾乎全年段都知道了這件事。
有人覺得溫北雨太傲,這麼說未免太過分。
有人知道那個男生是什麼貨,覺得這位小姐姐拒絕得真好,簡直酷斃了。
也有人十分不理解:“北雨,我覺得他還不錯啊,長得帥家里又有錢,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啊?”
溫北雨:“錢我又不缺,至于帥……你確定?”
那人:“雖然和夏校草肯定沒得比,但也不差了吧。”
“夏校草?誰?夏川?”
“對啊。”
“噫……”
“你這是什麼反應?夏川你也不覺得帥??那你還總是有事沒事就往高二跑???”
“……”
溫北雨心說我又不是去找他的。
正式開學那天,溫北雨借著打招呼的名義跑到高二九班,本來是想找賀行舟他們打聽打聽南嶼在哪個班,沒想到他和夏川居然是前后桌。
一個暑假沒有聯系,看見來了也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溫北雨氣得不行,掩住眼底的失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和其他人聊天開玩笑,也當他不存在。
但溫北雨每天還是樂此不疲地往他們班跑。
大概是帶了點賭氣的意思,他不主跟說話,也絕不先開口。
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還是說……
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一想到這個可能,溫北雨就覺得心里一堵,連忙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忘掉。
開學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周。
清晨,溫北雨坐在樓下餐廳的長桌前,才剛咬一口三明治,就聽見對面的溫母忽然開了口,提到了南嶼。
“話說雨兒啊,之前給你補課的那個男孩子,我記得聽你說過他好像也是三中的對吧?”
“啊,是。”
“哎呀我這個記。你看人家免費幫你補了這麼久,咱們也沒好好謝謝人家……”溫母放下叉子,想了想,“這樣吧,以后每天早上,我讓小張多準備一份早餐,你帶去學校給人家。”
溫北雨:“……”
溫北雨一臉郁悶:“他又不是傻的,難道不會自己買早餐吃嗎,干什麼非要我帶。”
溫母不高興地瞪一眼:“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人家幫了你那麼多,媽媽從小怎麼教你的,做人要學會恩知道嗎?”
溫母一向很縱容,唯獨這方面,管教十分嚴格。
“再說了,外面賣的那些,和咱們家的能一樣嗎?”
“……”
那差別可就大了遠了。
最終,溫北雨咬著三明治,聲音含糊不清地應了句:“我知道了。”
-
九月初,上午的剛剛好。
窗戶大開,淺藍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飄,金線照進來,落在年上,烏黑的發梢染上一層金。
白襯衫干干凈凈,坐姿端正,背很直,神淡漠如冰。
溫北雨拎著早餐盒子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像是青春漫里的某一幀畫面。
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今天起的早,這個時間教室里人來的不多,基本都是些好學生,零零散散幾個人坐在座位上,都在認真復習功課。
聽見門口的靜,只抬眸看了眼,然后便沒什麼興趣地重新低下頭,對這位外來之客選擇了無視。
溫北雨卻松了口氣。
大步走向第三組,在快到他座位的時候。
一直低著頭的年仿佛終于有所察覺,下頜抬起,看見的剎那,深黑眼瞳微微睜大。
不過一秒不到的時間。
但溫北雨一直注視著他,這點兒細微的反應自然也被捕捉到了,腳步稍稍頓了頓。
什麼嘛,干嘛出這種驚訝的表……
看見我出現在這里很嚇人嗎?
