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幸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辜地攤手：“吶，君上既然都讓我上馬車了，為何還擺出一副不愿意見到我的模樣呢？著實令人傷心。”

白瑾行聞言冷笑，若不是方才撒潑似地抱著車轅不放，又是兒家，淵墨不得，他怎麼可能讓上馬車！

瞧著眼前這張沒心沒肺的笑臉，不知為何心中堵得慌，白瑾行自覺不對勁，遂斂眉不再看。

他不答話，長幸卻是不生氣，托腮仔細打量著他，前兩日染的病氣散得差不多了，故而今日臉好了許多。

今日這人該是要去參加春宴的，所以上這一月白錦袍深比以往繁復了些，袍子上繡著云鶴樣的銀線暗紋，襟幾叢盎然生機的銀紋修竹，鏤空雕刻的玉冠束發，不管是近看還是遠，這人都好看得很。

這樣的人，是看著都讓人賞心悅目，又怎麼可能生氣呢？

長幸這般嘆著，子往前傾，越發湊近。

察覺到的作，染墨的眸子往臉上一掃，帶著涼意，微微皺眉：

“你做什麼？”

長幸彎眸一笑，甜甜地回答：“看你啊！”

“看我做什麼？”

“之前不是說過了，你生得好看。與君一別，甚是想念，今日我才發現，想念不如見面。果然我要好生看看你，這相思病才得以緩解。”

又是這些張口就來的胡話，白瑾行冷眼看著：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些話？”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后悔了，差點沒咬著自己的舌頭，什麼還會信？那不等于間接承認了之前……

長幸瞬間樂了，臉上的笑意不減，卻沒有破他。

反而以手托腮，眼帶笑意，認真地瞧著他：

“你現在不信沒關系，我往后日日說，你總有一天會相信的。”

白瑾行剛想反駁，往后他定會遠遠躲著這冤孽，這人卻像是提前看他的想法，手拉過他的手，不偏不倚十指相扣，笑著搖搖頭：

“你想躲著我，我偏不……”

頓了頓，目灼灼，對上他的眼：

“月老紅線已牽，你我便是那天命姻緣。”

臉一黑，白瑾行回神，手一揮就將甩開：“放肆！”

什麼紅線已牽，什麼天命姻緣，話越說越離譜，他簡直想將這人一把扔下馬車。

他的力道并不大，長幸稍稍往后就再次穩住了子，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無賴：

“好了好了，我只是忍不住將心中的實話說出來罷了，君上莫氣。”

白瑾行依舊冷冷地看著，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的裝扮與往日不同，再加上剛剛守在街道旁的舉，心中多有了猜測。

長幸察覺到他的目，將袖子一展，多重山桃花層層綻放，笑著問：“如何？可好看？”

白瑾行只是將目停留在臉上，緩緩道：“你要進宮參加春宴。”

沒得到他的評價，反而是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長幸的笑臉一垮，不不愿地點點頭：

“真是，人家天沒亮就打扮好在那里等你呢，沒想到你竟都不舍得夸上一夸，我當真是失極了。”

白瑾行沒將這話當真，反倒眼中多了些迷茫，迷茫于這人臉上的表為何變得這麼快，方才還一臉喜悅，這會兒就委屈了起來，著實讓人覺得好奇。

咳咳……將自己的神思強拉了回來，眉眼一定，又是那巍峨玉山蕪陵君：

“你怎麼知道我會從朝寧街進宮？”

長幸見他終于問起這問題來，也稍稍正經：“其實我在賭。”

“賭？”

長幸點點頭說：

“君上要進宮無非就兩條路，長安街雖說離宮門最近，可也是京都的主街道之一。今日春宴，來往百姓定是絡繹不絕，更別說還有游街的花車和神牛，熙熙攘攘定是不好走。所以大多進宮參加春宴的大臣皆是卯時一刻便出發，提前出發剛好避開行人高峰。所以我在賭，賭君上是提前從府里出來走那長安街，還是遲些出來繞遠路。”

說著，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面的街道，此時天大亮，他們也越加靠近皇宮，甚至約能聽見隔壁長安街傳來的祭祀舞樂聲和鼓聲。

白瑾行看了一眼，接著問：“你怎麼知道我會遲些出府？”

長幸笑了笑，淡定回答：“你前兩日生了病，我就猜你會比往日遲些出門，再說，我記得你不喜人多的地方。所以，就猜你多半會選擇這條冷清的朝寧街。”

說完，眨了眨眼睛，子一傾湊近他，笑彎的眼眸帶著些小得意：“吶，你看我這不是猜對了？我很聰明對不對？”

看著一臉“快夸夸我”的神，白瑾行別開眼假裝沒看見。

長幸又沒得到回應，剛想再多說幾句，便聽見白瑾行道：

“你等我攔我，無非是想讓我帶你進宮參加春宴。我可以幫你，就當還了你救命之恩，你我以后互不相干，如何？”

長幸的笑容瞬間凝在角，忍不住炸：好你個白瑾行，姑對你的心思表達得還不夠明顯嗎？誰要去參加春宴，誰要跟你互不相干！

若當真互不相干，那我也活不了多久啊！

不行了系統，這有緣人好難搞，不就想跟我撇清關系。

我太難了。

系統：“……”

其實系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畢竟任務難度就擺在這，要是那麼容易完，這哪還回劫呢？

于是，馬車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白瑾行這一句是實話，他這兩日仔細想過，他之所以會時不時想起這蘇家小姐，一是因為那救命之恩，二就是因為這人一眼便看穿了他異于常人之，又常常糾纏于他，才導致他印象深刻了些。

若是尋機會還了這個恩，往后兩人不再見面，他心中那異樣或許就會消失了。

他這話的本意并不是傷人，再說這蘇家二小姐看起來也是個臉皮厚的，似乎沒那麼容易傷才對，所以也就直白了點。

然而沒想到，這一見到他就笑得歡喜天真的子，一聽到這句話，瞬間斂了笑容，低下頭，眼眶紅了起來。

“原來我費了那麼多心思見你，時時刻刻想著你，你想的卻一直是要推開我。原來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無法相信我。”

長幸苦笑一聲，耷拉著腦袋，眼眸空，看起來著實傷心極了。

長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了自己的大一把，“吧嗒”一聲眼淚落了下來，哽咽道：

“我娘死得早，爹又未曾把我當親兒，日子本來就不好過，誰知道還未長大就被人害得癡傻，更是日日被人欺負。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了神智，對君上一見傾心，本以為傻傻地將真心捧上，就能得君上多看幾眼。可想來，到底是我太天真。”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眼淚就流得更厲害了，聲音也越發凄涼：

“我一醒來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君上一人，君上是我活著的所有希和芒，既然得不到君上另眼相待，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不如就此了卻余生罷了。”

白瑾行眼中劃過茫然，有些手足無措，怎麼就哭起來了？了卻余生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