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年前的最后一天,學校給學生提早放課，無論是高一高二，還是高三學生,都是四點半就放學。

原本是要把行李箱帶到學校的，放學之后，文靜就會開車過來，然后他們可以直接去度假村。

不過早上周聿把車開到了30棟樓下，幫把行李直接放上了車,送了去學校。

等到了度假村,兩輛車匯合。

明揚和徐可可走在前邊，徐可可蹦蹦跳跳地挽著明揚的胳膊,明揚朝他們揮手，他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冬天的天空暗得早，現在都快全黑了。

尤其遠遠地看，像是徐可可在攙扶盲人。

站在另一邊的三人都覺得好笑。

跟在后邊的周聿手里推著兩個行李箱。

他今天沒有穿西裝或者大，套了一件深灰羽絨服，淺灰運,高挑拔，天生一副架子,臃腫的羽絨服不損他半點斯文，有前面兩位小學生對比,他跟T臺走秀似的。

徐大律師著下打量：“周聿怎麼越來越帥了。”

陳一嘉慣吃味,摟過老婆的細腰：“你老公帥還是他帥？”

徐大律師陳一嘉的手：“不同的帥法，我喜歡你這樣的。”

陳一嘉立馬被哄得多云轉晴,老婆長老婆短地喊徐文靜。

陳嫵吃飽了狗糧,和徐文靜的視線對上,徐文靜朝挑了一下眼角，就兩人十多年的默契陳嫵猜出徐文靜是說可以再找一個。

和許溯離婚一個月后，徐文靜就介紹邊有一位律師，單、正直、風度翩翩，問要不要認識一下。陳嫵能猜出徐文靜不是想要立馬開展一段新，而是怕陷在和許溯之前的回憶里出不來，尤其是周末一起喝過下午茶，徐文靜對言又止，最后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瘦了。

陳嫵搖頭，是真沒有瘦，只是正好所有事堆積在一道吃的趕不上熱量消耗。

這個月，徐文靜來拿草莓那天又了陳嫵的臉，問是不是最近胖了一點，陳嫵沒有稱重，穿的子腰圍也是沒有覺到，于是說沒有啊。

徐文靜說你知不知道臉上的小更好了誒，陳嫵“啊”了一聲，手自己臉上的，一好像是比以前盈。徐文靜笑得前俯后仰，說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吵吵鬧鬧來自于這一對小學生人，安靜到只有腳步聲的是周聿。

他徑直走到陳嫵面前，相當隨意又自然地站在的邊，行李箱沒有還，手把仍舊握在他的手心里。

他的存在比以往都要強烈，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冷風夾雜他清冽的干凈的氣息，落在的左邊，像一座安分的雪山。

幾人同時看過來，明揚和徐可可的笑聲都靜了幾分。

看看周聿，又看看陳嫵，兩人都是一派自然的模樣，但是悉周聿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匹獨狼，以前哪一次一起出去玩不是他一個人站在那。

明揚了他手里的行李箱，“這不是陳嫵的嗎？”

“嗯，我幫拿進去，太重了。”

很有道理，周聿做事一向靠譜。

度假村占地一百多公頃，其中一半用來做溫泉村，與酒店型的度假村不同，這邊都是仿日式庭院，各庭院有獨立的溫泉池，保證了每一個庭院的私和自由度。

徐文靜的律師朋友并不在，但是已經提前打好招呼，登記住后幾個人直接坐著小型敞開式游覽車到了通幽的庭院。

游覽車開走，徐可可和明揚率先跑了進去，庭院極大，目青苔郁蔥圍繞的池塘中，石頭上敲擊的竹筒潺潺流著細水，叮咚作響。

庭院供人休憩的房間有六個，上下兩層的格局，陳一嘉拉著徐文靜選了有私湯的房間，徐可可和明揚去了樓上，獨留下陳嫵和周聿兩人。

房間很大，有隔間，傳統的日式榻榻米布置，側拉的推拉門是用紙做的，和日劇寺廟里的一樣。

陳嫵小時候看櫻桃小丸子的畫片，櫻桃子每一次大力地拉開門，紙門被到另一邊“砰砰”作響，的媽媽就會怒發沖冠大喊一聲“小丸子——”

陳嫵出一手指頭，了一下，紙門富有彈，繃得的。

周聿見好奇，走過來，“這是障子紙，不破的。”

“啊，我以為是用竹子麻桿之類的原材料做的，像是宣紙那樣的。”

“有天然紙漿的分，天然紙漿原材料是竹子麻桿。障子紙比書寫用紙多了亞麻蠶，材料堅韌，一般撕不破。”

“用紙做門會不會很悶？”

“障子紙不會，這種紙有多孔，氣孔能隨溫度和度的變化自增大小，可以自然換氣。”

陳嫵再次為周聿的博學折服，忍不住嘆：“周聿，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以前老師上課提到過。”他一點也不居功。

