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林阿姨的姐姐來過了，但還是很忌憚小瀾的樣子。小瀾站在客廳里禮貌地打招呼的時候，只是對著匆匆微笑了一下，微笑背后有著難掩的防備和尷尬。

小瀾看到了程叔叔，程叔叔年紀還不太大，但是在小瀾搬走、程林失蹤之后的一個晚上，程叔叔忽然被中風擊垮了，了椅上的人，林阿姨選擇陪在丈夫邊，等待著。

程叔叔見到自己時，還是能看出有些激的，小瀾握著程叔叔的手，聽林阿姨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小瀾替林阿姨到心酸，替程叔叔到心酸。

但這不是小瀾想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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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還沒有告訴我，小林到底去了哪里呢。”

深夜，小瀾躺在林阿姨邊，微弱的夜燈下，林阿姨顯得憔悴又無力。

林阿姨沉默了一會兒，側過臉來凝視著小瀾。

“小瀾你……知道‘界碑’在哪里嗎？”

界碑？

“界碑……是國界碑，還是別的什麼的……界碑……”

“你不知道嗎？”

小瀾誠實地點了點頭。

阿姨見狀，支撐著半臥起來，小瀾也學著林阿姨的樣子半臥著，靠在阿姨旁邊。

“我就從你們搬走之后，開始講吧。”林阿姨了小瀾的頭發，注視著沒被臺燈照到的黑暗角落，目仿佛飛到了不遠的過去，“你們搬走的時候，還沒決定要去哪里，我們兩家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你們先回梧呆一陣子，找到合適的地方了，再聯系我們，我和你程叔叔剛在江找到了工作，正準備穩定生活呢，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你們出發的時候，咱們兩家都傷心呀，小瀾你一邊走一邊哭，林子就在旁邊安你說一定很快就去找你，唉，咱們兩家就和一家人一樣……

“你們搬走的第一年，咱們每天都在保持聯系，你們那時候說，覺得梧雖然窮，但是人一起來，流言蜚語也，不如還是留在老家吧，我和老程都覺得有道理，你們倆年紀小，經歷了這件事之后，我們只希你們能平平靜靜地長大，我們就決定，讓林子在江讀完初中，我們也回梧去吧，林子那時候換了個學校，每天都很想念你們，但表面上是不吵不鬧的，只是偶爾打電話，聽到你催他回去的時候，晚上會一個人掉一會兒眼淚。

“事發生變化是從第二年開始，你們搬走的第二年，咱們聯系就了，不是我們這邊的聯系了，是思思和老廖，我聽他們的口風，是找了個地方，又準備搬到外地去了，我們當時都著急的，怎麼問他們都不說準備去哪里，之后沒過多久，我們就聯系不上你們了。

“我們拼命打電話呀，你們的電話都是關機，我們聯系了梧的老人，都說也是好久沒見到你們了，我和老程還特地跑回去了一趟，你們的老房子里，家陳設和以前一樣的，就是了三個人的行李，我們估計你們就是搬走了，但是怎麼也想不通你們為什麼瞞著我們就這麼走了。

“林子鬧了好一陣子，我們從來沒見過林子那樣，后來大概也是傷心了，就沒再提了。

“之后又過了一年吧，這一年里我們一直在試著聯系你們，都失敗了，你們真的就像新聞里說的那種人間蒸發了一樣。又是夏天的時候，林子在路上出了車禍，特別嚴重的車禍，那次林子差一點就……差一點就沒了，林子住了將近兩個月的院，回家以后人就有點不一樣了，總是躲躲閃閃的，喜歡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照鏡子，還不敢直視我們倆，我們當時就簡單地以為是大病后的小后癥，就沒太上心。

“后來有一天，我和老程在外面上班呢，忽然收到林子一條短信，說‘爸爸媽媽，我去界碑尋找小瀾，勿念’，就這麼一句話，我們倆趕趕回家，路上還在給老師打電話，老師也說他課都沒去上，回家看見，林子的手機好好地擺在桌子上，人已經不見了，從那以后啊，我就再沒見過我的林子，再沒聽過一句和他有關的消息……”

沒來得及心疼落寞的林阿姨，小瀾先被小林留下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去界碑尋找小瀾？

界碑，難道是地名嗎？

為什麼我會出現在江的閣樓里，爸爸媽媽去了哪里，小林又去了哪里，在我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切，是不是找到界碑，就能有答案了。

“小瀾，我跟你講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代我們去尋找林子，”林阿姨抱住小瀾，聲音也開始微微抖，“對我和你程叔叔來說，你就像我們的兒一樣，林子走了以后，我真是覺得人生好像也結束了似的，能再見到你啊，我是真開心，小瀾，我求你，留在叔叔阿姨邊，好不好？”

小瀾沉默了。

阿姨仿佛從小瀾的眼睛里看出了什麼，輕嘆一口氣，躺了下去。

又是幾天后了。

現在是深夜，最黑暗的時刻。客廳里的一小方微弱芒下，是瘦小的影在伏案書寫。

林阿姨，小瀾多想陪在你邊。

可是小瀾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臥室的門口出現了一抹影，一會兒便消失了，小瀾沒有看到。

合上了筆，小瀾四看了看，把面前的紙張折兩折，挲了幾下，整齊地放在了桌子上。

帶著對叔叔阿姨的歉疚，小瀾即將踏上自己的旅途。

悄悄地穿上外套，小瀾生怕吵醒沉睡的叔叔阿姨，在避開狹窄的客廳里的桌椅板凳后，來到了大門口。

一個書包靜靜地靠在大門中間。

書包上著一個白的信封。

小瀾把信封了出來，信封上只有三個大字。

“給小瀾。”

小瀾的手開始抖了，信封沒有封口，側過信封，就能看到里面厚厚的一疊。

錢。

都是錢。

臥室門口的影又出現了。

小瀾回頭，影又消失了。

但是能聽到，低低的啜泣聲。若若現的啜泣聲，拼命克制的啜泣聲，仿佛回在耳邊的啜泣聲。

小瀾提起了背包，背包也是沉甸甸的，背在背后卻有種奇怪的溫暖的覺。

“阿姨……”

嘶啞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著。

說不下去了。

小瀾打開門，飛快地閃出去，輕合上門，奔跑一般地沖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