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先遞了門弟子的牌子，才進得百寶坊。

守門的見年紀小且頗為面生，猜測是新晉門的弟子，陪著笑臉引了個仆從來。

那人一灰打扮，形瘦小，佝僂著道：“小的平勝，自小在這百寶坊中做事，個中事最是清楚不過，大人有什麼想知道的，問小的便是。”

趙莼瞧他三十許人，卻還是練氣一層，知曉應是雜役之類，回他：“我購買法，去何為好？”

言罷，從懷中出兩枚萃石給他。

平勝見出手大方，一雙三白眼霎時亮起來，喜笑開道：“要說法，還得是東南面的仙煉堂，那是吳長老掛了名的店，錯不得！”門四長老中的吳運章，最善煉。

趙莼隨他前去，又問：“外頭武市也買法，與這里的有何不同？”

“大人有所不知，武市的東西，不得階，都還算是凡，尋常修士使得，晉練氣中后期便不得用了。”

“我看丹藥市卻有階丹，怎麼東西兩市不一樣？”

“誒，丹藥與法哪能一樣，”平勝擺擺手，細講道，“修士們平日里修行，誰能不買些許個丹藥使？不型的藥散，一枚萃石能有兩三副，階丹的丹藥，也不過幾枚萃石的價錢，咬咬牙也能買。階的法可不同，輒是上百上千的買賣，哪敢放在外市啊？”

“再說了，也是您這樣的門弟子財大氣，尋常修士練氣中后期也不定有一件，稀罕呢！”

趙莼心說，這大約是日用消耗品與奢侈品的區別了。數月前還窮困潦倒，如今竟也了富戶，可算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兩人進了一金碧輝煌的高屋，里邊人不，都游走著挑選東西。平勝把往里屋一帶，又言門弟子的份，趙莼雖只是個練氣三層，店家仍不敢小覷這“門”二字的分量，遣派了專人詢問有何所需。

“要一防法，輕便些的為好。”

問話的中年男人自稱姓李，為仙煉堂執事，聽得此話后，略作思量，回道：“堂中防法寶眾多，在下觀道友修為在練氣三層，想來是為小考做準備而來吧！”

此話正中趙莼下懷，靈真派弟子在晉升練氣中期有一考，稱小考，練氣晉筑基又有一考，稱大考，兩考而過，即門。

趙莼是憑靈的門中，并不能免試這兩考，雖不至于沒考過便要逐出門，但若因此被劃上一筆，個人資源大打折扣不說，在上面長老眼里也要降一個檔次，終歸是虧本生意做不得。

另外，也在小考中拿一好績，堵了旁人的，省得閑言碎語惹人煩心。

“的確如執事所言。”趙莼點頭，小考是要出宗而試的，天曉得外邊會有什麼變故，家命要，防寶不可或缺。

李執事聞言，取來兩個漆盒，道：“既如此，在下有兩相薦。”

他先打開左面漆盒，明黃綢布上呈著一方銅鏡。

“此為八寶鏡，乃是黃階上品法八寶如意鏡的仿品，雖為仿品，卻也有原幾分法力，可護持人，擋得練氣中期修士全力一擊三次，后期一次，為凡階中品法。”

右面漆盒則呈了一雙玉環。

“此乃青玉雙魚臂環，擊可形氣甲，護持周，氣甲視修士本而定，修為越高深便越得用，為凡階上品法。”

趙莼問：“這兩分別作價幾何？”

李執事答：“八寶鏡六百萃石，青玉臂環便貴重了，得兩千才可。”

委實說，那青玉臂環如今趙莼并不得用，修為尚低，氣甲祭出也不過是擋得同期修士，顯得有些肋。八寶鏡為消耗品，可在命攸關時發揮用，最適合此時所需。

可趙莼亦知，如今修行速度大大提升，雖不敢說直指筑基，但練氣中后期，心中有數，不過是需要幾年功夫而已。

到時再來求這臂環，怕是早已落他人囊中！

“此二我也難做抉擇，”趙莼微頓，又言道：“執事為我都包起來吧，那臂環以后也應會得用的。”

這話說得豪邁，李執事驚揮金如土，以為是世家大族子弟，態度愈加恭敬，面上也顯出喜，忙道：“好！道友是個爽快人，在下這便幫您收起！”

趙莼付過四百萃石，又撿了兩枚靈玉出來，散錢不多，得留下些去萬藏樓兌法。

李執事收好東西，向外使了眼，低聲問道：“不知道友可有攻擊類法，若是沒有，仙煉堂有一妙，道友可愿一觀？”

趙莼頓足，手中只有一凡鐵小劍，恰也夠用，但若日后晉練氣中期，還得再尋法，不如今日一并了結了。

于是答道：“還請執事明言。”

李執事頷首，揮手招來一仆從，端個長形漆盒，打開放于趙莼面前，是一只小臂長，兩側都開了刃的匕首，其刃中為玄黑，周帶赤，頗有幾分邪異。

“赤鋒匕，凡階上品，不過其價值遠勝于其他上品法……”

趙莼挑眉：“為何？”

“它本是黃階法斬妖雙刃中的一只，斬妖雙刃一為火屬赤鋒匕，一為木屬青鋒匕，木助火生，才有其威名。不過如今青鋒匕丟失，這赤鋒匕自然不負當初了。”

“雖降了階數，但其材質之佳，刃鋒之利，旁的法還是比不上的。”

趙莼心中也有意，這赤鋒匕屬與相合，且大小也算輕便，只是未學過匕，不知配合劍使又當如何。

“我只使得劍，不知匕首能否順手。”

“道友可取出一試，再作考慮！”

既如此，趙莼也不推辭，立下取出赤鋒匕來。

這匕首形狀細長，只比定做的凡鐵劍短了些許。手一沉，但揮時卻十分輕便。趙莼向前一步，將《疾行劍法》前兩式舞得行云流水，這才收匕，笑道：“此甚佳，可為小劍使用。不知如何定價？”

李執事先前還以為，是個空有門弟子名頭的大財主，現下見一套劍法頗為練，又高看一眼，道：“本是三千兩百萃石，在下可做主幫您抹了零頭。”

趙莼承了這番好意，又出三枚靈玉來，將赤鋒匕收囊中。

兩件防法，一件攻擊法，此次百寶坊之行算是讓大出了，好在趙莼對結果十分滿意。

并不是吝嗇之人，于，不花錢便罷，要花便一定得花在要，才不算浪費。

從百寶市出來，趙莼又馬不停蹄趕往萬藏樓，兌了《虎力訣》與《蛇形步》，用去八百萃石。

細算算，還剩下靈玉三十，萃石兩千余，還算富庶。只是再多的錢財也不夠人花，不能只出不進，還得再找個來錢的路子才是。

如今是法與法全齊了，趙莼也便一心直往練氣中期去，打定了主意要苦修，不突破便不出關。

一路乘了煙舟往西回去，卻是遇見個不算人的人，站在院后泉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