“喂——”溫北雨拎著早餐,本來想說這是媽媽家里的廚師特地給他準備的,為了表示謝,但又想起自己之前發誓除非他先開口,否則絕不主跟他說話。
于是溫北雨又閉了。
“啪”地一聲輕響,把早餐盒子放在他的課桌上。
什麼話也沒說。
溫北雨沒立刻就走,留下來等了一會兒,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就見這人看也不看,長睫微垂,視線落在桌面那盒早餐上面,面波瀾不驚,毫無變化。
“……”
沒什麼耐心了。
在溫北雨轉的那一瞬間,后方座位上傳來年淡淡地一句“謝謝”。
溫北雨頓了一下。
接著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教室。
-
一連送了四五天早餐,溫北雨也不是次次都能那麼早起來,所以在有一次睡過頭大課間才姍姍來遲的時候——
頂著高二九班全同學的注目禮,著頭皮,走到南嶼的座位邊,把早餐放在他座位上……
然后學校里就這樣傳出了他倆的緋聞。
那傳緋聞就傳緋聞吧,但可能是南嶼的人設一直是清冷高嶺之花類型的,所以大多數人都覺得是溫北雨在倒追。
學校里喜歡南嶼的生也不在數,加上溫北雨一貫很高調。
因此,也有人看不慣。
高一七班和高二九班離得并不遠。
只隔了兩層樓。
溫北雨拎著早餐打著哈欠走進樓梯間,才剛剛走過拐角,就被一個大概也是高二的學姐堵住了路。
溫北雨倒是淡定,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又是一個哈欠,懶洋洋說:“讓讓行嗎。”
那個學姐掃了眼手里拎著的飯盒。
米白的外殼,設計看上去很高級,最上面有某個知名品牌的logo。
“又去給南嶼送早餐啊?都快半個月了,你還能堅持。”
“……”覺到來者不善,溫北雨稍微打起了一點兒神,瞇了瞇眼,“管這麼寬,太平洋警察嗎你,我送不送關你屁事。”
大概沒想到說話會這麼不客氣,那個學姐狠狠瞪一眼:“囂張什麼?送這麼勤勞,人家可不一定領你的,說不準嫌難吃就直接倒了。”
溫北雨簡直替小張廚師到冤枉和委屈。
人家一個星級廚師,廚藝就這樣遭到了質疑,想想也是慘。
“難不難吃和你也沒關系,在這里礙事,趕滾開。”溫北雨當然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抬手把人往邊上一推,越過,徑直往樓上走。
“你——!!”那個學姐追上來。
溫北雨走進九班教室,先是和唐微微打了聲招呼,經過短短幾天的相,兩個孩子一見如故,很快就了好朋友。
然后按照慣例把早餐放在南嶼桌面上,聽對方說了句“謝謝”。
“……”
南嶼把飯盒收進屜,余瞥見依然站在過道上。
校服子被改過,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腳踝,半倚著一張課桌,垂著眼,一眨不眨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樣子。
過了將近十秒。
他終于開口:“你不走嗎?”
“……”溫北雨氣得簡直想當即一腳踢過去,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冷漠地反問,“你很想我趕快走?”
除了“謝謝”這種客氣詞外,他這也算是先主開了口,所以溫北雨也不準備繼續裝啞了。
“那個……”
剛才那個學姐跟在后面進來,只是一直沒敢靠近。
這會兒才扭扭走過來,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袋面包,也放在了南嶼的桌面上,意思很明顯。
年卻沒看,目直直著溫北雨。
他搖了搖頭:“不是。”
是在回答剛才那句話。
溫北雨稍稍一頓,撐在后方課桌的手指用力了,心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剛才那個學姐說的有幾句話其實還在意。
每次送完都是直接走了,也不知道南嶼最后到底吃沒吃。只是每天下午,午休完回到班上,那個米白的飯盒會被洗得干干凈凈放在屜里。
他到底是吃了,還是真像那個學姐說的那樣倒掉了,溫北雨也不是很確定。
所以想留下來親眼看一看。
“你不吃嗎。”溫北雨催促了句。
南嶼:“現在?”
溫北雨:“嗯,就現在。”
“……”
見一臉執著,他沉默地注視片刻,收回視線,依照說地打開了餐盒,出里面致富的早餐。
對比之下,旁邊的吐司面包就顯得有些黯然失了。
那個學姐臉有點尷尬。不過在看見溫北雨準備的早餐里含有三文魚以后,卻彎了彎,暗自笑起來。
南嶼拿起筷子,夾起那塊三文魚。
然后抬眸看向溫北雨。
學姐角的弧度揚得更大了。
溫北雨:“?”
溫北雨一臉莫名其妙:“你吃你的,看我做什麼?”
周圍一圈的同學都探頭探腦盯著這邊,一副看熱鬧的表,偶爾傳來幾句竊竊私語,當事人卻依舊冷淡,只是很輕微地嘆息一聲。
“溫北雨,”他緩緩念出的名字,音清潤,不算太冷,卻有一種無奈,“我對這個過敏。”
溫北雨:“……”
學姐見針非常適時地把自己準備的面包往前推了推,小聲說:“你吃我的吧。”
從進來到現在,南嶼終于給了一個眼神。
語氣很淡:“拿走。”
溫北雨則是把學姐無視了個徹底,輕輕咬了咬,胳膊往前一抬,速度極快,直接奪走他手中的筷子,一口吃了那塊三文魚。
又把筷子還給南嶼,啪嘰一下拍在飯盒的蓋子上:“行了。”
然后大概是為了掩蓋先前的尷尬,小一通叭叭,“過敏你又不說我怎麼知道,這能怪我嗎?我是你的保姆嗎本小姐天天來給你送早飯都不錯了還這麼挑剔知足吧你。”
一連串幾乎不帶,末了習慣了耳邊的頭發,低頭瞥他一眼:“趕吃。”
南嶼:“……”
南嶼什麼也沒有說,拿起剛才用過的筷子,重新夾起飯盒里的其他食,神淡然地喂口中,慢吞吞吃完了這頓早餐。
一直到拿著空空如也的飯盒走出班級時,溫北雨還在琢磨為什麼當時其他人的表看上去那麼古怪,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是不是掉了什麼細節?
