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巧不巧》第10章 第 10 章

新的一周開始,顧別冬是帶著他舅給他的任務去學校的,任務的核心容很簡單,就是在陳大問他“你舅舅之前過幾個朋友”的時候回答“十個”,但,這麼吹的答案,他實在是難以啟齒。

從周一開始,他就在心祈禱上天,千萬別讓陳大問他這個問題,不然真是丟死人了。

也可能是上天眷顧,更可能是他舅這個自狂多想了,一直到周六他都沒有被陳大喊去私聊,漸漸地他也忘了這件事。

周六上午補課半天,第二節是數學課,但是那位脾氣好的年輕老師有些鎮不住二班的那幫混世魔王,陳染音只好先行出馬去敲敲山震震虎。

又是從二樓迂回過去的,在上課前三分鐘悄悄地繞到了班級后門。

門外走廊上站的那幾個男生率先看到了班主任,但鑒于班主任的臉并不是很和善,一看就是來收拾他們的,所以他們幾個也不敢聲張,迅速地竄回了班,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快速從桌里翻出了數學書,同時小聲提醒邊人:“獵鷹來了,后門呢。”

獵鷹,是他們給陳染音起得的外號,象征著威武犀利有手段,不好惹。

英語老師李思綿的外號是“白羊”,可活潑脾氣好,能

語文老師周麗紅的外號是“毒王”,因為總是和李芬芳這個“滅絕師太”狼狽為,背地里告他們的小狀,還喜歡對他們班人怪氣,毒得很,還是劇毒!

“獵鷹”的威名遠揚,不消片刻,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無人不張忐忑。

陳染音始終保持著沉默,抱著胳膊從后門走進了教室,面無表地在教室里繞了一圈,步伐沉穩緩慢,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鼓上,威懾力十足。

最終,在顧別冬的座位旁邊停下了腳步,手點著他空的桌面,沉聲問:“數學書呢?”

顧別冬抬頭,略顯尷尬地看著“獵鷹”,小聲說:“忘帶了。”

家訪之前,他還有三分對峙“獵鷹”的勇氣,家訪后,勇氣然無存,因為“獵鷹”和他舅之間的關系明顯不一般,萬一……他舅真的對“獵鷹”有點意思的話,他太不給“獵鷹”面子也不行。

陳染音無奈的,上個學書都能忘帶,還不如當年的呢。

但多說無益,也不能讓他再跑回家拿,只能給出嚴肅警告:“下不為例,不然你以后就站著上課。”

顧別冬點了點頭,態度良好地回答:“明天一定帶。”其實吧,他帶數學書了,但是韓忘帶書了,他就把自己的書借給了。

陳染音沒再追究,因為殺儆猴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又給了顧別冬一個警告的眼神后,抬眸環視全班,冷冷道:“數學課不重要是麼?一個個都能拿滿分了?還說是中考的時候不想要這120分了?”給了他們三秒鐘的反思時間后,才繼續開口,語氣嚴厲地點明要害,“上課就要遵守課堂紀律,以后我看誰還敢在楊老師的課上調皮搗蛋,抓到一個我收拾一個!”

全班噤若寒蟬,沒人敢抬頭,甚至不敢大口氣。

直到教數學的楊老師進了班,陳染音才走人。這節沒課,直接回了辦公室,但是過了十五分鐘后,又從辦公室里面走出來了,再一次地迂回到了二班后門外,無聲無息地趴在門玻璃上窺探班況。

可以,表現不錯,沒人搗,都在認認真真地聽課,包括顧別冬都在歪著腦袋看黑板。

說明剛才的那番震懾有效果。

陳染音在心里舒了口氣,心滿意足地回了辦公室。

李思綿這節也沒課,正在改作業,陳染音回到辦公室后,抬起了頭,笑著問:“效果怎麼樣?”

陳染音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略有些志得意滿:“還不錯。”

李思綿贊嘆:“也就你能治得住他們,楊老師被他們氣哭過好幾次。”

陳染音:“那幫小崽子確實皮。”說話時,的目無意間憋到了位于自己斜對面的那張辦公桌。

這是理老師的桌子,上面放著三摞作業本。

陳染音微微蹙起了眉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理老師跟說過,二班的作業總是不齊,課代表卻每次都騙他收齊了。

此時理老師不在,陳染音只好自己去一探究竟,快步繞到了理老師的辦公桌前,開始查起了本班的作業,五十一本,差一本。

讓李思綿把點名冊遞給,一本本對人名。

點完后,李思綿好奇地問了句:“了誰的?”

