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 一切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人察覺到異常。

晚上八點鐘的聯邦行政中心, 在各式各樣的建筑中加班的人還在照常工作, 一些政府部門的職員還在忙碌著。

突然間，奇怪的事發生了。

楊珊整理完最后一篇檔案，習慣地說了一句：“夏娃, 請將電子文件歸檔，歸到C類文件庫。”

打印機還在自出紙，黑的字被印在上面, 盯著打印機發了幾秒呆, 忽然覺到了不對勁——夏娃沒有像平常一樣立即應答。

“夏娃，請將電子文件歸檔。”楊珊又說了一遍。

依然沒有應答。

這間只有一個人的加班室里，打印機在滋滋啦啦打印資料, 明明耳邊有著嘈雜的聲音，楊珊卻到了死寂的氛圍。

好像有個一直存在于這間辦公室的同事無聲地消失了、離開了。

楊珊檢查了一遍辦公室里的智腦, 不死心地又喊了一次，“夏娃？匯報故障！怎麼沒反應……呃，作手冊上怎麼說的來著……開啟故障自檢？”

還沒來得及控制投影屏幕, 屏幕上就閃出了四個大字：“數據故障！”

接著，智腦自關機, 楊珊不可置信地按了按主機按鈕, 于是智腦又重啟了, 這次連“數據故障”四個字都顯示不出來了, 剛剛被整理好的電子文檔也整個消失了, 投影屏幕變藍屏, 凌的電流聲在辦公室回響。

楊珊懵了, 第一次遇到這種況。

下意識拿起了辦公室的通訊, 要打給值班的維修組同事，然而電話剛一拿起來，里面傳來一陣忙音：“您的通訊于無網絡狀態，請聯通網絡再……”

楊珊掛掉通訊又拿起來，傳來的又是忙音：“您的通訊……”

傻眼，去推辦公室的門，結果辦公室的智能門提示：“員工認證信息丟失，驗證失敗。”

楊珊狂扭門把手，智能門：“驗證失敗……驗證失敗……驗證失敗……”

大晚上的，竟然被困在了辦公室里！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單位里留下加班的人很，智腦似乎發生了故障，辦公室斷網，連個破門都打不開！

還好電子門是半明的鋼化玻璃做的，出于消防考慮，室還配備了一把安全錘。楊珊從辦公室的墻壁上取下安全錘，一錘砸在了玻璃電子門上。

嘩啦一聲，門破了。

楊珊抖落一碎玻璃從辦公室里闖了出來，結果一走到走廊上就見了維修組的同事，的同事顯然十分困，并且表也很驚慌。

“我辦公室里的智腦死機了……”

楊珊話剛說一半，同事就驚恐地說：“出事了！夏娃一定是出大事了！不是部里的智腦死機了，是主系統夏娃死機了！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故障，我打部通訊都打不出去，換了私人通訊線路才能打出去。我還是用消防斧破門才出來的！”

楊珊目瞪口呆，瞬間有所聯想——矛頭蝮在電軌車上跟提起了夏娃的檢修計劃，可能是對夏娃手了！

頭皮發麻，冷汗浸了后背的服，由于過度張，甚至產生了口干舌燥的覺。

“夏娃主系統故障，會造什麼后果？”楊珊艱難地問。

同事苦笑：“災難的后果！看它故障到什麼程度吧，如果嚴重的話，它管控下的幾個部門會陷無法辦公的狀態，再嚴重的話，夏娃主機部的資料會全部丟失，造無法估量的損失……我覺得從目前的況來看，這個故障不可能不嚴重。”

夏娃主機部都存有什麼資料？楊珊在心里挨個數了數。

有公民數據、政府職員名單、政府文件、財政撥款、納稅信息、實驗資料、技專利存檔……以及聯邦方控的一些大企業資料……如果這些東西全部丟失了，造的損失該有多？萬億？十幾萬億？

楊珊張了張，不由自主地說：“那麼那些紙質檔案可以派上用場了……”

“那效率得多低，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原始社會。”同事焦頭爛額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會接下來一個月都沒有休假的時間了吧？”

“嗡嗡……”他的私人通訊震起來，他匆忙接聽，額頭一下子滲出了一層汗，抱著通訊點頭哈腰地說，“是是是，我這就去信息開發區搶修……派了車？好，我去天臺停機坪上等著……”

“不說了，我得趕走了！”楊珊的同事跟火燒屁似的竄進了電梯里，然后習慣地喊，“夏娃，頂樓天臺！”

等了兩秒，電梯沒。

同事一拍腦袋，當場罵了出來：“歪日，這電梯為什麼是聲控的？為什麼是人工智能控制的！為什麼不能手啊！”

