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醒了……”

清凌凌的眸落在長幸的上，里頭有些欣，像是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到了地上。

長幸眨了眨眼睛，滿眼疑地看著，略有些意外和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只是點了點頭。

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時候未來二嫂，那個顧家大小姐顧玉凝會出現在這里？

顧玉凝仔細地為把了脈，又檢查了的傷勢，雖然一時無話，卻有著醫者的仔細和溫，長幸這時候也不知道該從何問出口。

好在顧玉凝在為抱扎傷口時，主坦然道：

“那日你傷勢過急，蘇大人帶你去找醫館，我恰好見，又認出了你，這才將你帶回來療傷。”

的語調緩慢而平穩，幾乎聽不出什麼緒，卻讓人信服。

頓了頓，又補充道：

“你只需好好養傷，莫要擔心旁的麻煩。”

長幸指尖一，心里頭明白的意思，心下有些，猶豫片刻仍舊問出口：

“二……顧小姐，你不好奇我為何傷嗎？”

差點口而出的二嫂在邊打了個轉又被咽了回去，眼下是個什麼況，別說顧玉凝還沒嫁給白琰止，就說與白瑾行怕也是當不夫妻了，哪里還能喊出這聲二嫂？

之前兩人在仲秋宴席上過面，也算是認識，可只是這點遠遠達不到讓顧玉凝冒險救的程度。

現在白府這種況，又莫名從宮中傷出來，按理說顧玉凝不該淌這趟渾水才對。

可為何……

顧玉凝像是知曉的顧慮，只是輕輕瞥了一眼，手中的布條輕巧地打了個旋裹上肩上的傷口。

末了，扎了個好看的結，緩緩開口：

“你傷，我治病，好奇那個做什麼？”

對上那雙平淡如水的眼睛，長幸又愣了，心中的顧慮這時候都消散干凈，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怎麼不知道這顧家大小姐竟是個這樣的妙人。

眼底干凈又純粹，認定了做這件事便不會想其他。

長幸心里暖了暖，很是激：“多謝了顧小姐。”

顧玉凝點點頭，面紗下的薄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待為長幸換好了藥，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道：

“對了，蕪陵君已經從地牢出來了，說是已經查明了他的清白，與先帝謀逆一案無關。”

這個消息明明是意料之中，長幸卻還是變了變神，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雖然與白瑾行已經決裂，但是這事旁人還未必知曉，也依舊是白三夫人，這會兒聽到白瑾行和白府終于解困了，該開心才對。

想通這點，長幸勉強勾一笑：“這樣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顧玉凝看著的強歡笑，倒也沒揭穿，反而轉移話題道：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過多擔心了，好生在此養傷吧。”

長幸點點頭，待顧玉凝出去后，角勉強勾起的笑意消失殆盡，無神地著不遠的窗欞發呆。

白瑾行出來了啊，就知道他一定有那個手段。

之前把尤卿安排出京都，又讓他帶上了玖玖，就說明他對太子早有防備。白瑾行其實一點都不傻，他之前信太子是一回事，可給自己和白家留后路又是一回事。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太子順利登上皇位，那麼太子有沒有設計他都沒什麼關系，沒有他便好生輔佐，有他便將計就計，再絕逢生。

長幸以前就知道，白瑾行這人的手段一直很厲害，能把所有局勢都算計到這一步的，又哪是簡單的人？

所以之后呢？白瑾行會怎麼理呢？

長幸有些好奇，那個連皇權都扳不倒的手段狠厲的蕪陵君，知道自己這麼一只“妖”潛伏在他，欺騙他利用他，又會怎麼對付自己呢？

長幸想不下去了，越想心里越發疼，比拿利刃狠狠劃過還疼。

微微蹙眉，咬著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掉。

長幸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事實上白瑾行并不打算找，相反，在消失了好幾天，白瑾行又從地牢里出來之后，對只字未提。

湖心閣眾人并不知，起初還忍不住出聲問，卻都被他冷冷地瞪了回去。

眾人知道況不妙，心中雖然擔心，卻再也不敢問了。

這幾天發生了許多事，先前白瑾行被誣陷謀害先帝關進了地牢，幾天以來有將近大半的朝臣聯名上書皇帝，說此事定有冤。

最后是皇帝扛不住朝臣與百姓的力，終是把白瑾行放了出來。

那日白瑾行與皇帝在書房談了一個下午，不知說了什麼。白瑾行出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卸了自己在閣的職，雖然保留了蕪陵君的稱號，但再也沒有了輔政之權，算是將所有權力都還給了皇帝。

許是這妥協勉強達到了趙允麟的目的，短時間他又拿白瑾行沒什麼辦法，便也不再為難他。

白瑾行獨自一人踏著霞往宮門外走，淵墨驅車過來接他，他卻只是看了一眼那馬車，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沉得厲害，非要自己一個人走回白府。

淵墨沒辦法，只能跟著。

一路上淵墨都猶豫得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他說夫人不見了這件事，等好不容易回了湖心閣，淵墨知道瞞不下去了，萬分糾結之下才開口道：

“主子……夫人……”

白瑾行下意識腳步一頓，轉頭猛地往向他，神古怪得很，眼中像是帶著怒氣，可又像是很難過。

“怎麼？”

淵墨更是著急了，卻還是說出了口：“夫人自消息傳來那日便不見蹤影，起先屬下想去尋，可蘇將軍領命圍在白府，屬下無法出去……便一直拖到了今日，夫人尚未回來。”

最后那半句他說得極為艱難，可說完也不見白瑾行又什麼著急的反應，便忍不住抬頭去看，待看到自家主子的神時他徹底愣住。

“主子你……”

白瑾行轉過子，沉著臉收回方才失態的緒，什麼也沒說大步走回了湖心閣。

只留下淵墨愣在原地，他是不是看錯了？方才主子臉蒼白又絕痛苦的神，像是沒了半條命。

白瑾行手推開暖閣門的那一刻，還有些恍惚，腳步也慢了許多，他愣愣地看著前方，仿佛下一秒長幸就會從屏風的塌后跑過來一把將他擁住，埋怨他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

他站定在門口等了等，可屋里除了滿屋冷清，什麼也沒有。

心口驟然發疼得厲害，白瑾行又白了許多，不知著何怔然失神了許久。

他忍不住去想，為什麼不回來呢？是傷了嗎？還是他不值得再騙了？

這些念頭冒出來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又覺得自己愚蠢，為何到了現在還要惦念那點假象中的溫存？

那一切，分明都是假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惦念。他坐在一室冷清的湖心閣，兀自發呆，心口悶疼得理智漸無時，甚至在想，若是他什麼都不知道，讓一直騙下去該多好。

這念頭如此卑微而愚蠢，可他偏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