陳染音哭笑不得:“顧別冬。”

李思綿也笑了:“我猜就是他。”

“誒,這幫小年輕啊……”陳染音重新把作業本整理好,拿著點名冊回到了工位上,“許詞話肯定喜歡顧別冬。”

李思綿:“我也看出來了,但是顧別冬好像喜歡韓。”

陳染音:“自信點,把‘好像’去掉,他就是喜歡韓,早上帶飯跑買水下課買零食。”其實老師和學生們一樣八卦,還八卦得津津有味。

李思綿驚訝得很:“這小子竟然這麼?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呀。”

陳染音:“不,韓也有回應,給他買水買零食,還送他同款水杯,雙向奔赴呢。”

李思綿:“就那個藍的特百惠?”

陳染音點頭:“嗯,還貴的,一百多呢。”

李思眠:“你通知家長了嗎?”

“我肯定要通知啊,但我沒抓到實錘。”陳染音略有些挫敗,“韓媽跟我說韓在家里哭著喊著向保證自己絕對沒早,是我憑空臆想詆毀誣陷。”

李思眠:“顧別冬的家長呢?”

陳染音笑得無奈:“跟沒有去家訪過一樣。”

李思眠嘆了口氣:“哎,早這事,男孩家長就是比孩家長淡定。”

陳染音:“他想管也管不了啊,天天忙得要死。”

李思眠想了想,點頭:“也是,當警察都忙,顧不上家里。”

陳染音:“韓媽是全職太太,管嚴的,但也管不住。”

李思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九班的那個趙煦鵬你記得嗎?和顧別冬打架那個。”

陳染音眉頭一挑:“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他,之前我找他談話的時候那小子拽得跟什麼似的,看我的眼神中著輕蔑和藐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這要是放在十年前,這種目中無人的拽哥早被打服了,但是現在不行了,是個teacher,必須以德服人。

李思綿:“我聽二班的學生說,他現在用的那個杯子也是韓送的。”

陳染音:“………”

慨了一句:“牛啊!”

李思綿:“韓真有點社癥,厲害的。”又回憶起了自己青春,“我上學的時候本不敢和班里面的那些風云人說話,覺得他們好社會,就搖人打架的,一點都不和善。”

陳染音:“……”

為曾經的校園大姐大,實在是沒法接話,只好換話題:“等跑結束后我要找顧別冬談談話。”

李思綿:“你準備跟他談什麼呀?”

陳染音嘆氣:“讓他別總難為人家理課代表。”

李思綿笑了,又低頭改了幾張卷子后,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下周五咱們年級去拓展訓練你知道麼?三天兩夜,周五去周日回。”

拓展訓練,東輔市教育局規定每位初中生必須參加的校外拓展活,意在磨練學生意志,陶冶,鍛煉班級的凝聚力;和軍訓一樣,記個人檔案和學分,如非特殊況必須參加。

陳染音一愣:“他們還沒參加過呢?”

所知,拓展訓練活基本都會被安排在學生八年級上學期的時候進行,這都已經九年級了,竟然才開始?

李思綿嘆了口氣:“誰知道學校怎麼安排的?竟然拖到現在……不過也還行,補課期間去不耽誤事,結束后再休息一周,回來后就正式開學了。”

陳染音又問:“去哪訓?黨校還是皇帝山?”這兩個訓練營是東輔市教育局指定的定點訓練單位。

李思綿:“都不是,這回是去特警訓練基地。”

陳染音一愣,半驚半喜:“啊?真的嘛?”

李思綿點頭:“我聽年級長說得,特警隊招了一批新人,要練新兵,有實戰演習這一項,本來是想借咱們學校的學生和場地參加演習,但后來不知道怎麼商量的,校領導和特警隊領導一拍即合達共識,咱們去特警基地訓練,免費給他們當群演,他們包咱們的吃住,找幾個隊員免費給咱們訓練,兩全其,咱們還省了一筆錢。”

陳染音“嘖”了一聲,慨:“省錢,領導們的終大事。”

第二節下課后是課間。二班的第三節課是育課。

后,陳染音直接把顧別冬喊走了。顧別冬心里忐忑的,還以為陳大真的要問那個令他難以啟齒的問題了,但誰知就沒提他舅,找他談話的原因是他總是不理作業……哎,事實證明,就是他舅想多了,陳大就沒把他當回事。

距離育課上課還有一分鐘的時候陳染音才把顧別冬放走,接下來連著兩節都有課,急匆匆地回到了辦公室,抱著教案跑去了一班。

第四節是三班的課,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才下課,回到辦公室后直接累癱在了椅子上。

辦公室里面已經沒有別的老師了,外面的走廊上熱鬧哄哄,學生們背著書包三五群地朝著樓梯口走,有說有笑地放學回家。

陳染音坐凳子上歇了一會兒,正準備收拾回家的時候,卻忽然接到了孟牧丞的電話。

無奈地嘆了口氣,摁下了接聽鍵,把手機舉到了耳邊,不耐煩地問:“干嘛呀?”

