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可笑。

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猜想，只是不敢去承認。

直到看到了鬼面人的真面目，再加上系統的一再提醒，長幸才想起來師父曾經跟說過的神魔雙魂的概念。

遠在上古時期，神族和魔族同被天地孕育而生，神族于九天之上的靈氣至純之修煉，吸收日月華而聚形，而魔族卻是能于暗無天日的淵墟下艱難度日，終伴隨著瘴氣，吸食所有的暗污穢茍活。

直到第一次神魔大戰發，魔族為了攻占屬于神族的領地而不惜舉兵攻上九重天，火燒九千天階，大肆殺戮，以至人間生靈涂炭。

那一戰昏天黑日，四海傾劫，無數神魔魂魄泯滅，化作焦土，在淵墟的口甚至燃起了數百年不滅的異火。

而后數千年間魔族與神族戰爭不斷，直到最后一戰，最后一位上古神明將殘余的魔族徹底封印在淵墟之中，他們的痕跡才在人間徹底消除。可神明的蹤跡也在那時消散在天地間，之后，三界繼承了大部分靈力的天族由此飛升至九重天，天帝也為三界之首。

此后九重天靈境，只余仙人，不見真神。

而自上古留的古籍記載，許是因為神魔兩族萬年來同生同滅，所以他們本便有相同的力量，即神族現世的同時也有可能出現魔族的痕跡。

當長幸想起來這些事的時候，腦子的記憶也漸漸清晰，系統曾經說過白瑾行是天上某位上神的轉世，為了歷萬年天劫而墜凡間，而恰巧在此時天界極北冥淵之地出現了魔族的痕跡。

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呢？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也該清楚，鬼面人和白瑾行本就存在不一般的聯系。

只是天生雙魂這種事，實在是太讓意外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長幸才漸漸冷靜下來，找回自己的聲音和力氣，看著躺在地上一不的鬼面人道：

“你到底知道什麼？”

頓了頓，長幸想到什麼又繼續補充：“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的來歷？”

清楚自己因白瑾行而降生的魔，所以才對白瑾行懷恨在心，從而一直想要對付他。

鬼面人搖搖頭，又側過臉睨著，眸子不悲不喜：

“我不知道自己是魔，只是比他早一步記起前世的記憶。”

長幸怔了怔：“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為何會有現在的命格？”

按理說白瑾行下凡歷劫，司命星君哪有本事給他寫這麼一個千年難遇的命格？難道當真是進回井時出了差錯，才會導致現在的形？

鬼面人瞇了瞇眼，點頭道：

“你猜得沒錯。”

長幸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人又是在讀自己的心，一時也不想再計較，而是接著又問：

“若當真是回時出了差錯，你又為何能想起前世的記憶？”

鬼面人搖搖頭：“我不清楚，只知道關于魔的記憶是與你接之后才慢慢知曉的。”

其實他一直覺得長幸上有十分悉的氣息，不管是一開始見面，還是到后面的屢次鋒，甚至是在識海幻境中，上那種氣息都讓他覺得越來越悉，以至于后來慢慢想起來關于前世的記憶。

“他見過你。”

聽見鬼面人口中莫名冒出了這句話，長幸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你是指誰？”

下意識覺得絕不會是白瑾行。

可鬼面人卻只是深深地看一眼，沒有接著回答，長幸只得琢磨著再問些別的，可接下來不管問什麼，鬼面人都不再開口。

沒辦法，眼下時間不多了，長幸自然不能跟他繼續耗下去，只能退而而求其次道：

“若是想讓我放了你，便拿蠱毒的解藥來換。”

長幸的蠱毒雖然要不了的命，但始終是個患，所以此番不惜損耗靈力對抗鬼面人確實也是抱有要拿解藥的打算。

鬼面人卻問：“你以為解了蠱毒就能擺我的控制？”

長幸扯了扯角，挑眉冷笑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你控制。”充其量不過是在與他周旋。

說著，抬了抬下，神倨傲，像是永不服輸的模樣。

鬼面人又從眼中看到了那抹，眸沉了又沉，緩緩地抬起了手。

長幸一驚，急忙退開！

不可能！這可是師父教的降魔陣法，就算不能殺了他也不可能讓他如此輕易地掙才對！

難道……長幸背脊一僵，這才意識到剛剛鬼面人是在拖延時間！

警覺地瞪著前面的鬼面人，看著他從那陣法中緩慢地坐起來，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只見他不顧陣法在他上劃下的細微口子，也仿佛沒注意到從傷口中涌出，在泛著紅的法陣中，他青盡散，額上的魔印襯得他無比妖冶而邪魅，轉頭死死地盯著長幸看。

的紅微微咧開：“你的本事確實不低。”

他笑了笑，像墜地獄的魔神：

“你說得也很對，我確實無法用蠱毒控制你。”

頭一回見鬼面人笑得這麼慎人，長幸好像看見了真正的魔頭，肚子都在打，可還是咬牙忍著，迎面對上他的目，冷聲道：

“所以你不妨將解藥給我。”

只一眨眼間鬼面人便沉了臉，臉上的笑意然無存，他盯了長幸好一會兒，終是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白瓷瓶拋給了。

長幸急忙接過，一時有些呆愣：這是解藥？這麼輕易就給了？

“既然你這麼想要，那我給你也無妨。不過……”

聽到前面那句的長幸剛打算松口氣，再聽到后面兩個字是又瞬間提心吊膽起來。

“不過什麼？”

鬼面人瞥了一眼，下一秒長幸放大的瞳眸中就映著他無限放大的臉，只見鬼面人近距離地著長幸的雙頰，湊到耳邊道：

“我們接下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見面。”

這話像是來自地獄的低語，席卷著曼陀地獄冷的腥味拂過的耳畔，激起了一層皮疙瘩。

這一刻，心中的不安如暴風雨中襲來的海浪，瞬間將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