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正殿。

一青袍的年輕男子毫無形象地攤在羅漢床上摳腳丫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接過芹葙遞給他的幾張紙。

“嘖嘖，小字兒還秀氣。”虞寂淵睨著眼點評。

楚小時候就跟著爺爺邊，寫藥方看古籍，也寫得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

芹葙暗暗打量虞寂淵的神。雖然并不信楚會醫，但是見虞寂淵仍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心里的一點點小希冀暗了下去。

若是楚真的連言靈都能解，那殿下上的毒……興許也有法子。

可惜，楚不過是在唬人罷了。

敢騙殿下，只怕這位自做聰明的楚三小姐下場不會比前幾任太子妃強到哪兒去……

“我去！”虞寂淵漸漸睜大了眼睛，忽然一拍大，“騰”地坐直了子：“這方子誰寫的？”

芹葙被嚇了一跳，有點懵：“虞公子，這……有什麼問題嗎？”

一旁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靠著爐子喝茶看書的殷遲楓也看了過來。

“妙啊！！！簡直是妙哉！”虞寂淵大喜，著手下地找鞋：“老殷你擱哪兒請到的高人？這位前輩絕對是個用毒高手！下毒簡直是出神化！”

多人想得到言靈的解藥，多驚才絕艷的醫師嘗試過配置言靈的解藥！

然而言靈不論是用什麼解毒的藥材，就連傳說能活死人、白骨的解毒圣藥玉枝雪蓮都毫無作用，甚至服了所謂的“解藥”之后，言靈的毒反倒完全被激了出來，吃了“解藥”結果還沒了命的比比皆是。

大部分醫師都覺得還是沒能找到真正能治住言靈的解藥，之前他也是這麼想的。沒想到竟然是想錯了，反倒是那一小部分覺得以毒攻毒的“瘋子”思路是對的！

“這位前輩學識淵博，下藥十分大膽！然而結合在一起，理論上這思路完全可行！”他激地將手里的紙張懟到殷遲楓跟前，“前輩有這水平，你的毒說不定也有轉機！我的天……我爹能樂瘋了！快快快，帶我去見見！”

芹葙目瞪口呆。

虞寂淵乃藥王谷有當代華佗之稱的虞神醫的獨子，深得虞神醫真傳。

連他都贊不絕口……

楚家的那位三小姐竟然……竟然，竟然真的會醫？？！

*

楚第二次言靈毒發到一半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劇痛中，邊被灌了一碗氣味沖鼻的湯藥。

思緒已經混沌半暈厥了，還在下意識地通過味道辨別藥里的分。

天麻，馬錢子，天仙藤……

嗯，放心了，是寫的那張毒藥。

上的痛楚漸漸平息，楚放心地暈了過去。

“神了！”虞寂淵坐在屏風外懸診脈，贊不絕口：“脈象虛弱中著強勁的生命力，前輩竟然如此年輕！這前輩用量控制的極其準，正好讓的言靈被克制住，又不會因為新的毒服下而中毒……你能找到這樣的能人，還找我干啥？”

殷遲楓看了眼屏風，眸深了深。

他的暗衛探查消息，絕不會出錯，楚本不會醫。這連虞寂淵都贊不絕口的醫……從哪里來的呢？

“醫比你高？”

虞寂淵哼哼一聲：“小爺我可是正兒八經治病救人的大夫！這位前輩開的這三張方子里，兩張是劇毒，毒堪比‘言靈’——我一個大夫，研究怎麼下毒干嘛？你以為我是我師弟那個瘋子啊？”

“話說你用屏風擋著作甚？還整什麼懸診脈……我又不會挖你墻角，我就拜訪一下前輩……等等，這位前輩的脈象，怎麼，怎麼好像……”

“像個的？”

“……對啊！”

“神醫獨子，嘖，竟然才把出來。”

虞寂淵立即炸了：“誰會關注前輩是男是啊，我重點都在前輩上的毒！”

殷遲楓優雅地喝了口茶。

虞寂淵急得不行，“你咋這麼小氣！當初去藥王谷求我出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芹葙忍不住出聲道：“虞公子，您說的這位高人……是楚小姐。”

虞寂淵愣了愣，楚家小姐？那不是……

新太子妃？

暮四合，楚才醒來。

“楚小姐。”芹葙站在床邊，不知等了多久。看向楚的神有些復雜，卻是恭敬了不。

“太子殿下在正殿等您。”

*

楚到了東宮正殿，然而面對的……卻是三份其他不同種類的劇毒。其難解程度，基本可與言靈抗衡。

挑了下眉梢，但也沒說什麼。

咬著筆桿琢磨了一會兒，提筆寫下三份毒藥，依舊以毒攻毒。

幸好喜好毒草又十分鉆研古籍，不然這些毒藥配里含的那些現代滅絕的毒草，寫不出來就尷尬了。

“你醫是跟誰學的？”虞寂淵看完，忍不住問，“楚家是將門世家，也沒聽說過祖上有行醫的啊……”

之前他還在芹葙那里打聽過，這位楚家的嫡張揚傲慢，七分的琴藝能吹十分。若是有如此能力，怎麼會藏著掖著誰也不知道？

雖然虞寂淵語氣疑，但同時也傳遞出來一個信息——楚是真的會醫。

而且水平絕對不低。

楚帶著面紗，毫不慌：“家師低調，不讓外傳，恕不可奉告。”

“那你怎麼會想到學醫啊？”

子學醫可太了，尤其還是世家貴。

楚對答如流：“為了保命。”

“保命？”

“虞公子不知麼？我不是楚二小姐楚鈺寧，我是的妹妹楚。”看著虞寂淵驚訝的神，一本正經編瞎話：“我跟我娘深楚家主母以及所有下人的排——半月前，我娘為了護我不被主母毀容替嫁，挨了好些悶，今日去看還看到還被罰跪在祠堂里抄佛經，吃不飽穿不暖還不找大夫給瞧……我若不藏拙學些東西保命，我們娘倆早就沒命了。”

虞寂淵一時間不知該震驚楚家竟敢凰換做出這等欺君的事，還是該同這個小姑娘。

高門大院，腌臜事兒真的是太多了。

楚轉頭，看向殷遲楓，“所以，太子殿下對臣的提議，考慮的如何？”

殷遲楓坐在窗邊，外面天已經黑了，殿的九枝燈奢華燭火的亮打在他完的側上，昏黃的燈讓殷遲楓的眉眼棱角都和了不。

楚轉過頭去，才發現殷遲楓一直看著自己若有所思。

聞言，殷遲楓角勾起一抹弧度，“芹葙已經派人去將軍府接你娘了。”

楚愣了愣。

太子殿下這效率……也太快了吧？

“殿下不再考慮考慮？”

雖然能夠表現出來會醫善毒的能力，而且要求也不高，對于殷遲楓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穩賺不虧。但問題是……

楚衛氏肯定知道最近就會毒發。

而太子在這個時候把韓姨娘接走……楚衛氏必然會明白，沒有求解藥的楚已經離了的掌控，投奔了太子抱太子的大，說不定讓楚報的事太子也知道了。

仿佛看出了楚在想什麼，殷遲楓笑了一聲。

虞寂淵了楚的胳膊，吐槽道：“別擔心，老殷他不按常理出牌，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揣度。”

這個時候的楚，還沒有很了解殷遲楓。后來時間長了楚才知道，與其擔心殷遲楓會不會打草驚蛇，打局面讓未來陷不可控實在太冒險……不如為敵人默哀一下。

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謀詭計都是徒勞。

尤其是擁有這實力的……還是個百無忌的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