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第16章 16.
第16章
在解凜記憶里。
事實上,他有印象的、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于人臉的辨認出現問題,大概是在十歲左右。
那時正逢中秋宴前夜。
葉家人自北城發家,財力雄厚。又一向自詡書香門第,循規蹈矩。
因此每年逢中秋端午等一眾傳統節日,必會聚集來自兩岸三地、甚至各大宗族和分支的親朋戚友,大擺筵席。
而他的父親葉振宗,作為老太太膝下唯一的親生子,本該是宴上的話題中心人,卻不知怎的,那一年,竟和妻子一起、膽大妄為放了老太太的鴿子——一個去和“太太團”乘游艇出海賞月,一個徹夜不歸、翌日失蹤。
無法,最后只有他一個人被老太太接去。
又代替父親,和父親的養兄堂姐等一眾長輩坐在一,過了極不自在的一次中秋。
一直等到宴席過半,才被老太太放行,和一群親戚家小孩一起,由那時年紀最大的“南生哥”領著到外頭花園里玩。
算起來他與葉南生倒是同輩。
相差也只兩歲,但彼此間并不算。
只記得曾聽人提起過,葉南生的父親是在娶了大姑后贅葉家、后來又被派到南方開拓市場。因為能力突出,業績屢創新高,因此,葉南生雖是個外戚子,仍給冠了葉家的姓。且和他不同,是個很會討老太太歡心的孩子。
兩人居一北一南,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
格也幾乎南轅北轍。
因此,很是自然地,孩子堆便由此分為兩塊:一塊,由葉南生帶著、在花園里捉迷藏秋千。而解凜則獨自一人找塊空地坐下,準備隨便找點事打發時間。
畢竟他從小就是個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都能一不下五個鐘頭的怪孩子。
但這次,才在地上隨便畫了幾格,旁邊卻又忽的遞出來一小木。
一抬頭,竟是葉南生。
“阿凜,你一個人玩嗎?要不要我陪你?”
他不知何時丟下一群“小伙伴”,又來和孤一人的解凜搭話。
兩人遂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下了一場尷尬而沒營養的五子棋。
葉南生輸了也不上臉。
瞧著似乎是個好脾氣的人。
只是臨到要走時,卻遲遲不起。
反而不知何時,又坐得離解凜近了些。
“話說阿凜,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平時往手上打的那個,”他做了個針的手勢,忽然發問,“這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
“我上次看到了哦,”葉南生說,“上次我們好幾家一起聚餐。吃到一半,舅舅他突然很不舒服的樣子,我媽懷疑是吹多了風冒了,讓我去給他送點藥。然后我就看到,他躲在房間里給自己打針。打完針一下就癱在地上了,還一直、手和腳都發抖的。看起來好可怕。你知道是什麼況嗎?”
那話里鼓和慫恿的意味明顯。
解凜只沉默地盯著他,不說話。
葉南生卻一點不怯。
反而很快又正道:“總之我覺得你應該問問大人,或者問一下知道況的
人。應該要給他找醫生才對,聽說這種事是很傷害的,健康課老師應該也教過你們吧?……你可別覺得這些事和你無關啊。”
“而且,你可是舅舅唯一的兒子,難道不關心他的況嗎?”
“你要勇敢一點才行!舅舅那麼疼你,肯定會聽你的話、考慮到你的的。我們這些外人反而不好說什麼。”
這是為兄長的葉南生,告訴解凜的第一個。
卻也正是這個,開啟了一切不幸的源頭。
數日后,等警方接到舉報消息、趕到葉家私宅,葉振宗彼時還正獨自窩在房間里醉生夢死。聽到樓下嘈雜聲傳來——或許也是因藥效而見著什麼嚇人的幻覺。警察破門而時,他已趴在臺上、下半懸空,整個人搖搖墜。
解凜跟著母親后腳進門。
見到那況,第一反應便是撲上前去、盡全力出手。
他當然是想要救人的。
“不要過來!”
“不要殺我不要過來!”
可是葉振宗看他的眼神卻驚恐無比。
臉亦灰敗至極,只一個勁胡嚷嚷著莫名所以的怪話。
又揮舞著左手、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我知道錯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救我,救救我,我給你錢全都給你!!”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
葉振宗到底看到了什麼,這是無人能夠解答的謎題。
在場的所有人。
那一天,撲上臺幫忙的也好,急聯絡救援的也好。樓上樓上,亦都只來得及捕捉他徑直向下墜落的殘影——
“爸!!!”
