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怎麼都忘不了那天的經歷。

和往常一樣，一輛大到站了，晚班的劉師傅搖開車窗，正準備下車攬客，一對青年男忽然從車窗邊出現。人的臉蒼白消瘦，劉師傅嚇了一跳。

“師傅，蓮水村去嗎？”

劉師傅反應過來，估計是熬夜加煙卷讓自己神經衰弱，大晚上還能被乘客嚇到。

“蓮水村在山里，車子進不去啊，現在只能把你們拉到山腳下那邊，明天你們自己翻山過去，不是我別的司機也拉不進去嗷。”

劉師傅說著，下車接過兩人的行李，熱地介紹起了梧的景點和特產。

人的和臉一樣孱弱，男人左手攙扶著他，右手把行李遞給了劉師傅，輕聲道謝。

“不客氣！”劉師傅的口氣也不那麼朗了，不自覺地放低了自己的聲音，“山腳下的酒店很多的，便宜的貴的都有，我就不給你推薦了啊，像個拖兒似的……”

說完自己尷尬地笑了笑。

遠遠地跑過來一個中年男人，擔憂地看著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找著車了吧。”

“找到了，哥……”人扯出一虛弱的笑容，“一會兒就到了，不是還有大鵬照顧我嗎，別擔心了啊……”

人一口氣說出好幾句話，吐出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聽上去都快斷氣了。

大鵬的男人點點頭，“哥你們走吧，我們一會兒訂個酒店，在酒店面。”

男人擔憂的樣子并沒有減分毫，轉頭過來抓住劉師傅的手，塞進一張鈔票。

“師傅麻煩你了，我妹妹不好，您車慢點開……開穩就行，我們都不趕時間……”

劉師傅愣了一下，趕忙把錢推回去。

“說啥呢這是，我老劉開車一直就穩，這姑娘不好照顧照顧不是應該的嗎，我收你的錢那不等于趁火打劫呀，趕快拿回去啊，車錢都用不了這麼多。”

男人塞完了錢就掉頭跑向了旁邊的另一輛出租車，車旁也有幾個人在等著。

“師傅你就收下吧，”大鵬為人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到車上，“剛才那幾個司機看我老婆這個況都不拉我們，都怕……都怕我們……”

劉師傅心里僅存的一猶豫此時也被一掃而空，義憤填膺地坐上了車。

“我這開夜車的，我連鬼都不怕，我還怕啥？”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劉師傅連忙轉換話題，“他們都太不敬業太沒責任心了，怪不得過年搶不著敬業福。”

人笑了笑，笑聲輕得如同一里外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

當然這種比喻劉師傅說不出來，劉師傅就覺得這個姑娘真虛啊，招人心疼。

“弟妹這是怎麼回事啊，生病了還出遠門。”

人輕嘆一口氣，斂眉低下頭，像是累了。

大鵬的笑容也漸漸苦，側過臉看了看旁的人。

“我們去找人，找了好幾個地方了，都沒找到……”大鵬下外套蓋在人上，“小枝就想看一眼。”

人小枝。

劉師傅不說話了，良久后，用低低的氣音問道：“睡著啦？”

大鵬的一聲“嗯”從嗓子里出來，劉師傅聽出了里面的哭腔，自己的鼻子也是一酸。

媽的，這世界怎麼老是有人這麼慘。

沒過多久，目的地到了。酒店門前早已有五六個人在等待著，劉師傅停車停得比駕考時還穩，停下的一瞬間，小枝便醒了。

劉師傅迅速下車為小枝打開車門，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抓住了的手，小小的年紀，擔心的表卻異常。

小枝微笑著了男孩的臉，眼里都是關和滿足，“去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男孩的聲音清脆悅耳，劉師傅笑得瞇起了眼睛，俯去拍男孩的肩膀時，把錢又放回到男孩的口袋里。

幾個人道過謝，一起走進了酒店。

劉師傅卻悲傷地回了家，無視了妻子“怎麼沒在上班”的質問，抱住老婆孩子大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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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師傅一邊講述，一邊嘆息，車子忽然開進了一片沒有路燈的區域。

小瀾好奇地四，見其他人沒什麼反應，自己也就沒說什麼。

雖然不知道小枝口中的“”是誰，但是小枝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酸。

那種生命在一點點遠離一個年輕軀的樣子。

“其實要不是看他們人多，中間還有幾個大男人，我是不建議他們去蓮水村的，”劉師傅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說了出來，“蓮水村那個地方啊……怎麼說呢……民風不是很好，這幾年來梧的游客越來越多了，也沒幾個人去蓮水村。”

道長聞言坐直了，“怎麼個民風不好？”

“反正……”劉師傅言又止的樣子，再次了后排的三人，“反正如果你們翻過山進了村子里，你們兩個大男人可得保護好這兩個漂亮姑娘。”

道長回頭看向了菠蘿和小瀾，幾個人的表都有點嚴肅。

小瀾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大車上的那個夢，卻讓不自覺地提防了起來。

那一小段黑暗過去了，四周又亮了起來，小瀾向著窗外去，現在的他們正在一條盤山路上，遠遠地已經能看到山腳下的景區燈了。

小瀾思考了幾秒，張口道，“大哥，剛剛那段路為什麼沒有路燈呀？”

劉師傅撲哧地笑了出來，說道：“小姑娘，我兒都比你大了，你還我大哥呢……你說啥路燈呀，剛才一路開過來一直亮著路燈呢，都是山路哪能沒路燈啊。”

菠蘿也是莫名其妙地看著小瀾。

“是不是又睡著啦？”

哈？

“可是……我聽到你們講話了呀……”

劉師傅干笑了兩聲，“這小姑娘說話，還怪嚇人的。”

“眼睛閉上了但意識還在吧，”楓糖很難得地發言了，“我經常這樣睡著的。”

小瀾也開始了自我懷疑，或許，真的是……

可是剛剛的覺，明明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正常進行，線卻忽然暗了下來。

像是燈忽然變暗，又像是，眼前的一切都被一層黑紗裹住了。

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