-
既然已經開口說了話,那溫北雨實在忍不住,跑去問了南嶼:“我最近這段時間天天給你送早餐,你都沒什麼反應,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南嶼淡淡說:“大致猜到了。”
“……”
“那你的反應呢!!”溫北雨還是很氣。
年略微抬眸,深黑的眼瞳直直盯著,看上去有幾分不解:“我好像,每次都有說謝謝吧。”
“……”
溫北雨決定放棄了。
那是在很久以后,他們早已是蓋同一床棉被的關系,某次深夜談話,才偶然得知,原來當年他有多在乎自己。
暑假不聯系,是因為他這個人本就話也不會說話,從來都是做的多于說的。沒有了補習作為借詞,不知道要如何主開口。
怕說錯話惹不開心。
也怕誤解自己的意思。
只是沒想到,最后還是產生了誤會。
他也曾直接去云之夏找過,但幾乎每次都不在,唯一的一次在家,還是邀請了一堆朋友來家里玩。
可是邀請名單里,卻沒有他。
當時南嶼在家樓下站了很久,從下午一直到夜濃郁。
他想,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朋友很多,眾星捧月,耀眼到不可思議,的邊從來都不缺人陪。
開學的時候,出現在他的教室里,他從來沒想過的主要目的會是他自己。
因為只跟夏川他們說話,所以他以為只是來找他們的。
因為明明看見了他卻選擇了無視,所以他以為本不想搭理自己……
于是就也配合,假裝不。
他很喜歡笑起來的樣子,細長的眼尾會微微上挑,比桃花眼還要招人。在那個晦暗沉的雨天,像是一道彩虹。
所有人都是灰白的,唯獨,有鮮活的彩。
可每當看著對別人笑,南嶼都覺得刺眼無比,有一種危險可怕的念頭在心底滋生——
想拿繩子一圈圈捆在上。
帶回家,把鎖起來,讓永遠只能對著他笑,眼里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他不能。
他喜歡,應該是自由的。
-
周一有例行的儀容儀表檢查,要穿校服,還得佩戴校徽。
本來平常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最近大概是有領導來視察,抓得特別嚴。
學校門口,銀的門前面,站了幾個穿著制服的學生,大概是學生會的人,袖口佩戴“執勤”字樣的袖套,正在抓那些不合格的學生。
昨夜下過一場雨,晨間的風帶著潤的氣息。
微微拂過,年上的白襯衫被吹得鼓鼓囊囊,利落的黑短發有些許凌,眸漆深,視線遠遠地從某掠過。
“站住。”南嶼旁邊的人手里抱著一本登記簿,這會兒逮住一個沒穿校服的學生,“幾班的,什麼?”
“……”
溫北雨站在馬路對面,手里提著書包帶子,也沒好好背,就這樣拎在手里,哈欠連天,看上去困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
都走到了校門口了,才注意到那幾個學生會的人。
當然也一眼就看見了某個年。
溫北雨迷迷糊糊記起上周班會課上,班主任代的事,說是周一讓大家務必穿好校服佩戴好校徽……
溫北雨低了低頭。
藍白的校服規規矩矩穿在上,干干凈凈,一點多余的東西也沒有……
嗯,校徽也沒有。
不過溫北雨倒也沒在意,大大方方往前走,態度坦然又無所謂,那幾個負責登記的學生互相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要不要攔。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溫大小姐在學校也算是出了名。
不想惹到,但老師那邊又不好差……
這可真是愁死個人。
眼看著從他們邊肩而過,都快走進校門里面,終于有一道影擋在了前面。
“溫北雨。”
也順勢停住腳步,微微仰起臉看向來人,又打了個哈欠:“嗯?”
他依舊是沒什麼表的樣子,站姿端正,腰背得很直,頭低著。
淡淡的目掃過校服前某個空的位置,一副公事公辦的認真態度:“你校徽呢。”
“……忘帶了。”
其實南嶼會攔下自己,溫北雨并不意外。
之前補課的時候,每次作業沒能按時完,他也絕不會包庇,從來都是這樣不近人,幫理不幫親。
雖然他們也算不上親。
可這一次是在學校門口,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之前因為送早餐那事兒,校園吧論壇上有無數個帖子聊他們之間的八卦。
現在看見被他親自逮了,大家都喜聞樂見。
有人嘆南嶼可真是鐵面無私。
也有人在嘲笑溫北雨,說一直上趕著倒有什麼用,人家還不是一點面都不講。
聲音沒怎麼低,傳到溫北雨耳朵里時,暗暗拳頭,略長的指甲嵌掌心的里,卻覺不到疼。
真是好笑。
難道非得他徇私舞弊濫用職權放過這才講面嗎?
