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范蓉蓉出了房門。

其實不是想如廁，而是了。

這次選秀，初選總共五日，倒霉被排在最后一天,當天水米未進,直到天快黑了才到。

等選完后回去累得不輕,隨便吃了些飯就歇下了，第二天天不亮又匆匆趕來，被安排進了芬芳殿。

因為人多,這期間的過程是十分繁瑣的,生生站了半上午,才分了房。

分完房又是安頓，又是發裳用及講規矩。

弄罷這一切，才吃了第一頓飯。

從昨天進來到現在，攏共吃了三餐飯。

一頓早飯,是稀粥配饅頭配醬菜。另外兩頓都是一樣的飯菜，兩個素菜配一碗米飯。

范蓉蓉打小養尊優，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家里的廚子都是天南海北尋來的，這種飯菜對來說，是家里下人都不吃的。

可想而知，這幾餐飯都沒怎麼吃，結果就是了。

其實完全可以給銀子打點,讓管事的宮給弄點好吃的,偏偏被分了三個家境不是那麼好的同屋。

范蓉蓉不傻，自然知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所以一直忍到現在。

“你是管酉字房的宮吧？幫我弄點吃的好不好？”

酉字房宮對如此直接,似乎有些不能適應。

但想到彩玉姐姐說的讓多上些心，小宮想了想道：“姑娘想吃什麼？太復雜的吃食這里沒有。”

范蓉蓉思索。

腦海里第一時間出現的竟是——。

什麼都行,竟然饞了。

“食。”

遞給小宮一錠銀子。

是一個五兩重的小元寶。

小宮心想：難道方才茅玉兒來找打聽的消息，這位范家千金不知道？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們這些秀如何表現，都是由們上報上去，包括私下里？

抑或是，本不在意？

小宮下心中的涌，道：“姑娘等等，我這便去準備。”

范蓉蓉就站在原地等。

等了一會兒，小宮回來了，手里提著個蓋了塊布的籃子。

“姑娘要是不拿回屋，就找個蔽的地方用，別讓人看見了。”

范蓉蓉點了點頭。

等小宮走遠了，才打開紙包看了看，里面是一只燒。

.

在得知秀們都住在承華殿和清馥殿后，圓圓想了個法子。

讓人弄了條船，坐著船去看秀。

這幾座宮殿都是臨水而建，他們這群人做什麼都引人矚目，但是坐船則可以佯裝是游湖。

“圓圓，你好聰明啊。”琰瑤稱贊道。

衛稷看了眼妹妹和小姑姑，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衛韶和衛騫也沒說什麼，本來就是圓圓鬧著要來看，把所有人都拉了來，游湖也好，總是個遮掩，也免得過幾天西苑傳出流言——三位皇子耽于，竟暗中窺視秀。

此時天氣雖熱，但由于在水里，相對還是很涼爽的。

西苑本就是皇家別苑，其中風景秀麗，依山傍水，尤其湖景是為最，幾人坐著畫舫，從南海出發，一路經過中海。

到了中海后，圓圓并未讓畫舫往岸邊駛去，反而又往北海駛了一會兒，才讓畫舫調頭回中海。

簡直就是掩耳盜鈴。

衛韶和衛騫都笑了起來，笑得圓圓是惱怒，跑到衛稷邊來。

“大哥……”

衛稷看了看妹妹，斥道‘你們笑做什麼’，實則眼中也含著笑意。

圓圓自然看出來了，惱道：“大哥，你也笑我，我明明是為了你們的名聲著想。”氣呼呼的，又對琰瑤道，“小姑姑，你看看他們，都欺負我！”

琰瑤今年十二，已經有了的雛形。

相比起憨明艷的圓圓，的長相肖似太上皇后，屬于氣質清冷一掛的。細伶伶的條，手腕骨骼纖細，極白，顯得清靈孤冷。

“大郎二郎三郎也不是故意的，他們大概是沒忍住。”說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圓圓更窘了。

琰瑤忙道：“你看看，咱們是不是快到了？”

圓圓忙抬頭眺過去，遠遠的一片亭榭樓閣映眼中，果然到了幾座宮殿附近。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快進去，別讓人看見了，我跟小姑姑幫你們看。”

見此，三人臉無奈地都進了船里。

……

其實圓圓有些想當然了。

幾宮殿確實臨水而建，但人在宮殿里，若是人不出來，也就意味著什麼也看不到。

可難得妹妹興致盎然，幾人就不想掃了妹妹的興，權當今日出來游湖了。

圓圓讓太監們把船駛近一些，但還是太遠了。

并非沒有辦法，而是讓人拿出了千里鏡，利用千里鏡往那幾宮殿眺。

“誰說咱們圓圓笨的？”

站在二樓的衛騫，往一樓甲板上看了看，對衛韶道。

“我什麼時候說圓圓笨了？”

衛稷失笑地看二人：“你們小心讓聽見。”

另一邊。

“圓圓，看見人了沒？”琰瑤問道。

“小姑姑，你等等，別急。”

