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

雖然明知道兒嫁給了那個修羅魔頭，毀了容怕是更不能留得住夫君的心，還能有幾日活頭都說不準，更談何會有自由來看。

可是對著一桌子比將軍府主母還要盛的菜肴，韓姨娘食不下咽，每日盯著大門眼穿。

然而這日剛用完午膳，的兒便來了！

楚帶著面紗，但是韓姨娘自己上掉下來的骨，單是看眉眼就一眼認了出來。

“我服侍你爹二十年，他就是這麼對我的……等你爹回來，娘就是拼了命也要讓他給我們娘倆一個說法！”

韓姨娘是個典型的江南人，溫小意，平時說話都溫聲細語的。這次明顯是氣的狠了，渾都發著，向來以夫為天賢良淑德的韓姨娘竟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著手不住得挲楚的發，心疼的直掉眼淚。

“娘……”好多年沒有聽到這般真摯關心的話的楚不由得心里發，被染地眼眶也紅了起來，“快些進屋吧，外頭冷。”

“欸欸！”

韓姨娘這才想起來家兒臉上的傷可別凍著了，傷口凍傷了可遭罪了。不由得看向楚臉上的面紗，眼眶一熱，心疼的又滾下來一串淚珠子來。

雖然被韓姨娘染，可到底這算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緒稍微過了之后，反倒有些無措的尷尬。

但是韓姨娘毫沒察覺，進了屋之后便熱絡地將平日舍不得吃的各種糕點全都擺了出來，整整齊齊碼在楚跟前，殷切地讓兒吃。

“夫人，這些東西小姐天天都能見到的，您不必特地攢著。”芹葙道。

楚也點頭：“娘您吃吧，我在東宮用完膳來的。”

芹葙開口，韓姨娘這才從全心全意盯著兒的狀態，微微出一注意力給旁人。看了眼芹葙，微微一愣，小聲道：“兒……這位不是將軍府的丫鬟吧？”

“對，東宮大宮，芹葙。”

原主原本也是有個丫鬟的。但是那丫鬟好吃懶做，還是楚鈺寧的狗子，暗地里沒給原主甩臉子，讓原主給打發走了。

韓姨娘有些不安。

果然太子這是知道了替嫁的事。

毀容也便罷了，還是個庶……太子爺能高興？

韓姨娘再次紅了眼眶，哽咽道：“快吃吧，都下午了，也該了。”

韓姨娘明顯是不信在東宮過得好，這才將平日將軍府本吃不到的點心留給兒嘗。

楚犯了難。

可問題是……今早剛把臉上的疤都割掉，現在下半張臉纏的跟個木乃伊似的，看上去極其凄慘！

“娘，我真的吃不下了，在來的路上還吃了點東西呢。”楚看著仍舊瘦削神憔悴的韓姨娘，心中一，“娘，我給你把脈吧。”

被兒拒絕，韓姨娘有些失落，聽到楚的話，不由得笑起來：“你會什麼把脈呀，這麼大人了還玩家家酒……”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縱容地出了手，看向楚的眼神無奈又寵溺，含著一哀緒苦。

大概是心病。

楚先觀察了一下韓姨娘的面相，然后才搭上的脈搏。

不涉及疑難雜癥，難解奇毒，楚把脈下藥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去中醫科坐診綽綽有余。

細品了一會兒，果然主要是神思郁結導致的胃口變差，俗稱相思病。

這病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楚在芹葙鋪好的紙筆上刷刷刷寫了個方子予以輔助。

不過心病，到底還是得需要心藥醫。

*

京都，西城門。

一騎棗紅的汗寶馬踏著黃飛沙飛快掠過城門。

“！誰他娘的竟然敢闖城門！”城門的守衛吃了一的沙子，呸了一聲拿起長矛，罵罵咧咧地讓人去追。

“那好像是楚將軍的戰馬。”同伴瞇著眼睛仔細辨別，“盔甲也是楚將軍的——算了算了，別追了，誰敢攔楚將軍。”

他回過頭，繼續審查進城的百姓的文牒。

倒是吃了沙子的那位守衛眼神閃了閃，吩咐人快去將軍府告訴楚夫人。

可普通的馬哪里能比得上汗寶馬的腳程？

待城西守衛好不容易到將軍府的時候，楚將軍早已進了門，回家多時了。

*

護國大將軍楚凜，年逾四十，生的威嚴俊朗，材壯碩，不怒自威的模樣讓將軍府的下人們大氣不敢。

楚凜風風火火地回家，一進門，就直奔楚衛氏的院子。

楚衛氏哪怕已有心理準備，但是驟然看到夫君，仍舊被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快就回京了？”楚衛氏迎上來，故作嗔怪道：“妾蓬頭垢面，都未曾好好梳妝就讓夫君瞧見了。”

“老夫老妻了，打扮什麼，我又不嫌棄你。”楚凜看了兩眼妻子，見緒還好，松了口氣。

當初他離京的時候，夫人都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讓鈺寧嫁給太子。

如今木已舟，怕不是已經想開了。

“鈺澤呢？”

“他跟著大部隊，跟著我副將他們一起回來。”提起這個不爭氣的嫡長子，楚凜便是一肚子氣：“我帶著他一起去剿匪，是歷練他讓他長見識的。所有人都在張備戰，他倒好，每天在軍營里溜溜達達游手好閑！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一點都不像我們老楚家的種！”

胖婆子眼皮一跳，忙道：“老爺說的什麼話，爺知道了得多傷心吶！爺還小，玩心大，過兩年就好了。”

楚凜皺著眉。

但念及楚衛氏的嫡剛嫁了太子，只剩一個嫡子，滿腹的埋怨只好憋回去。

他陪著楚衛氏用了晚膳，方才溜溜達達消食去了。

*

吃飽了飯的楚大將軍裝模作樣在后花園溜達一圈，然后趁著無人注意，腳步一拐，急匆匆去了韓姨娘的院子，隔了老遠便道：“晚娘！”

院子里黑漆漆的，烏漆嘛黑，一片死寂。

楚凜失笑。

他特地快馬加鞭三天兩夜不眠不休離軍先一步歸來，就是為了早點見到，怎麼也不出來迎接他？

楚凜不由得放緩了聲音：“晚娘，我回來了。”

“老爺，老爺！”一個丫鬟急匆匆跑過來攔住他，張道：“老爺，二夫人這兩天著了風寒，睡得早，現在怕不是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