這他媽三觀不正好不好。
畢竟,這事本來就是錯了啊。
……雖然知道是這樣,可聽著那些人沒完沒了地嘲諷,溫北雨心里還是覺得有一點兒委屈。
有哪個生不想被自己喜歡的人毫無原則底線的護著呢。
可不是誰都能那麼幸運。
溫北雨抿了抿,手攥又松開,繼續昂首保持著一貫的驕傲,用滿不在乎的口吻對那個負責登記的人說:“高一七班溫北雨,記吧。”
那人拿起筆就要寫——
卻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斷:“等等。”
南嶼垂著眸,在所有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抬手解開自己別在前的校徽,略微彎了彎腰,若無旁人地給戴上。
“……”
溫北雨完全傻掉了。
這個作有些過于親,哪怕他的手明明未到分毫,溫北雨卻有種,渾都要燒起來的覺。
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劇烈。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校門口人來人往,無數雙全都在盯著他們這邊,先前那些怪氣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倒吸氣的聲音。
南嶼像是渾然未覺,戴好以后,重新直起。
目還是直直地看著溫北雨。
“記我的名字吧。”里的話卻是對旁邊的同學說的,淡淡的一句,聽不出緒。
-
溫北雨忽然想通了什麼。
這個年格冷淡,不善言辭,卻永遠會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會幫解決一切難題。
遇見了一個,哪怕自己只有一塊糖,也會把整顆糖果都給的人。
好喜歡他。
不想再稚地賭氣了,孩子主一點又怎麼了,要是錯過了他,一定會后悔一輩子的。
這件事最后當然也在學校里傳開了,下課時間,有不人圍在溫北雨的桌邊問和南嶼是不是在一起了。
溫北雨一邊找借口把他們敷衍走,一邊郁悶到底該如何開口表白。
想方設法接近他,每次去九班教室,看見的永遠是他在認真看書做筆記的樣子,好像眼里除了學習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這可怎麼辦呢。
總不會又讓去找他幫自己補課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于是溫大小姐說干就干,行速度飛快,當天就把這事兒和南嶼提了。還專門編好了理由借口,準備的十分充分,哪想南嶼問都不問,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這次的補課比起上回中考前的沖刺要輕松不。
溫北雨趁著休息時間,為了避免再發生三文魚早餐事件,還各種拐著彎兒打聽他的喜好和習慣。
某次溫母送水果上來給他們,聽見自家兒的問題,笑道:“雨兒,你這是在給人家查戶口嗎?”
溫母其實是喜歡南嶼這孩子的,長得清秀好看,績優異,格也安靜沉穩,和家那個調皮丫頭本是兩個極端。
要不是年齡還太小,都想撮合這倆人在一起互補一下了。
“說起來,小嶼是哪里人啊?”溫母溫和地問道。
南嶼起接過手里的果盤,放在桌面上,禮貌回道:“本地的。”
溫母眼睛一瞬間亮了亮:“本地的好啊,你父母也是在希城工作的嗎?家里是做什麼的?”
溫北雨:“……”
您這才是在給人家查戶口吧。
想起之前去南嶼家里,提及父母時,年那雙深沉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溫北雨一頓,連忙扯了扯母親的袖子,搖搖頭,瘋狂使眼示意。
溫母畢竟比更有經驗,神控制的很自然,隨便找了個話題帶了回去,之后的聊天容也都有意避開了家庭相關的方面。
等走后,溫北雨又著打量了一下年的神。
依舊是毫無波瀾的。
臥室的燈明亮,籠罩在他上,卻照不進他的眼底,里面是一片晦暗沉。
“你……”溫北雨小心翼翼拿指尖了他,想問些什麼,最終還是作罷了,拿起自己的作業本遞給,著頭皮說,“我剛才沒怎麼聽懂,你再給我講一遍吧。”
半響,南嶼聲線低啞的開口:“好。”
現在已經秋,天氣微涼。
穿著一件雪紡的長袖襯,隨著懶腰的作,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胳膊,手腕上面系著一條顯眼的紅繩。
南嶼講題到一半,忽然頓了頓。
察覺到他的目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溫北雨也低頭瞥了眼,晃了兩下,那顆銀的小鈴鐺叮叮作響。
疑:“怎麼了嗎?”
南嶼:“為什麼一直戴著不摘。”
“……”
其實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這紅繩距離他送給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每次他看見,手腕上都會系著它。
溫北雨又沉默了一下。
出手,手腕翻了一圈出紅繩上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紅線形的結。
“不小心打了死結,”用另只手蹭了蹭鼻子,漂亮的狐貍眼眨了眨,無辜的,“摘不下來了……”
南嶼:“……”
不過也舍不得剪斷。
哪怕沒纏死結,估計也會一直戴著。
視線掃過那紅繩,南嶼抬了抬眸,目沉靜地注視了溫北雨片刻,眼神里包含了很多復雜的東西。
最終,他輕聲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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