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看我？”

只是被那黑鱗蟒蛇的雙眸所注視，韓素心就覺到心底一片冰涼，渾都在不由自主地抖，這是生命層次的差距所引起的本能恐懼。

這黑鱗蟒蛇顯然是有意識的真實存在，而非夢境所化的虛幻存在。

不越發震撼。

而在夢境之中，除了這樣的潛者之外，就只有夢境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意識。

也就是說……在夢境外，那個看似自卑膽怯的，實際上是一條不知有多麼可怕的黑鱗蟒蛇！

忽然間，一聲震撼的轟鳴響徹天地，吞沒一切的黑暗天空驟然變得明亮無比，瞬間驅散了一切黑暗，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彷彿化爲了白晝。

韓素心擡頭去。

只見元初魔井上方的天空已然裂開了一道極其細微的隙，那隙之中正綻放著無窮的明，照亮了昏暗的天地。

忽然間，一滴狀若水卻似金似玉的奇異漿，從隙中緩緩流出，看似只是輕盈脆弱的水，卻散發著足以令天地臣服的莫名威嚴，從隙中滴落而下，落向了於正下方的元初魔井。

而井口的黑鱗蟒蛇此時已然從井遊了出來，並且佈滿黑鱗片的軀也變得巨大無比，恍若一座小山般盤踞在魔井之上。

韓素心這才發現，原來這黑鱗巨蛇竟然沒有尾部，因爲它的尾部也是一顆同樣巨大的頭顱，兩顆頭顱幾乎一模一樣，唯有蛇瞳的不一樣，新出現的這顆頭顱，蛇瞳竟然是冰冷的暗金。

只見暗金蛇瞳的這顆頭顱高高揚起，注視著正從天空中落下的奇異漿，張開大了，等待這滴漿落口中時，便一口吞腹中。

隨即，元初魔井上方的裂也緩緩彌合。

明不復存在，黑暗再次籠罩。

那黑鱗巨蛇的兩顆頭顱同時瞥了一眼韓素心，瞬間讓如墮冰窖，但它並未做什麼，只是軀小，便在沙沙聲中游回了魔井之中。

只留下一聲蘊含著嘶嘶蛇鳴的冰冷聲，在這夢境的天地間迴盪：

“別來煩我……”

下一刻，韓素心便覺到眼前一黑，神魂劇震之下，便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眼前依然躺著那睡恬靜好的自卑，彷彿一切都只是幻覺。

但知道，自己是被那雙頭黑蛇踢出了夢境，連神魂都到了一損傷。

“這……”

韓素心面蒼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頓時覺雙一，便不由自主地跪坐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面，膛劇烈起伏，心有餘悸地著躺椅上的佘惜，眼神中滿是驚駭之。

只覺得自己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擅闖這等可怕異種的夢境？

對方能夠如此輕易地將踢出夢境，還震傷了的神魂，如果對有惡意的話，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當場魂飛魄散！

韓素心不自嘲地苦笑一聲。

剛纔竟然還以爲這個自卑只是凡人，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

這麼看來，恐怕是那雙頭黑鱗巨蛇的元神轉世投胎了人，但強大無比的元神卻是不會因爲轉世而改變的。

元神，即代表了生命的本質存在，修行也是令神魂逐漸蛻變爲元神的過程。

這種連元神都未修的，如果投胎轉世的話，神魂也會消散，更無法保留記憶，投胎之後，只會變另一個人。

“不過，看來的記憶還沒覺醒……佘惜嗎？”

韓素心深吸一口氣，看著在躺椅上睡的佘惜，忽然愣住了。

“嗯？”

“佘惜？佘？惜？”

豁然明悟：“原來是這個蛇！惜……恐怕是指夢境中出現的那滴像是水一樣的漿吧……”

也知道，那些修爲通天的高人或者仙神，在元神轉世投胎之前，就會規劃好一切。

比如投胎的選擇，比如男，比如容貌，比如名字……

而眼前的這個，‘佘惜’這個名字本來就有點古怪。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投胎之前的原名，或者是近似的喻義。

但很顯然，眼前這絕非尋常高人轉世，很可能是元初魔井之中誕生的可怕異種！

“等等……”

忽然，韓素心又是一愣，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個念頭——

這等可怕的異種轉世爲人，居然會爲林止水的妻子？

難道是巧合？

但這等可怕的存在，就算沒有覺醒記憶，元神也會通過潛意識影響選擇，應該不會隨便嫁給凡人爲妻纔對。

要麼是這等異種，本不在意嫁人這種事。

要麼就是之前的判斷錯了——或許林止水真的是一位僞裝凡人的絕世高人！

韓素心豁然回想起來。

林止水之前說過，佘惜近來一直心神不定，終日爲夢魘所困擾，不得安寧，但他不善此道，所以請相助一二。

而現在懂了。

這哪裡是什麼噩夢？

這明明就是元神甦醒的過程中，在睡夢中逐漸釋放前世的記憶，分明就是好事！

很顯然，對方欺騙了。

其目的，恐怕就是爲了讓潛佘惜的夢境吧。

“難怪特意來找我……這夢之法也比較罕見，尋常修行者也很有懂的……”

韓素心對於人和心理都頗有了解，此時細細思忖分析之下，也越發心驚。

“不過，夢之雖然罕見，但對於得道高人來說，也非難事，大不了藉助寶夢，爲何還要找別人幫忙呢？”

忽然間，想起來，自己被踢出夢境之前，那雙頭黑蛇說了一句‘別來煩我’。

別來煩我？煩？

這句話，聽上去似乎只是一句簡單的牢，但細想之下，或許是因爲有人不止一次潛佘惜的夢境，那雙頭黑蛇纔會覺得煩呢？

越想越有可能。

如果說，有人不止一次潛了佘惜的夢境，那麼……

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止水！

或許是因爲那夢境中的雙頭黑蛇不願意見林止水，才特意讓進夢境確認況？

“得問清楚。”

