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5點半要趕去機場，然而頭天晚上11點鐘的陸振中還睡意全無。

桑白月明明確確拒絕了他，他必須想出新的帶父親就醫的辦法。

跳過桑白月求丈母娘？一想到桑白月，自尊心就不允許。明明不夠高挑，不夠漂亮，不夠溫，憑什麼還那麼傲慢？

能做的，要麼回過頭勸爸爸相信姐姐，要麼就是委托同學朋友代勞。

陸振中在通訊錄里過濾聯系人。

平時他廣結善緣，跟人相得都不錯，但又都不夠鐵到可以理直氣壯要對方請假，尤其是在他自己還出差的況下。

過濾了一圈，無人可求。

陸振中不得不重回勸爸爸相信姐姐這條老路上。

已經晚上11點，此時打電話給老爸顯然不合適。好在明天是周五，他下了飛機再打也還來得及。

第二天，在明顯沒睡飽的況下，陸振中被頭天定的鬧鐘鬧醒。睜著惺忪的雙眼，打工人掙扎著起床，勤勉地再次確認必需品。

手機，充電，充電寶，份證……都在。

梳洗過后，陸振中煥然一新，看上去極其神。跟絕大多數一休閑裝的研發人員不同，陸振中在桑白月的熏陶督促下，幾乎常年西服或襯＋領帶，一派英裝扮。久而久之，同事們對他這行頭也習慣起來。

7點鐘，陸振中在機場吃過早餐，與同事們陸續匯合。

本次要飛HH市的有6個人，真正帶隊的是電池實驗室的一位研發人員。

下午2點多，一行人落地黑河機場。

3月底的黑河，白天平均氣溫為－2攝氏度。一出機場，一行人就忍不住裹圍巾。好在住的地方不遠，室暖氣還是很足的。

陸振中到達賓館后，跟那些忙著拍冰天雪地的同事不一樣，他著急給爸爸打電話。

檢驗實驗一旦開始，日均要工作十幾個小時。趁現在，趕搞定家務事。

等待電話接通的短暫時間里，過雙層窗戶，他看到有三四個年輕的同事已經迫不及待跑進賓館圍合的院子，玩起堆在墻角下的雪來。他們團著雪球，試圖打雪仗。

那種輕松，他暫時不到了。

電話接通了。老父親抖的聲音響在耳邊：“兒啊，你會回來接我的吧？”

陸振中憋啊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爸，你就跟著姐姐來看病吧。就這一次。”

“咳，你為什麼不來接我？”

“爸，我臨時出差，現在已經到了中國的最北邊。我想過推辭不出這個差，可，我要是這個時候掉鏈子，就會被剔除出被考察升職的人選中。”

“咳咳，是不能推。兒啊，你安心工作，我等你回來。不差這幾天。”

電話結束，陸振中既愧疚又無可奈何。

在還沒有建立新能源汽車廠的2016年，大眾純電車同樣有歷史可以追溯。

早在1970年，當德國大眾汽車公司首次立“未來研究中心”時，電池研究專業的電化學家阿道夫·卡爾伯拉博士的工作就是開發“面向未來的力總”乘用車。

阿道夫·卡爾伯拉博士和他的十人工作小組很快就取得了研究果。從團隊建立開始，僅用了兩年時間，大眾T2 Camper純電車就被開上了公路。

當時人們認為石油將在1990年代完全用完。為了應對石油枯竭，汽車電化的相關措施便應運而生。

充電10小時，可行駛大約70公里。這在當時是一項革命的就。只是，使用的鉛酸電池重量高達850kg，比當時的大眾甲殼蟲還要重，整套系統重量接近1噸，帶電池的車重更是超過了3噸。

后來，當時的人們發現“石油枯竭”是個杞人憂天的偽命題時，純電汽車的研究便遲緩甚至停滯下來。

前瞻技中心此番來黑河檢驗力電池系統的高寒標定，陸續要完電池模擬、程序優化和檢驗的相關實驗。

陸振中努力跟進，從中收獲了寶貴的經驗。

工作之余，因為團隊中有個家就在東北的同事，在他的帶領下，大家深驗了大東北**髓。那個金亞明的東北小伙子，相當豪爽，不僅傾解說，還數次請工作組吃大餐。

事后陸振中聽說，金亞明本來就是個富二代，平日里在安亭也花錢如流水。這讓陸振中不由多看金亞明一眼。

一周后，陸振中和團隊人員滿載而歸，落地浦東機場。

陸振中乘坐同事的順風車，回到了安亭。中途路過市區，猶豫過幾秒，還是沒有開口喊停。

到了安亭的家后，他別有心機地發了條安妥落地的微信，桑白月應該看得到。

陸振中仔細想了想，他請求桑白月替他照顧老父親，桑白月拒絕了他，他出離憤怒，但和桑白月之間并沒有發沖突。

所以，兩個人不算鬧翻臉。

如果等了半天，桑白月還是對他不理不睬，他不得不恬著臉聯系桑白月。因為，他要找桑白月要錢。

過去的五年里，他的工資絕大多數都轉給了。

拜汽車企業每年都在增長的銷售業績所賜，他薪資厚，略估計，5年差不多轉給了桑白月小八十萬。

從下午三點，等到晚上九點，不見桑白月聯系他。

陸振中心里火，面上仍舊心平氣和。他主聯系了桑白月。

“我到家了，下午睡了個大好覺。”陸振中聲音慵懶輕快，想營造和諧氣氛。

“聽上去不錯。我下午跟一個作者見面，沒想到意外投緣，一聊聊了五六個小時。”桑白月也聲音輕快。

陸振中繼續：“上次給我爸看病搶的專家號作廢了，今天醒來后運氣棚，搶到了9天后的周一的號。”

“聽上去不錯。”桑白月繼續笑嘻嘻。

“你給我轉點錢，看病要用。”

“啊？”

“我的工資這麼多年可都轉給你了，我手上只有一兩個月的生活費。”

“啊？”

“啊你個頭啊。”陸振中笑。人是笑的，心里卻升起不好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