孟牧丞:“你在學校麼?”

陳染音:“馬上就走。”

孟牧丞嘆了口氣:“大善人,捎我一程吧,車壞你們學校門口了。”

陳染音:“……”

并不想當大善人:“我騎得電車。”

孟牧丞:“沒事,我不嫌棄。”

陳染音本想直接拒絕他,但又一想,自己還欠他個人呢,就問了句:“你去哪呀?”

孟牧丞:“回家。”

陳染音想了想,雖然和家是反方向,但也不遠,可以送,就當還人了,然后答應了他:“行吧,北門等我。”

孟牧丞笑著回:“好嘞,謝謝陳姐,您。”

陳染音“嘁”了一聲:“把你虛偽的收好,姐不需要。”

烈日當空,熱鬧的校門口停了輛黑別克SUV,顧別冬一走出校門就愣住了,做夢似的盯著別克看了一會兒,直到別克駕駛室的窗戶落下,穿黑短袖的顧祈舟沖他喊了一聲:“傻愣著干什麼?”

顧別冬如夢初醒,難以置信地朝著別克車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他舅竟然來學校接他了,破天荒頭一次呢!

“今天休假。”顧祈舟言簡意賅,“上車。”話還沒說完呢,他就把窗戶關上了。

顧別冬還是懵,上了車后,又問了句:“你今天怎麼來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不會是來找陳大的吧?”

顧祈舟冷著臉說:“我找干嘛?”又說,“把安全帶系上,開車了。”

看樣子是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也就不存在找人一說。

但顧別冬并不信他的話,不過還是乖乖地把安全帶系上了,然后一抬頭,愣住了——

陳大騎著電車從學校里面竄了出來,停到了前方不遠的路邊,那里站著一位穿白襯衫和黑西服的高個子男人,長得白,還帥,是個標致的小白臉,雙手兜,站姿浪,手腕上戴著的那塊表反著刺目的

陳大停穩后,小白臉微微俯,笑著對對說了些什麼,然后在陳大的催促下,邁開大長坐到了的電車上。陳大騎著車帶著他走了。

顧別冬抿了抿,靜悄悄地瞟了他舅一眼。

顧祈舟的臉上沒什麼表,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神平靜地啟汽車。

但顧別冬能察覺到,他舅絕對不是無于衷,只是把緒藏得很深,深到人看不出來。

想了想,他決定安一下他舅:“你放心,陳大絕對看不上那種小白臉。”

顧祈舟不置可否,直視前方,一邊開車一邊輕描淡寫地回:“我認識他。”

顧別冬一愣:“啊?他不會也是你們高中同學吧?”

顧祈舟:“不是。”

顧別冬:“那你怎麼認識他的?”

顧祈舟:“一起打過球。”其實他不想和他打,但那個姓孟的實在是太挑釁。

顧別冬:“誰贏了?”

顧祈舟沒好氣:“廢話,肯定是你舅。”

顧別冬:“哦,那你們這還……誒,你要去哪兒啊?”他發現他舅沒有走回家的那條路,而是跟著“獵鷹”拐上了另外一條路。

顧祈舟眼也不眨地說:“那邊修路了,過不去。”

顧別冬不可思議:“我早上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顧祈舟:“突然修的。”

顧別冬沉默片刻,微微瞇眼:“你是不放心陳大和那個小白臉在一起吧?”

不就是青梅竹馬麼?有什麼好擔心的?

顧祈舟滿不在乎:“別猜,我和你們班主任又不。”

顧別冬想了想,點頭:“確實,都沒問我那個問題。”

顧祈舟看了他一眼:“什麼問題?”

顧別冬:“你談過幾個朋友。”

顧祈舟:“無所謂。”

顧別冬:“……”

真無所謂?

紅燈變綠,左邊突然竄出來了一輛電車,顧祈舟神一變,猛踩剎車。

騎三車的老大爺著別克車頭沖上了右轉道。

顧祈舟面鐵青,罵罵咧咧地開車:“百分之八十的通事故都是這種騎電車的老頭兒老太太造的,過馬路不看紅綠燈不撞他們撞誰?”

又路過了一段施工路段,汽車堵得水泄不通,電車卻能如魚得水。

“獵鷹”騎電的車技一流,迅速帶著小白臉“飛”走了。

顧祈舟地蹙起了眉頭,棱角分明地臉上盡顯焦急,咬牙切齒地盯著前面堵死的路,又開始罵罵咧咧:“東輔警隊就他媽是純擺設,屁用沒有!”

顧別冬不敢吭聲,悄咪咪地瞥了他舅一眼——

其實他舅平常話的,也沒路怒癥,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狀態完全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

眼盯六路,罵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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