咫尺之距。
年徒然地出手去。
那張驚恐的臉,卻就那樣永不褪地刻在他眼底。
高大的、可靠的、曾經像是無所不能的父親,如一塊殘破的布,沒有翅膀的小鳥或蝴蝶,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落地,角、下、目之所及的地方,都不控制地漚出斑駁鮮。從一點點,到一大片。
傭人們尖、母親哀嚎哭泣,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他仍僵地伏在臺上,不敢置信地向下看。
那雙臨死仍不愿閉上的眼似乎還圓瞪著。
不甘心的,永遠怨恨地瞪著他。
……
從那天以后。
仿佛是一種詛咒。
他開始逐漸記不住別人的臉:眼睛、鼻子、,每一個五都清晰,卻無法準確地拼合在一起。
如果不依靠服飾、發型、味道和獨特的習慣辨認,他甚至會把跟在邊最親近的人都弄混。
最初,是把一周來一次的鐘點工,認住家的保姆顧嫂;
后來變認不出服飾相似、同樣一縞素的母親和姑姑。
再到后來,老太太要求他原原本本說出來事的經過,要他證明自己是被人“唆使”。但在一群同樣黑西裝的年里,他甚至也認不出哪一個才是葉南生。
只能茫然失措地站在那里,最后,被憤怒的姑姑一把推倒在地。
“你殺了你爸!你害死他還不夠,你還想害
死我兒子!你才多大……心為什麼這麼毒!這麼小就知道栽贓陷害,你本就不是我們葉家的孩子,你就不配做我們葉家的種!”
種種控訴,不計其數。
他了人見人罵的小雜種,狼心狗肺養不的狗。
亦不得不隨后離開北城,又被迫改名換姓,狼狽地去往南方。
父親留下的數以億計的財產,在老太太的安排下,除了提供不產和基本的出行需求外,其余都轉而以信托基金的方式,在年前,每月供給他兩萬元的生活費用;年后,則需要向基金會呈遞申請、來繼續獲得部分財產的合法轉讓。
而他的母親柳玥,則被要求嚴格按照婚前協議,不得分走屬于葉家的任何財產。
昔日的富家太太,一夜之間如喪家之犬,被掃地出門。
一無所有的,后來還被此事波及。
經舉報后,由警方押戒毒所強制戒毒。也正是因此,結識了年輕的緝毒警察解軍。最終在戒毒功后,選擇改頭換面,與解軍結為夫婦。
至此。
如一個被兩邊來回踢的皮球。
解凜既不被葉家所接納,也無法得到母親的諒解,終于到最后,為了所有人都不愿意接手的累贅。
在陌生的城市。
他沒有家。
沒有親人。
沒有朋友。
力之下,臉盲的癥狀也開始越來越嚴重,甚至影響到他在學校的日常生活。
即便他改名換姓,徹底離葉家,想盡可能低調度日。
但在新的學校,還是會因為無法認出同學老師、經常被指責為目中無人。也因為從不參加班級的任何社活,被人說是傲慢、不服管教。
最終滋生出無法避免的校園暴力。
孤立。冷嘲熱諷。排。
最初的忍讓變忍無可忍。
忍無可忍之后便是發——
他甚至都記不清,自己第一次手是在什麼時候。
或許是那個面容模糊聲音卻刺耳的同桌,又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問他,上次在街上到為什麼不打招呼;
或許是年級里一貫稱王稱霸的隔壁班老大攔住他,問他是不是有媽生沒媽養,沒長眼睛,連認人都不會。
“解凜,你是這名兒吧?人都認識你,你不認識人?”
“啞了,長這麼高以為自己能是不是?上次讓你買水為什麼不去?”
“說話!”
“一看這臉我就惡心——還瞪我?你什麼意思?轉校來的,以為自己背景很牛B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欠打,他媽的裝給誰看,以為人妹子就喜歡你這種是不是,今天就給你上一課……”
課桌翻倒在地。
尖聲陡起。
慌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新來的打人了!!快去老師!快快快!”
