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槐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驟響，竟是穆之抓起手邊的茶杯砸到了穆錦萍腳邊，雙目赤紅，怨毒的瞪著堂中一跪一站的母倆。

“蘇映紅，看你教出來的好兒！目無尊長，小小年紀不學好，在外邊與男子勾三搭四，丟盡我穆家面，你，你簡直枉為人母！”

蘇映紅渾一，雙手驀然揪了手中的絹帕，卻是咬著下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父親聽信二哥片面之詞，不問青紅皂白就這麼武斷給兒定罪，真的好麼？”低頭看了眼腳邊的茶杯碎片，穆錦萍抬起頭時，眼底已然沉冷一片，“你指責母親枉為人母，怎麼就枉為人母了？是不給自己孩子穿不給自己孩子吃還是對自己孩子不聞不問任欺打罵了？”

“孽障！”穆之怒不可遏的拍桌而起，“你知錯不改，竟然還敢與為父頂？！”

“兒倒是不知自己何錯之有？”穆錦萍不畏不懼的冷冷與穆之一雙兇眸對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街上手打了十四皇子一掌的明明是二哥，怎麼到了這裡卻殿下把他打豬頭了？”

“你……”穆錦槐正待狡辯，忽然意識到什麼，驚問道，“你說誰？十四皇子？”

穆錦萍冷笑著挑眉看向穆錦槐那張稽惡心的豬頭臉，“二哥當真眼拙得很，祖母大壽人家十四皇子可是親自上門賀過壽，你竟沒認出人來，還手打了人家，怎麼，仗著父親是衢江都督，就以為這面子還能大過了那天家去？”

“不，不可能，你在這危言聳聽！”穆錦槐搖了搖頭，發狠的指著穆錦萍的鼻子，“就憑你個黃丫頭，人家十四皇子會看得上你？”

“看不看得上暫且不論。”穆錦萍腳尖狀似隨意的踢了踢腳邊的碎瓷片，“總之二哥大庭廣眾之下打了十四皇子卻是事實，殿下很生氣，你就等著他來問罪吧，說來，妹妹我還真是好奇，二哥當時打了殿下離開，可是意氣風發的很呢，怎麼就半天功夫搖一變豬頭了？還指控是我讓殿下打的，二哥莫不是自己往牆上撞了來誣陷人的吧？”

穆錦槐張口結舌，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想到那男子的氣度，似乎，還真不像一般人，只是，十四皇子，天啦，自己居然打了十四皇子一掌？！

抬手了紅腫的豬頭臉，穆錦槐忽然覺得驚疑不定。如果那人真是皇子，那麼自己被人堵在巷子裡打，莫不是……

想到某種可能，穆錦槐也顧不上栽贓嫁禍了，只覺後背都冷汗直冒。

穆之看看兒又看看兒子，滿心怒氣忽地就像被了窟窿的皮球，焉了。

“你說跟你在一起的是十四皇子？”

“是的父親。”見穆之一臉震驚加難以置信的樣子，穆錦萍眸底瞬閃一抹清冽，隨即便斂起了滿芒刺，溫和道，“殿下拉著兒去看了皮影戲，本來擔心兒回家到責罰想要親自送兒回來的，不過零時有事，便作罷了。”

納蘭氏原本蹙著的眉頭，聽到這話霍然舒展開來，“看來這十四皇子很是喜歡咱們萍兒丫頭呢，之啊，人家皇子殿下看得上萍兒是咱們穆家的福氣，不過是一起逛逛街看看皮影戲，你就別小題大做了，倒是槐兒打殿下一事需得妥善理，我看還是回頭請殿下來家裡坐坐，好好給人陪陪不是才行。”

“母親說的是。”穆之深深了穆錦萍一眼，這才對納蘭氏點了點頭，了語氣附和道。

納蘭氏瞪了多事的穆錦槐一眼，近來發現，是愈發對二夫人一房看不順眼了。

“大媳婦兒你也別跪著了，這事兒是槐兒不是讓萍兒丫頭平白遭了委屈。”看向蘇映紅，納蘭氏的目隨即和不。

“是，母親。”蘇映紅哽咽著點了點頭，這才撐著發麻的膝蓋站起來。

穆錦萍見狀，趕手將母親攙扶穩了。

“萍兒丫頭奔波一天想必也累了，就別在這站著了，扶你娘回去休息吧。”納蘭氏態度和藹的揮了揮手，看向滿臉不甘的穆錦槐時，眸卻著深沉的犀利，“槐兒你且留下，祖母又幾句話要對你說說，至於其他人，也都散了吧。”

