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離沒想到，自己在白泠眼中如此不濟。

膛里，怒火蹭蹭往上躥，他是天家之子，豈用上陣殺敵。

九弟所言極是，有些人注定生出來就是臣，要為君主拋頭顱灑熱，而有些人生來就是君主，高高在上。

他昂首闊步走來，那張俊的臉上頂著兩個大字，驕橫。

“白泠，你以為你結上獨孤鶩你就得勢了？你可真不走運，你相中的男人廢了一條。他下半輩子都得躺著，不能人道，你跟著他只能守活寡。”

東方離想著獨孤鶩再也無法翻，心大好。

獨孤鶩重傷，聽說人都昏迷了，太醫所焦頭爛額迄今沒有治療之法。

消息已經在宮中不脛而走，最高興的莫過于皇子們。

獨孤鶩是親王之子，可這些年的榮比他們這群正兒八經的皇子還要多得多。

紗巾下，白泠的臉有些蒼白。

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并不在乎，在乎他的話傷了獨孤小錦。

獨孤小錦咬著，眼底滿是淚水。

不會的，父王不會變殘廢。

他很勇敢，也很聰明，可總歸還是個孩子。

頌春宴結束后，那些人太監宮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東方離，說夠了沒有。”

白泠的眸里騰起了怒意。

東方離本以為自己會暗爽，可看的模樣，心有些更不是滋味了。

這是什麼態度？

不應該服個，用甜潤潤的小嗓子求求他，他也許還會原諒。

“我偏要說，獨孤鶩他不能人道，他就是個殘廢……”

廢字還在邊打轉，東方離就啞住了。

他僵著臉，活見鬼了。

哪個王八羔子告訴他，獨孤鶩昏迷不醒了。

男人高大的軀倚靠在門上，就如盤踞在高空的老鷹，那雙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異瞳盯著東方離，他角噙著笑，那笑就是凌遲人的刀子。

一寸寸的，撕開皮，挑開筋，拆開骨，將東方離的驕橫割得支離破碎。

“我的人下半輩子的福，七皇子很關心？”

白泠腰間多了一只手，把霸道的扯懷中。

男人雄渾的氣息撲面而來，白泠小鳥依人靠在獨孤鶩懷里，紅黑裳，加上一個小豆丁獨孤小錦，三人和諧如一幅畫，這畫面讓東方離差點沒慪死。

東方離的個頭本就比獨孤鶩矮小半截，如今被對方的氣息的，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他不愿在白泠面前輸了氣勢，牙一咬，的罡氣釋放出來。

他目往下移，發現獨孤鶩的有異。

“獨孤鶩，你別裝了，你中了劇毒，還勉強下地，這下子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東方離幸災樂禍。

可不是嘛，神仙都救不了，但我可以。

白泠暗道，眼下的急診箱還不能提供人造關節，可一年后，應該可以了。

獨孤鶩抬起眸，眸黯下，上那張狂的氣息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自嘲著勾了勾，神三分沮喪、七分悲涼。

“七皇子說的不錯，微臣已經是個廢人，連螻蟻都不如，再無用。”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就是我父皇養的狗罷了。”

東方離見獨孤鶩向自己服，心里就跟灌了似的，滋滋！

他可是獨孤鶩，大楚百姓稱他為九千歲，位極人臣，父皇都要禮讓他幾分。

這樣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卑微的像是一條狗。

“皇兒！快住口！”

后蕭貴妃倒吸了一口冷氣，可已經是來不及了。

一勁風襲來，東方離后背吃了一記，他沒個堤防，摔了個狗啃土。

“哪個混賬敢踢……”

東方離張就罵，抬頭一看，整個人都懵了。

明黃的帝王龍袍，怒容滿面的永業帝怒視著東方離。

前后，蕭貴妃等人和白泠、獨孤小錦跪了一地，獨孤鶩也艱難要行禮。

“獨孤卿，免禮。”

永業帝沒想到，東方離這個孽子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獨孤鶩大刺刺站了起來，順勢把白泠也拎了起來，當拐杖一般使喚著，子很舒愜的靠在上，氣得白泠丟給了他一個眼刀子。

再看那家伙臉上，哪有丁點沮喪頹廢的勁。

奪筍啊！

他一定是早就覺察到永業帝來了，他可是有武極印的，五六識靈敏得很。

“拖下去，杖二十。”

永業帝黑著臉。

蕭貴妃一聽，哀求道。

“陛下，不能啊。離兒他即將聚印，還請陛下饒他這一次，待凝聚印后，再行發落。

永業帝蹙著眉。

武極印凝聚在即，不可氣，若是了氣，很可能會影響聚印，輕則推遲，重則可能一生無法聚印。

東方離總歸還是永業帝寵的兒子。

“圣上，微臣已是殘廢之人，無力再輔佐圣上。懇請圣上恩準微臣辭去衛軍統領、宗人府宗令，楚東楚西兩部軍權。”

獨孤鶩沉聲道。

永業帝一聽，龍再變。

獨孤鶩是大楚軍神，他在一天，大楚邊疆可保一天安寧。

他若是退了，誰能抵萬千敵軍？

他的兒子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等著獨孤鶩權，取而代之，他們也配？

自從太子出事后，這些年，永業帝重用獨孤鶩，一方面因為獨孤鶩能力過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皇子們暗中爭斗不斷，用一個獨孤鶩可以制衡眾皇子，是筆劃算的買賣。

帝王權，豈容他人置喙。

哪怕他到獨孤鶩日益壯大，有心要慢慢架空獨孤鶩，也不該由東方離說破，否則豈不是涼了大楚臣子之心？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其。把七皇子拖下去，杖五十。”

永業帝一摔龍袍，也不理會蕭貴妃的苦苦哀求，東方離就被拖了下去。

“獨孤卿，你且好好養傷。衛軍和宗人府之事，朕準了你。辭軍之事，日后再議。”

永業帝安道。

“微臣還有一事。方才頌春宴上，承蒙姑娘垂青，微臣不勝惶恐。不瞞圣上，微臣也仰慕姑娘已久，婚姻之事，本該是父母之言。然君為父，還請圣上做主，賜婚予臣，臣愿與白泠結白頭之約。”

獨孤鶩聲音誠摯，說話時，一抬眸，就見不遠有個悉的背影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