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蘇璇輕聲說, “有一瞬間我會羨慕他們，因為他們看上去很輕松，我覺得他們不會有那些困擾我的煩惱。”

林祈沒說話。

蘇璇：“但我也知道, 他們也有自己的麻煩, 只是我看不到，就像他們看到我站在這里, 并不會知道我在思索怎麼才能殺死一個魔人主君。”

林祈再次啞然失笑，“你說得對, 我也有同樣的覺。”

蘇璇投去一個疑的目。

林祈想了想, “大概就是，有時候別人會想要為我, 而我不認為那是什麼好事, 我可以舉出一堆理由, 但如果我真的說出來, 他們只會以為我是假裝訴苦實則炫耀。”

蘇璇：“……那, 人類之間本來就是無法互相理解的。”

林祈似乎沒想到會這麼說, 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倒是可以在任何況里自我安的金句，我真希小時候的我也知道這句話。”

“你早早知道不代表你會因此而到紓解，說不定反而會更痛苦呢。”

蘇璇吐槽道, “當然這還是你能理解的前提下, 或許你本不相信, 然后試圖去證明，結果越搞越砸——”

林祈舉手投降，“我是開玩笑的, 閣下, 您真的像傳聞中的一樣能言善辯。”

蘇璇大驚, “我什麼時候有這種傳聞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通常是‘這人很毒舌我們最好不要和說話’的化版本。”

兩人對視一眼。

然后他們幾乎同時笑了起來。

“不。”

林祈邊笑邊嘆息，“事實上們說的是和您談話很，而我覺得也確實如此。”

蘇璇覺得這應該依然不是原話。

但也無所謂了。

“您還想要做什麼嗎？”

林祈笑著問，“除了殺死魔人主君，還有其他的您想要做的事嗎，現在？”

蘇璇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祭祀。

這是他的代號。

從這個代號完全無法推斷他的異能是什麼，但結合前面發生的一些事，蘇璇心里有了一些猜測。

蘇璇：“如果一定要說的話，買個腦吧，而且我想聯系一下我停船的空間站，我覺得我應該超時了，另外，不要用敬語，謝謝。”

“你的船已經被送到空港了。”

林祈很篤定地說，“蕭暮云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人還是很靠譜的。”

蘇璇：“……我覺得脾氣還好啊，至比起我見過的那些脾氣不好的人來說。”

林祈投來一個同的眼神，“那你真是辛苦了。”

蘇璇還是想買個腦。

否則有點不方便了。

好在這里本來就是商業街，賣的最多的就是各種高科技產品。

他們隨意轉一家裝潢致、燈明亮的品牌驗店，里面似乎正在搞某種獎活，大廳里聚集了上百號人，一時間喧囂鼎沸。

門口的全息投影里寫著活規則，大概就是指定日期在店里進行千元以上的任何消費，都可以參與獎。

從三等獎到特等獎，從保修服務到最新上市的睿風XIII——那是價值六位數的腦，功能相當齊全，還配有人工智能輔助。

“真巧，我前兩天訂了一箱儲能單元。”

林祈和路過的工作人員閑聊道，“你們的送貨無人機差點撞到我臺上的花盆。”

工作人員說了聲抱歉，并且表示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他們這邊一定會給出賠償，“我們的無人機送貨都是全程監控的——”

蘇璇正在驗區挑選腦，忽然聽見附近的人群喧嘩起來。

開獎了。

其實如果中獎者不在現場，也會有無人機給送過去，所以如今店里的人并非是全部的活參與者。

但即使如此，這里的人也越來越多，驗區的過道幾乎都塞滿了人。

如果是在暗星，這時候恐怕上的口袋已經被人了三百次。

此刻，蘇璇玩著樣品腦，愣是沒有什麼人過來，偶爾有人撞到還會說抱歉，也并不會借此再做些什麼。

趴在樣品展覽臺上，一手撐著下，一手著腦投影出的窗口，忽然聽見前面一陣喧嘩。

整個店里所有的全息投影，都轉換了獎信息。

三等獎到一等獎都完了，前面人群里響起幾道歡呼聲。

很快特等獎的編號也出來了。

又是一陣驚呼聲，然后是混的腳步聲，人群似乎在倒退。

蘇璇抬起頭。

林祈拎著一個致的包裝盒走過來，兩邊的人群紛紛后退為他讓路。

他停在面前，將手里的盒子拋向蘇璇，“送你了。”