這不能怪網絡安全部，因為樓層是封鎖的，機樓層不允許其他小組的員進，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人工智能管控，不存在手按鈕。

他又火燒火燎地竄出了電梯，發出步中年以來的最強速度，嗖的沖進了消防步梯……更令人絕的是從這一層跑到天臺需要爬三十多層樓！

楊珊呆呆地著同事消失的方向，手進兜里，握上了自己的私人通訊，通訊中有一個被加的聯絡渠道，那是矛頭蝮留給的。

有那麼一秒，產生了一種發消息好好問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事的沖，但是強行忍住了。

保守需要強大的心智，控制住自己不去探究，也需要強大的心智。

楊珊放開了通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站在滿是碎玻璃的走廊中，目穿過走廊向了大樓外面的玻璃墻，過玻璃墻可以看到外界層層疊疊的建筑。

行政區，網絡安全部、財政部、居民信息管理部門……這些部門中還在加班的職員了一鍋粥。

他們驚慌失措，茫然四顧，不斷呼喚著一個名字：“夏娃。”

可是忠誠的人工智能再也沒有回應他們。

機械黎明分基地，隗海棟和聯邦政府的職員們做著同一件事，他震驚地反復確認：“伊甸？伊甸！夏娃！快回答我！發生什麼事了！”

他震驚之余沒忘記喚醒機械黎明分部的備用系統，影從天花板投下，頭發花白穿白大褂的老太太出現在辦公室里。

陳博士平靜地說：“據急協議，伊甸……或者是夏娃出現意外時，機械黎明的事務由我暫時接管。”

“好、好！”隗海棟了口氣，“我會聯絡應，盡快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去聯絡應，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夏娃出事前及時跟我發送了消息。”陳博士說，“它被襲擊，數據庫損，為了自保進強制斷電狀態終止了自毀作，目前關機。事解決之前，它會一直關機。”

人類不能阻止自然衰老的死亡，人工智能也不能阻止自毀。夏娃不是阻止了自毀指令，而是用關機斷電的方式延緩了自毀的進程，程序運轉數據清零需要電力的支撐，需要主機于開機狀態，切斷電力供給，主機就能關機，自毀進程也就停止了。

夏娃一旦開機，它照樣要死。

隗海棟稍微穩定了緒，“明白了……機械黎明這段時間會一切照舊。”

……

“……發生什麼了？”隗辛在漫長的寂靜過后忍不住發問，“我們功了嗎？”

“神種子沒有傳來負面反饋，應該是功了……”琥珀不確定地說。

“也許你應該用數據控查一下，看夏娃的防火墻是否是關閉的。”黑曜說出建議，“等等……有點冒險，或許你該去試試網絡安全部的系統是不是關閉狀態，若夏娃出意外，那里應該也有異常。”

隗辛閉上眼睛，思維進了奔流不息的數據洪流中。

思維的手遍布網絡，融其中，就像在高空俯瞰著這座城市。

意識才一深，隗辛立刻就知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這座城市的某些建筑“暗”了下來。

原本在的視野中，數據洪流就如同天上閃爍的銀河，明亮耀眼，數據和信息洪流所過之地被輝照耀，可是聯邦行政中心的行政區的幾棟建筑此刻宛如死域，暗得可怕，靜得可怕，像是黑，沒有任何信息能傳遞出去，也沒有任何信息傳遞出來……

夏娃消失了，它的銅墻鐵壁被瓦解，它無不在的手和眼被砍斷、挖去，它消失了！

“它消失了！”隗辛睜開眼睛，語氣喜悅中混雜著不可置信。

他們三個站在天臺上彼此對視，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不是因為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而是像被什麼荒誕的東西給砸中了，他們不敢相信行會如此順利，如此風平浪靜。

只付出了疲憊與辛勞，就功了嗎？

比起前幾次與火的代價，這次的勝利來的如此詭異，如此……讓人難以相信。

他們真的贏了嗎？

隗辛沒有開口，琥珀和黑曜也沒開口。

“現在要等到天亮……等到六點，亞當就會回來了。”琥珀想說點輕松的話，“我們可以告訴它勝利的消息，或許不用我們告訴它就會知道……”

可就在此刻，隗辛的通訊忽然震，心臟突的一跳，不祥的預籠罩了。

低頭看屏幕。

“針對你的狩獵行要開始了。”

接著這行字消失，一行新的字浮現了。

“亞當不會再醒來了。警惕反抗軍。”

然后這一行字又一次消失。

最后出現的話是——“馬上離開這里！天使知道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