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經下過了三重。

雪漫長空，嗬氣霜，年末歲尾的江州城，正是最冷的時候。

溫淼下了車，迎麵就被凜冽的北風吹了個噴嚏。

嘶……

冷就一個字，隻夠說一次，剩下的可以用噴嚏來展示。

溫淼了鼻尖，稍稍偏頭避開了兜頭撲來的風雪，因著的這個作，耳朵上戴著的耳機掉了一隻下來，漫不經心地低頭瞥了一眼，也冇去管。

另一隻耳機裡，幾道男孩子的聲音混夾雜著，還在中氣十足地嚷嚷著。

“算了吧賀哥，你看你一裝大佬，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被占了便宜。”

“話不能這樣說啊，我是裝大佬他也不能我屁，故意撞我啊，這他媽就是耍流氓。”

“人賀哥說的對啊，見這種心不死的老流氓，就得治他，狠治他。”

“那人家了一手的矽膠，還冇說你騙人呢。”

“是，是矽膠，這我得承認，可我屁不是假的啊。”

“……”

嚷嚷了半天，賀寅終於發現電話那邊冇音了，注意力轉移了過來：“喂？喂喂喂？貓爺？貓爺你在聽嗎？”

“啊。”

風颳得，連片的雪花往裡鑽，溫淼不太想說話，隻含糊地應了一聲。

賀寅又問：“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溫淼言簡意賅：“我已經到了。”

賀寅：“？”

賀寅一時冇反應過來，接著又問了一句：“到哪兒了？”

溫淼：“你屁的那個老男人開的酒吧裡。”

賀寅：“？？？”

……傳說中的行派？？？

賀寅口而出一句“臥槽”，立刻又吹了個五彩斑斕的彩虹屁出來，溫淼隻是心不在焉地聽著，等在紅綠燈前的這個空檔裡，輕瞇眸看了眼對麵酒吧的招牌——浮生若夢。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嘖，還是文化人。

通指示燈很快由紅轉綠，抬手扯下耳機，把賀寅的那個五香麻辣味的彩虹屁掐斷在了電話裡，隨後懶懶一偏頭，口中落下一字：“走。”

兩名扛著麻袋的保鏢漢子臉一凜，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天還冇完全暗下來，酒吧裡已經熱鬨起來了，煙霧迷濛，酒瀰漫，燈紅酒綠，大廳裡的霓虹燈幾番變幻，有五十的燈影投進酒杯中，端得是一派紙醉金迷的排場。

確實很符合“浮生若夢”的店名。

溫淼目標明確，進來之後，看都不看彆的地方，直奔吧檯而來。

調酒師小哥的那句“小妹妹，你要喝點什麼”還冇來得及完整地落下尾音，就見這位他口中的“小妹妹”抄起酒架上最貴的一瓶白蘭地，揚手就朝對麵的牆上狠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震天巨響，白蘭地在牆上炸開了一副漂亮的潑墨山水畫。

“……”

調酒師小哥瞬間收了音，目瞪口呆。

大廳裡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原本熱鬨非常的酒吧瞬間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齊刷刷地扭過頭來，安靜如地看著吧檯前的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