原本看戲看得正帶勁兒的眾夫人姨娘聞言，忙斂了神，恭恭敬敬的沖老夫人和穆之福行了禮，便紛紛款擺腰肢離開。

穆錦萍和攙著母親沖納蘭氏福了福，“祖母，那孫兒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納蘭氏又揮了揮手。

待穆錦萍母倆一走，納蘭氏砰的一掌就重重拍在了桌面上，驚得穆之和穆錦槐父子皆是一怔。

“母親……”

“你給我閉！”納蘭氏怒視著穆之，“事都沒了解清楚你就偏信一面之詞拿萍兒丫頭問罪，你這父親當得可真是糊塗！還有你……”轉手又指向穆錦槐，“無事生非，事不足敗事有餘！幸好今兒個十四皇子零時有事沒能真送萍兒丫頭回來，不然鬧這一出，看你怎麼收場！你自己不長腦子便罷了，可別連累整個穆家跟著你遭殃！”

“母親（祖母）教訓的是。”

不管納蘭氏的言語有無偏駁的嫌疑，深知脾的父子倆也只管低眉順眼的應了。

見兒子孫子這樣，納蘭氏這才緩和了脾氣，對穆之道，“回頭你去與十四皇子走走，好好的給人認個錯賠個不是，可別因著槐兒今天的沖影響了你的仕途才是。”

“母親放心，這事兒兒子知道的。”穆之點了點頭。

“行了，我子乏了，你們也被杵在這，都回去吧。”把該代的都代了，納蘭氏這才疲乏的揮了揮手。

“是。”

生怕再次了老太太逆鱗，父子倆趕的退了出去。

父子倆出了福安堂方才停下了腳步，穆錦槐看向父親的眼神帶著踟躕的懼意。

“父親，孩兒真不知道那人就是十四皇子，孩兒以為是萍兒妹妹不檢點，一時氣糊塗才沖上前去的，我，我真不是有意冒犯。”穆錦槐越說腦袋越低，卻是一眼也沒敢往穆之臉上瞅，“都怪孩兒魯莽，連累父親被祖母責罵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沒事兒多學學你大哥的沉穩，別讓為父失。”穆之皺著眉頭，看著穆錦槐的眼神很有恨鐵不鋼的意味。

穆錦槐咬咬牙，方才乖順應了，“孩兒謹遵父親教誨，父親放心，孩兒一定好好給大哥學學，不會讓父親失的。”

“為父知道你因為你母親和瑤兒的事對萍兒多有怨懟，可大丈夫當可大事，豈能那小子之間恩怨左右牽絆，為父的意思，你可是明白？”歎了口氣，穆之這才緩和了臉，語重心長的道。

“孩兒，孩兒知道了。”穆錦槐點了點頭。

穆之這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回頭將為父新教你的那套槍法好好練練。”

“是，父親。”提及槍法，穆錦槐眉宇間倒是多了一子稍有的凜然。

穆之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負著手轉走了。

一回到熙寧院，穆錦萍便忙將蘇映紅攙扶到桌前坐了下來。

“娘，您快讓我看看您的膝蓋。”

“不礙事的。”蘇映紅笑著將穆錦萍企圖起自己擺的手握住，“你別張，母親只是麻了而已，真的沒有傷。”

穆錦萍皺著眉頭，顯然是不相信。

“真的，母親騙你作甚。”蘇映紅笑著，隨即便將拉到邊坐下，“倒是你，都是母親沒用，讓你委屈了。”

穆錦萍搖了搖頭，“只要娘您好好的，兒就不委屈。”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忙問道，“對了娘，怎麼都不見大哥人呢？”

“去私塾了，說是今兒私塾裡來了個大人，怕是有什麼事給耽擱了吧。”蘇映紅抬手著穆錦萍的頭，眉眼彎彎的道。

“哦。”穆錦萍點了點頭。

大人麼，誰啊？

好像前世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只是當時本沒上心，自然也就對這事兒印象模糊不甚清楚。

“咦，這丫頭是？”與兒溫存了一陣兒，蘇映紅不經意看到一邊候著的春丫，不一愣。

穆錦萍卻有些好笑，母親這神經是得有多，才能這麼久注意到這麼個大活人？

“娘，這是春丫，布莊新招的繡娘，之前是在貧民窟一帶乞討為生，我看沒個去，便帶回家先安置了。”收斂起笑的心思，穆錦萍忙對母親解釋道。

“哦。”蘇映紅點點頭，“不過，我看這丫頭歲數不大吧？”

聞言，春丫忙福了福，“回夫人的話，奴婢今年月初剛滿十六。”

“什麼？！”卻是穆錦萍驚得站起來，滿臉驚愕的看著春丫，“你居然十六了？！”要知道，這丫頭看著可比自己還矮半個頭呢！還給估了個十三四，沒想到居然都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