想到這裡，韓素心便強忍著神魂損傷後的暈眩，從地面上緩緩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佘惜。

佘惜依然於昏睡狀態，畢竟的軀與凡人無異，唯有元神不滅。

“呼……”

韓素心緩緩地進行著深呼吸，盡力平復著煩躁的心。

了如此驚嚇，連神魂都到了損傷，甚至還差一點魂飛魄散，怎麼可能還保持平靜？

但不敢表現出太過分的緒，不然等會兒萬一衝撞了外面那位疑似高人的前輩，或許對方只需要一次小小的算計，就能讓陷萬劫不復之地。

這等高人，僞裝凡人，在凡間開一家小小的字畫店，或許是樂趣。

但賣的都是那般珍貴神的字畫，就絕對不止是樂趣那麼簡單了，明顯是有其他意圖！

說不定，對方就是在以諸多修行者爲棋子，以天地爲棋盤，籌謀算計著一場驚天的棋局！

倘若真是如此，爲棋子，連自保都來不及，又怎麼敢惹得對方不悅？

足足過了一分鐘，韓素心才徹底平復心境，收斂心思，走到心理諮詢室的門口，將門緩緩打開，邁步走了出去。

林止水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見韓素心出來了，不由得瞥了一眼後的門，發現自家小蛇似乎在睡覺。

莫非是傳說中的心理催眠？

‘不愧是高端心理學人才，居然還懂得催眠，果然沒找錯地方。’

想到這裡，林止水角不出一笑意，看著韓素心，習慣地說了一句廢話：“出來了？”

韓素心頓時臉一僵。

‘果然……他來找我，就是想讓我進佘惜的夢境！恐怕，他早就知道佘惜的元神不會滅我的神魂，料到我會活著出來吧……’

而眼前這人角那一抹早有預料的笑容，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但，也只能勉強點頭笑道：“不負您所託。”

不負所托？看來是一個比較樂觀的狀態啊……林止水暗鬆了一口氣，又關心地問道：“對了，小蛇格比較怪，我看你臉不太好，在裡面是不是對你無禮了？”

這心理諮詢室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他剛纔完全沒聽到什麼靜。

“不礙事。”

韓素心搖搖頭，說道：“是我沒注意，不怪尊夫人，而且也只是因爲抗拒而已，恐怕也不是有意的吧。”

也明白，自己的神魂與佘惜的元神相比，實在是太弱小了，簡直就是蛋石頭。

儘管人家只是將驅逐出夢境，並沒有想上，但還是了點損傷。

林止水微微愕然。

這丫頭，還真傷到了韓素心？

哦，對了，這丫頭睡覺的時候確實是喜歡掐人，可能是催眠睡著之後，無意識傷到了韓素心吧。

不過，也沒看到韓素心哪裡有傷啊，莫非是藏在服下面？

看看，人家疼得都臉發白了，如果只是掐到了手臂之類的地方應該不難掙，也不會這麼疼吧，難道是……

掐到了那裡？

他的視線下意識掃過了韓素心的前，心裡有點古怪。

“實在抱歉。”

林止水立刻真誠地道了個歉，說道：“這樣，明天你去我店裡，我爲你寫一個字，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吧，還希你不要介意。”

韓素心微微一怔，看來這位前輩也並非想象中視衆生爲棋子的冷漠高人，還是比較有人的。

那等珍貴的字畫，說送就送。

這麼算下來的話，還是賺到了纔對。

一時間，心中的憤懣也散了不，連說道：“您太客氣了。”

“小事而已。”

林止水微微搖頭，瞥了一眼心理諮詢室虛掩的大門，問道：“在裡面怎麼樣了？”

雖然看到佘惜在裡面睡著了，但他還是有點擔心。

‘裡面？是在問夢境裡的元神嗎？’

韓素心有些疑，便說道：“還在夢境之中，不過，您對於尊夫人的況，可有了解？”

要先確認一下，這位高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否知道夢境之的事。

“你是說，那口井和雙頭蛇嗎？”林止水有些好笑地說道：“我來找你，就是因爲這個，又怎會不知？”

韓素心見他笑話自己，頓時明白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心中的最後一疑慮也消失了。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在元神尚未覺醒時，夢境中的記憶，夢醒之後就會忘掉，連本人都不記得，而他卻一清二楚，看來他早就潛佘惜的夢境了……’

暗歎一聲，收斂了心思，說道：“現在它依然在裡面沉睡，我進去之後已經確認了，它正於自我封閉狀態，潛藏著真實的本我，恐怕暫時是不會出來的，或許……要等尊夫人長起來之後，纔會逐漸釋放出真實的它吧。”

林止水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些心理帶專家說話都是這麼故弄玄虛的嗎？

難道這樣會顯得很fashion？

不過，他爲語文考試閱讀理解滿分的強者，又豈能理解不了的意思？

“果然是這樣啊。”

林止水嘆了口氣，說道：“在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了，不肯面對真實的自己，我試圖進的心很多次，但依然沒什麼效果，所以才請你幫忙，唉，小蛇總是提防著別人，就像是可憐無助的小一樣……”

韓素心聽得整個人都傻了。

小蛇？還小？

你管那種可怕的龐大異種，做可憐無助的小？

你怎麼不再加一條‘特能吃’呢？

不由得重新估量起了林止水的真實修爲，聽上去這位前輩與佘惜前世就已經認識了，莫非……是上古留下來的仙神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