一語落地。
逃的逃,跑的跑。喊老師的喊老師。
還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趴在門框上、爭相往里看。
解凜卻仍一不。
只面無表地低下頭,看向地上捂著鼻子鮮狂流的年。
*
一戰名。
只不過代價是被嚴肅警告、記過,留校察看一年。
他的壞脾氣自此傳遍了整個初中,之后伴隨他一直到高中。
有人慕強而攀附他,自然就會有人視他為校園里的不安定分子。
不過,至自那以后,人們似乎開始可以忍他的“輕慢”。
可以忍他看人時永遠只輕飄飄一眼、不停留也不曾用心去記。
目中無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象。
很是合適甚至天無地掩蓋了他的“缺陷”。
而那時,唯一一個發現他不對勁的,也只有老解。
在第三次和解凜肩而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后。
老解專門找到了他,并和他說了個不知真假的故事。
“我有個朋友,當初出任務的時候倒大霉,腦袋被人一顆子彈直接橫穿過去,”老解指著腦門,說得煞有介事,“腦子都給打穿了,場面特恐怖。但也多虧醫生盡心盡力,最后竟然真的把他救活了。醒過來之后,別的屁事沒有,就一個病,不認人。”
“……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小兔崽子,年紀輕輕別這麼沉。”
老解摟過他的肩,用力拍了兩下,“我是想告訴你!不認人算什麼大病?人近視眼不也還過日子麼,近視幾千度就不活了?何況你眼睛視力又沒有問題,只是臉盲嘛。認不出他的臉,還可以認服、認發型……辦法總比問題多。我那戰友現在不還活得好的?——人緣還不錯呢。”
“只要人活著。”
老解說:“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怕有什麼能把你難倒的。”
說到做到。
那之后,老解每一有時間,便開始教他如何“以形取人”。
這大致類似于刑警學院的觀察力培養課程。
通過反復的試驗和強化印象,后來的他,甚至可以在很快時間,不通過容貌、而通過對方的著、口音、氣味等細節,判斷面前人的職業和生活習。
只要短時間,對方不在可供辨認的細節上出現太大的改變,基本便可以避免出現相見不識的尷尬局面。
不曾想,后來他的第一次敗績。
卻出現在一個并不怎麼惹人注目的生上——
起因是總奇奇怪怪地出現在班級附近。
從高一開始,有時是門口,有時是窗邊,有時是課間后的轉場拐角。
他嘗試觀察。
卻發現每一次路過,兩條長長的辮子上,都戴著不一樣的花朵發圈。
的眼鏡時有時沒有,的劉海有時放下,有時又別到一側。
非常嚴重地影響到他的判斷。
出于不信邪,也出于某種好勝的心理。
他甚至曾裝作隨口問過旁邊人,那個經常路過班門口、梳著兩條長辮子的生是誰。
一群小弟卻嘻嘻哈哈,說每天路過這里的生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知道長辮子的是哪個。
再問便顯得有些古怪。
于是不得不作罷。
再加上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那個生幾乎都沒有再
出現,他也就逐漸忘了這回事。
直到高三開學的第一天。
梳著兩條長長辮子,戴著厚重瓶蓋眼鏡的孩,躊躇著從門口走進教室,在眾人疑的目中站上講臺。
班主任隨后進來,又語氣沉痛的介紹,說這位遲雪同學,高二的時候家里有些變故,不得不休學一年,現在轉來咱們班一起上課。
“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話落,臺下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
而孩亦轉過去。
寥寥幾筆,寫就一手極漂亮的筆字。隨即又扭頭,向眾人略微鞠躬。
說:“我遲雪。遲來的遲,白雪的雪。”
那一天,的辮子上沒有發圈。
孤零零地垂在兩頰邊。
解凜聽到這,趴在桌上,懶洋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的腦袋卻瞬間迅速低下去。
不敢看人,總是膽怯。
如果不是有獨特的特征辨認,簡直和從前那個每天一個樣、花心思換不同發圈的孩不像一個人。
課間時。
趁著遲雪被老師帶去拿書,一群半大年圍在一起。
話題亦不知不覺,就又繞到了新來的上。
“你說那個遲雪啊?”
“我是聽說好像家里死了人……好像媽得病死了吧?也慘的。”
“是啊。貌似是什麼癌癥,治不好燒錢那種。”
“之前我們高二的時候,不是校領導還喊話要心捐款嗎?我還捐了二十呢,就是捐給的。”
“學習是不是還不錯?不知道能不能給我抄作業。”
“你說的有道理——我看是好說話的,回頭一起問問去啊。”
……
幸運的人不知疾苦,不幸者卻總有類似
解凜趴在桌上假寐。
聽到種種的八卦,自然也聽到遲雪被人圍住、訥訥應答的聲音。
似乎不懂得什麼拒絕。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抄作業也好,打掃衛生留到最后也罷;被人使喚送卷子也好,莫名其妙被劈頭蓋臉罵一頓也罷,永遠是低著頭任你說,點點頭任你用。解凜這輩子從沒看過這種沒脾氣的人。
于是。
大概也是抱著某種程度上的好奇心吧。
某次數學課上,他莫名其妙為人出頭,高舉起手。
一起被罰站時。
他又回頭問,說為什麼不告訴老嚴,你其實是去幫忙送卷子。
事出有因,不就不會被罵嗎?
他原以為會因此得到一個委屈或忍不住抱怨的答案。
從而看小姑娘脆弱的本質。
然而,怯生生地抬頭看他,卻只出有些疑的神。
認真地想了很久之后——最終出乎意料的,卻用一種很溫和,很平靜的語氣,看著他說:“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麼用。”
“本來‘殺儆猴’被殺的那只,”說,“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才對。”
你以為所謂的命運是因為你沒有抗爭,才將壞運氣一腦砸向你的嗎?
