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

躺在牀上的馬兵仍抵抗爺爺的控制，兩隻手要舉起來掐自己的脖子。金伯急得團團轉。矮婆婆此時已經虛一般弱無力，坐在一旁垂著頭，眼皮粘在一起似的睜不開。我想起四姥姥的話，怕鬼的話鬼更加侵害你。矮婆婆也是好強的人，照道理應該不比四姥姥弱，但是“做賊心虛”，沒有面對吊頸鬼的底氣，自然會害怕。

馬兵畢竟是壯年的人，力氣比爺爺大多了，他終於掙爺爺的控制，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的兩眼突出，似乎眼球要從眼眶裡迸出來。舌頭漸漸吐到脣外面來。金伯連忙換上爺爺接著按住馬兵的手。金伯氣道：“我也按不了多久啊，他的力氣比牛還大。你得想個辦法啊！”他把求救的眼投向爺爺。

爺爺轉頭對我說：“亮仔，你去弄兩升米來。”

金伯一邊按住馬兵一邊對我說：“矮婆婆家裡就有，你去左邊的房裡，門後面有一個米缸。你在那裡面勺一些就可以了。”

我馬上按吩咐勺了兩升米，裝在塑料袋裡，然後拿給爺爺。

在我看來，米跟魂靈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道士作法，死人出葬，春天挖土，都要用到米。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米對那些事到底有什麼作用。爺爺曾經說過：“米是生米。生米對死有相互作用。”當時讀初中的我從理老師那裡學得：“力有相互作用”。“力的相互作用”我倒是明白了，但這個“相互作用”在大米方面的解釋我一直不是很清楚，估計解釋也應該差不了太遠。

爺爺接過白米，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立即手。爺爺蹲下來，很認真的看著我，語重心長的說：“亮仔，你也看爺爺捉了幾次鬼了，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到更加厲害的鬼。”

我不知道爺爺要說什麼，只是不住的點頭認真聽。

爺爺用力了我的肩膀，一陣疼痛鑽我的：“像水鬼那次，不是山爹讓著我的話，恐怕我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的。鬼有很多種，怨氣越重的越厲害。這次文文的怨氣太重了，你嗅嗅這裡的空氣，有豆豉的味道。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怨氣。”

我狠狠的吸了兩下鼻子，並沒有聞到豆豉的味道。我想可能是我的道行沒有爺爺深的原因吧。

爺爺接著說：“我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幫助，你就這樣沒有一點捉鬼的知識和道行是不行的。從現在開始，你要跟我好好學一些這方面的東西。最好最後能夠超越我的能力。”

我雖然喜歡跟著爺爺捉鬼，卻沒有想過要超越爺爺的能力，幻想有一天自己單手能夠捉鬼。因爲媽媽經常教育我要好好學習，其他旁門左道的東西能不接就不接，省得分了學習的心，將來還得靠書上學來的東西吃飯。

說到書，我又記起爺爺的那本沒有封面的古書。我不暗暗責怪爺爺，說得好聽要我學會捉鬼的知識，可是那本神奇的古書都給我開開眼界。

爺爺停頓了一會，慎重的對我說：“現在我就需要你的幫助了。”

我驚訝道：“我現在還沒有一點能幫你的能力呀，就是要我幫你，也得以後慢慢學了纔會，你剛剛說要我學，立即就要我幫你。這怎麼可能呢？”

爺爺說：“我要借你的用用。”

我迷道：“借我的用用？我倒是願意答應，可是怎麼借給你啊？”就在我說話的同時，我看見爺爺的眼睛朝我笑笑，笑的很詭異。我竟然清清楚楚看見爺爺的瞳孔漸漸變大，黑漆漆的瞳孔居然跳出了眼眶，繼續變大，變得如燒豬食用的大鍋！

我想眨眼，可是眼睛不了，它已經離我的指揮。爺爺的瞳孔還在變大，最後我的眼前被爺爺的瞳孔覆蓋，我什麼也看不見了，漆黑一片，眼前的景全部消融在一片可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