蘇璇手接住。

盒子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型號。

正是那個特等獎的、價值數十萬的腦。

周圍無數人投來艷羨的目，還有許多人的視線在他倆中間打轉。

蘇璇剛剛就猜測林祈的能力多半和幸運有關——或許說概率可能更加確，如今的事更是肯定了的猜想。

只是不知道是主還是被，是只能影響自還是可以施加給別人。

當然，林祈也有空間能力，但許多人都會有空間能力，包括比那種名聲顯赫的元素能力者。

以及蕭暮云也能隨手從儲空間里出一箱服，說不定空間能力對他們來說也屬于必修項目。

就像神力一樣。

“……”

黑發黑眼的陷了短暫的思考中，周圍的人看來卻是在發愣，有人不由笑著起哄了一句。

“你們是不是還沒表白！”

那人笑著說道，“趕抓住機會啊兄弟！”

林祈倒是微笑著搖頭，“我們才認識沒多久呢，而且我猜也不喜歡我這個類型。”

什麼啊。

蘇璇回過神來，聞言無奈地道謝，“謝謝。”

林祈低頭看了看柜臺上的樣品，“沒關系，還要繼續挑腦嗎？”

蘇璇：“？”

蘇璇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揣著那個盒子離開了店里，重新站在落滿的街道上，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拿出嶄新的腦。

在進行生信息識別的過程中，蘇璇忍不住再次看向旁邊的大使者，“你為什麼要問我——要不要繼續挑腦？”

“你說你要去買腦，但你沒說隨便買哪個都行，所以，我雖然送了你一個，但那未必是你想要的。”

林祈歪了歪頭，“送你是我的事，你用不用是你的事。”

蘇璇笑了，“看來你不夠了解我。”

林祈：“？”

蘇璇淡淡地說，“我喜歡你這個類型的。”

林祈反倒是有些意外，“為什麼？我自己都不覺得我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他一邊說一邊不太明顯地臉紅了，但表面上還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有些像是沒經歷過場面的孩子忽然被拽大人的世界，無論如何不適都要強撐著。

蘇璇也就假裝沒看到，“我猜你走到哪里都能隨便中大獎，這至是個加分項吧。”

林祈稍稍安定了一些，聞言再次茫然，“你喜歡那個嗎？那些東西對你而言本不算什麼。”

“我是開玩笑的。”

蘇璇沒有說完后面的話，“但我確實喜歡你的格，你可能不信，我不太接你這樣的人。”

林祈想了一會兒，面了然，“抱歉，我只是知道你和師關系很好，而我覺得我和他有太多地方不一樣了，從外到，所以我以為既然你喜歡他那樣的人，就不會認為我是，嗯，就不會對我有好。”

他好像又臉紅了。

蘇璇：“？”

關系很好？

這可真是相當委婉的措辭了。

蘇璇不由莞爾，“其實我對條件卡得不那麼死，人的癖是多種多樣的，嗯，也不算是癖，總之你懂。”

林祈僵地點了點頭，“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我大概也能明白你在說什麼吧。”

蘇璇登錄了自己的社件賬號，然后被某個報販子的彈窗彈了一臉。

默默修改了消息提醒設置，關掉了眼前層層疊疊的窗口，留下最后一條。

【重在摻和】：現在你在哪里？

【貧窮，，但有人關心】：問這個做什麼，你想找我，還是有別人想要找我？

【重在摻和】：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嗎？你覺得我把你的位置出賣給別人？

【貧窮，，但有人關心】：是。

【重在摻和】：……

【重在摻和】：[哇哇大哭.jpg]

蘇璇默默地關掉了窗口，“蕭暮云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

林祈也并不問找士有什麼事，也不說有事告訴我也行，而是直接回答：“我幫你問問。”

他們這些教團員間可能有什麼特殊的聯系方式，或者也可能只是單純憑借神力量遠通。

蘇璇也就安靜地等著。

“……啊。”

林祈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臉變得有些奇怪，“貪婪之王死了。”

蘇璇一愣。

林祈：“它的分已經湮滅，領域也不能再被定位，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的眷屬們也死了。”

他表示某些主君眷屬正在和教團的員手，結果打著打著前者忽然灰飛煙滅。

再結合他們這邊的觀察結果，顯然是主君被人宰了。

“另外，圣域外的元能墻已經出現裂口，很快整個元能墻都會消失，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出圣域。”

林祈停頓了一下，“米嘉讓我轉告你，你要準備和下一個主君鋒了。”

蘇璇：“你是說，你們還保留了另外的某個主君的一部分嗎？”

“這個答案我也不清楚。”

林祈想了想，“但你不需要做什麼，米嘉認為會有主君來找你——貪婪之王的死亡會喚醒其他的主君，然后它們會尋找自己喜歡的類型，去進行轉化。”