或許命運只是因為你是你,所以不得不接。
但這并沒有什麼。
的平靜中帶著寬的力量。
好似為了證明這一點。果然,那之后,也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打敗。
被浪費的時間可以被補上,被責罵也可以左耳進右耳朵出,哪怕跑也不耽誤背單詞。依舊直著背,永遠是直視著前方往前走,有著卻不脆弱的心腸。
所以,會耐心地教一遍兩遍三遍都聽不懂題的孩如何解題;
所以,會在所有人都怕臟不想上前的時候,面不改地擰拖布、主和男生一起去倒垃圾;
所以,也會在一道題難倒所有人、老嚴借機發難的時候,主舉手說我來試試。就算做錯了,也不過只是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從容地走下講臺。
的模樣似乎永遠是平和而溫的。
帶著無法被擊潰的堅強。
是以,很久之后。
當他遠離故土。
當他的長臨別前問他:這次任務,九死一生,有沒有什麼還沒能達的愿。
他竟仍是又想起許多年前的這一幕:那個孩走下講臺,臉上帶著有些怯的笑。
那一刻,他恍惚覺得自己看清了的眉,眼睛,,看清烏黑的辮子垂落兩頰,看到向他走來——如許多次,他裝作還沒睡醒,卻清楚地聽見芯片卡“嘀嗒”確認的聲音。
房間里太安靜,靜得能聽見開門聲,聽見故意放輕的腳步。
他知道自己只要打開房門,睡眼惺忪地走出那條長廊,就會看到小老師抬起頭來,有些訝異地說:“解凜,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于是他推開門。
長大后的小老師果然就站在門后。
仿佛漫長的歲月沒有橫亙在他們之間,沒有分開,沒有誤會,沒有爭吵,小老師還是會有些苦惱地抬起頭來,說解凜,昨天的我好像布置錯了一道題。
“解凜,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解凜,我想我們不要吵架了。”
“解凜……”
很不好意思地沖他笑。
“其實,我還想問你……你過得還好嗎?”
“有過上你想過的人生嗎?”
“我們還會再見嗎?”
會的。
他想,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總之絕對不要告訴。
后來他去讀警校,能相關的課全都滿績,唯有犯罪心理學和文件檢驗的課,背書卻背得一團糟。實屬辜負厚;
后來沒多久,又差錯被父親的長挑中,中途退學。掩蓋份,改頭換面,去往他鄉——這些話都不必說,說出來只會讓人擔心。如此一來,便不會皺著眉。
他要平安地回來。
榮歸故里,應了那句“前途似錦”,不做人人唾棄的庸人。
如此,他們應該還會再有重逢的一天。
如此便不算失約。
“心里有愿,就會一直記掛,會想回來。”
那一天的最后。
老頭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記住,解凜。不要信命,要信自己。
只要你還有想活下去的希——或許關鍵時候,還能夠救你一命。”
而解凜點頭。
只是說好,我一定會回來。
*
不想正是這句臨別前的贈言。
后來竟一語讖。
一行七人,整支小隊到任務最后,幾乎全軍覆沒。
只有他在掩護下勉強突出重圍,在中槍后,仍力一躍跳湍急江水,并帶著最關鍵的資料名單漂流到岸上、被漁民所救,獨活下來。
送往醫院手過后,仍昏迷數月。
再醒來、能下地后的首要任務,卻是在上級的陪同下,去往太平間里認尸。
六殘缺不全的尸,是六個與他一樣、改頭換面改變份的臥底。
他不得不面對這殘酷的一切。
然而。
也正是在那一天。
解凜單手遮住左眼。
而后又遮住右眼。
反反復復地重復這些作。仍然不上前。
“解凜……?”
老頭子在一旁攙扶他良久,此刻看他奇怪的舉止,不由也面疑,又問:“怎麼了?”
怎麼了。
他的臉上褪盡。
恍惚還是許多年前,老解摟著他的肩膀,說:“我那個戰友啊,特倒霉,被人一槍穿了他腦袋。后來雖然勉勉強強給救活了,從此卻落下個怪病——就是認不出人,站在面前也認不出來,跟他打招呼,嘿,他還稀奇……”
這怪病。
他看著面前模糊的人臉。
無法拼湊的五。
“我好像。”
他幾乎是僵著轉過頭去。
看向同樣只有在翕,五卻錯位的老頭。
聲音竟止不住的抖:“我好像……”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要上夾子,所以周四要停更一天orz
周五晚上十二點小格我就帶著滿滿的更新回來!!謝謝大家支持,本章評論也有紅包掉落^^
謝在2022-03-1600:13:28~2022-03-1621:21: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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