陳嫵想是不是因為他什麼事都做得很出，所以對于夸獎習以為常。

他們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客廳有一張竹桌，是用來飲茶的，推開一道竹門，是專用來睡臥的小隔間。

“你想要哪個房間？”

“就這個吧。”

“嗯，我住你旁邊。”

話音落下，兩人四目相對，他平平的語氣好像在說再正常不過的話了，換做是之前，陳嫵會覺得沒有問題很正常，但是現在——輕易地就能撥心跳。

他沒有回他的房間，周聿說：“我帶了防蟲花水，幫你噴一點。”

周聿埋頭從箱里找到分門別類放好的花水，他低著頭仔仔細細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噴上花水，連走廊也沒放過。

一邊驅蟲，一邊檢查有沒有風或者讓小蟲子爬進來的隙。

回過頭，陳嫵正盯著他，像是認真聽講的學生。

他無聲一笑，慢慢走近，彎下腰，陳嫵原本正跪坐在地上，目隨著他走過來而移，微仰起臉。

周聿微微垂眸，雙眸溫潤而清澈，含著雪山初春的和煦，

“如果有看到蟲子，和我說。”

陳嫵仰著頭：“你要幫我趕跑它嘛？”

“嗯，我會幫你趕跑它。”

撲通，撲通，心里的小兔子快要跳出來了。

因為抵達度假村的時間較晚，今天的晚餐簡單用過。

回到大廳，眾人玩了兩局UNO，陳一嘉就有點魂不守舍起來，不斷地瞥文靜，換做以前沒人相信酷拽哥陳一嘉是這樣一個蠶寶寶，纏著老婆的寶寶。

兩對都沒什麼心思玩游戲，于是各回各屋地散了。

時間已經不早，時針悄悄地指向十點。

陳嫵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會兒仍然毫無睡意，可能是晚上的咖啡布丁□□濃度不低，眼睛眨眨神得不行。

推開拉門。

庭院側邊有一片幽靜的小花園，不是很大，但竹影婆娑，又亮著燈，池塘小魚蹁躚，氛圍安謐。

想，睡不著也不一定是□□的原因。

心不靜，則意，意則神迷。

今天的月亮是彎彎的，沒有濃云遮掩，發散黃的。

如果這時候有一杯梅子酒就好了。

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陳嫵停在走廊的盡頭，在開朗的月下，“心不靜”的源頭正坐在廊邊。

周聿側過臉，見到時，顯然也有一怔愣。

他真是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尤其與茫茫淡雅的月相配。

寬大的和多數男人穿了臃腫，他卻顯得愈發骨質括，就像是小花園里的青竹，搖曳時也是筆的。

有時候人會有一種第六，預料到可能會遇見什麼人或者發生什麼事，那個人或事就會確切地出現在眼前。

陳嫵走過去，彎腰，黑長發地垂落，蹲下，坐在了周聿的旁邊，隔著三十公分的距離。

“睡不著？”

陳嫵：“嗯，應該是咖啡布丁的鍋。”

掃過周聿的臉，“你呢，怎麼眼鏡也不戴，會不會看不清？”

周聿低低笑了一聲，“不會，至能看得清你。”

陳嫵撐在側兩邊的手頓住，想心有心的原因，周聿就像無不的風，輕輕地吹，被風推著走。

“剛才我給你發了信息，沒有回，我想你大概睡了。”

陳嫵愣了一下，從兜里取出手機，屏幕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周聿的消息，“剛剛是想睡的，所以連手機也沒有看了。”

信息里周聿問要不要出來走一走。

今夜的風不涼，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聊到度假村的設計，說常在日本寺廟看到這樣的布局，周聿解釋這是飛鳥時代廟堂建筑傳承至今形了日本現代建筑，飛鳥時代的建筑實際起源于唐代建筑，千年演變，現在的日本現代建筑有日本獨特的哲學思想。

陳嫵聽得認真，又問他國有什麼特別的建筑風格，周聿想了想，給舉了一個例子，蘇州博館是蘇州園林式的中國古典設計，青磚白瓦大方，起承轉合流暢，清水照白樓，綠蔭映瓦臺。

周聿找出圖片給看，陳嫵忍不住驚嘆：“好看！”

茸茸的腦袋湊過來，不設防地出一截雪白天鵝頸，裹挾著冬夜里繾綣的淡香。

周聿目仍落在的側，語調溫和，“帶你去，好不好。”

“嗯？”

陳嫵抬眸，這才發現三十公分的距離早已經不見了。

清晰的下顎線，鋒利的結直地撞眼簾，他沒有弓背，穩坐如鐘，哪怕說著溫的話，也沒有任何狎昵的舉止。

說好的冰山、木頭。

怎麼現在變矜持，懂禮。

有點犯規。

陳嫵忍不住住指腹，移開些微距離，笑著說，“好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