九星們已經不再在它們的狩獵范圍里，八星們自然首當其沖。

當然，不止主君們尋找獵，許多八星的強者也會主找上門去，為了晉升的機會。

蘇璇：“但我以為我是貪婪之王喜歡的類型？因為它青睞復合能力者，尤其是能剝奪或者復制別人能力的人？”

“你是。”

林祈點頭，“但你上也有吸引其他主君的東西。”

“嗯？”

蘇璇試圖猜測一下，“元素類嗎？不——”

雖然也極化了雷電異能，但畢竟時間有限，而且很快就去研究魔化和如何獲得更多元能了。

所以僅僅在雷電能力這一領域，在極化后的能力開發方面，肯定也有許多人勝過。

當然，這部分人未必都能有八星的實力，這肯定也是主君召喚的一個相當重要的條件。

但是誰規定只能是雷電呢？八星往上的元素能力者，像是斯通兄妹那種級別的，譬如比對火焰的練，絕對是高于自己對雷電力量的掌控。

如果有哪個主君元素能力者，那自己對它的力應當還是有限的。

“規則類能力？”

蘇璇問道。

林祈微微頷首。

主君們顯然各有青睞的類型。

“所以我就等著嗎？”

“嗯，當你到召喚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上一次進貪婪之王的領域，都是因為主分，然而，據說領域里沒有獵的時候，主君們也會主向某個符合條件的目標發出召喚。

那個人也會有所覺，循著元能的氣息，找到領域的口。

當然，也只是現在開始。

以前并不會發生這種事。

主君對髓石能量的吸收完之前，都是沉眠狀態，即使人到分，它們也不會主將人拉領域，本的位置更是很難被找尋。

更別說主去拉人了。

林祈解釋道，“不過，這些只是讓挑戰主君的難度增加，在戰爭結束后的那些年里，其實也有人找到了主君，通過各種方法。”

他停頓了一下：“有些死了，有些變了眷屬，還有的變了現在的九星。”

蘇璇點了點頭。

顯然也逃不這三種結局。

蘇璇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教團有二十二位大使者，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是不是因為——”

“是的。”

林祈點了點頭，“大多數都死于晉升九星的過程中，或者變了魔人。”

變魔人之后自然就被開除神教員的份了。

像是惡魔，像是死于江湖仇殺的判，那就是數個例了。

林祈：“如果你猶豫的話，我完全能夠理解。”

蘇璇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許多八星都不敢去嘗試，尤其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人，財富權力地位盡在手中，一旦敗亡就失去一切。”

而八星本來也幾乎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

“不是每個人到了這一步都有勇氣繼續前進。”

林祈輕聲說道，“當然還有適合不適合的問題，米嘉認為意志不夠堅定、神極端的人最好不要去嘗試，否則即使融合了主君的元能，也大概率會失去自我，變魔人。”

蘇璇沉默了幾秒鐘，“我知道了。”

這一瞬間，想到很多事。

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前隊友，無論殺死貪婪之王的是不是他——

如今已知九星們都殺過主君。

而秦梟以前從未接過魔人主君，卻能有九星的實力，這或許和他的世以及他懷疑自是魔人的原因有關。

但無論如何，從他們一開始見面起，就羨慕著對方的力量。

如今想想，既然他懷疑自是魔人，那他有的力量或許一開始就是和元能相關的。

——說不定他也像是魔人一樣，用元能模仿的異能，所以他的能力才那樣千變萬化多種多樣！所以自己永遠無法復制他的能力！

從他再到教團的使徒，已經見識過那是怎樣的力量，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放棄。

當然，蘇璇之前也不完全是因為恐懼失敗而猶豫。

同時還想到自己因為一群黑影怪就被迫三階魔化然后幾乎失去意識，就好像還沒見到最終boss，在開門關就折戟沉沙反復死亡，這很令人沮喪，也令人覺殺死主君像是一項越級挑戰的任務，有些無從下手罷了。

但或許這也是需要在戰斗里突破領悟吧。

就像過去的每一次。

不管怎麼樣，蘇璇明白自己，從來不是個謀定而后、絕對冷靜理智的人。

否則當年也不可能憑著一個自愈能力就敢沖進暗星了。

當時是怎麼想的？

大不了就是死。

林祈敏銳地覺到雇傭兵的心似乎變好了，原先籠罩在上的那種些微的迷茫和郁悶漸漸散去。

“我做過很多選擇。”

雇傭兵抬起頭，黑亮的眸子里煥發出攝人的彩，“都像是在賭博，輸了就是死，我已經習慣了，再來一次也沒關系。”

其實不僅是力量，或是想要品嘗攀登頂峰的快樂。

有時候以為自己更多是迫不得已，但心深，也喜歡這種挑戰和冒險，以及行差一步就萬劫不復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