圓圓通過千里鏡巡脧了半天，都沒看見人，倒是看見遠屋宇樓閣之間有宮模樣的人在其中穿梭。

這不讓大為掃興，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之。

可當著哥哥和小姑姑的面，哪好示弱，只能不死心地繼續巡脧。

忽然，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影，來到岸邊。

此地臨著岸邊種著幾棵大垂柳，柳樹枝葉繁茂，細細地低垂在水面上，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圓圓瞧對方所穿的衫子，頓時興了。

只是這個秀一人跑到水邊來干甚？

難道是想玩水？

答案很快揭曉了。

就見這秀從懷里掏出一塊汗巾來，鋪在地上，坐了上去，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大紙包。

那大紙包里——

是燒？

圓圓把千里鏡往上揚，看到一張白皙的芙蓉面。

所謂桃腮杏目，瑰姿艷逸，不外如此。

圓圓為公主，也是見過無數人的，都不有種驚艷之。

此時這般人在做什麼？

竟撕了個，啃了起來。

圓圓愣愣地看著那張油四的人，沒忍住大聲道：“這里有個秀在吃。”

.

范蓉蓉第一次覺得普普通通的燒，竟如此味。

吃掉一個大后，這才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同時也有功夫賞一下四的景兒。

抬頭一看，遠湖里竟有一艘畫舫。

驚了一下，下一刻發現自己本看不清船上有沒有人，可想而知，船上的人自然也看不見。

這湖實在太大了，不愧是皇家別苑。

據說這片湖中海？

又看了看四周，因為有垂柳擋著，從后本看不到這里有人。除了湖上，但湖上也得船靠近，才能看見。

如此好的地方！

范蓉蓉已經想好了，以后再找宮弄了什麼吃食，就躲到這里來吃。

是的，在啃的同時，已經想好了。

既然要在這里住一個月，也就意味要吃一個月秀的飯，那種飯菜不找外食本活不下去，幸虧不缺銀子。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高興地將吃剩的骨頭扔進水里。

……

“竟然還把吃剩的骨頭扔進水里！”

由于圓圓的大聲，包括在二樓的衛稷三人都聽見有個秀在吃，吃的還是烤，吃完了還把骨頭扔進水里。

琰瑤也找太監要了個千里鏡看了起來。

衛稷三人沒興趣去看一個秀吃，倒是衛騫見妹妹氣呼呼的樣子，倚在二樓的欄桿對下面道：“就當喂魚了。”

“魚吃骨頭？”

“魚什麼都吃。”

其實圓圓倒不是生氣，就是覺得驚奇。

別的秀都沒出來，偏偏一個秀跑出來吃，還吃了一整只。

“未免也太能吃了，跟三哥一樣。”

衛騫失笑：“扯我做什麼？”

“不過這個秀倒是長得很好看，而且飯量好大，三哥你看看唄，你要是喜歡，讓母后選了給你做皇子妃。”

說到這里，圓圓賊兮兮地笑起來，惹得衛騫皺眉不已。

見此，圓圓更是仿佛抓到三哥的把柄似的，嗵嗵嗵地跑上畫舫二樓，非要把千里鏡塞給衛騫讓他看。

衛騫連連躲避，并禍水東引。

“你別扯我啊！明明是給大哥選太子妃，你總找我做什麼？”

這話倒給圓圓提了醒，拿著千里鏡來到衛稷面前。

“大哥，你看看，我覺得這個秀長得很好看，比起……”很快找了個參照，“比起五嬸也不差。”

這話倒是讓衛韶和衛騫挑了挑眉。

無他，五嬸的貌，常人難以匹敵。

一個秀，長得比五嬸還好看？

這倒是惹來了二人好奇。

但這其中并不包括衛稷，他似是在思索什麼，圓圓將千里鏡遞到他面前來，他都沒反應過來。

還是圓圓跟他說話，他才回過神，下意識接過千里鏡，往那邊看了一眼。

“大哥，是不是很？”

問題是衛稷只是下意識舉，手抬起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又放下了手。

他能說他什麼也沒看見，只看見岸邊種著垂柳？

“大哥……”

圓圓生氣了，因為發現大哥本沒認真聽說話。

衛稷出一個歉意的表，為了補償妹妹，又拿起千里鏡，往那看去。

看到一個穿著秀服的秀，正無聊地拿著骨頭打水漂？

呃？

“長得確實不錯。”他漫不經心說。

又道：“圓圓，大哥想到一些事，先回東宮，就不陪你游湖了，等改天大哥有空，再陪你出來玩。”

其實這趟衛稷出來，本就是圓圓死拉拽出來的，圓圓也清楚大哥一向都很忙。

也不是不懂事，見大哥似乎真有事，雖有些不愿意，但也沒多做糾纏。

“那大哥說好了，等你有空，我們再來玩。”

衛稷點點頭，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又示意老二老三陪好妹妹，便來東順讓他準備一條小船先送他回去。

等這邊衛稷走后，圓圓又去看千里鏡，發現那個吃的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