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離皇宮不遠，走過三條街就到了。

此時剛到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候。衛欽沒有把他的芙蓉醉拿出來，下午拉著楚凜談了些正事，到了晚上，又被拉住用了膳。

這回，方才寶寶貝貝地拿出了芙蓉醉。

楚凜常年征戰，打仗的時候忌酒，可偏的他又酒。剛平叛回來還沒來得及好好喝上一頓解解饞呢，衛欽一來二去地勸酒，喝的也便多了些。

要說這芙蓉醉，還真是個好酒。酒中有淡淡的芙蓉花香，但卻又不是子婦人喝的花酒果酒勁兒小。此酒初時喝著只覺甘甜，可下了肚，熱辣的勁兒才緩緩返上來。

其酒之烈的程度，竟不必塞北的燒刀子差多。

衛欽看著楚凜一杯杯酒咽下，眼皮子垂下，斂起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意。

*

昨夜宿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楚凜頭痛裂。

不過幸好今日正趕上休沐不必去上朝，不然衛欽也不敢那麼灌他。

楚凜撐著腦袋起，這才發現屋里的裝飾并非是他的臥房。

他昨夜醉倒之后，似乎衛欽扶他休息在了英國公府的廂房。

楚凜掀開被子，打算去穿服。然而坐起了，這才發現床尾瑟著一個戰戰兢兢，衫不整的子。

見他看過來，那子似乎徹底崩潰了，掩面嗚嗚哭了起來。

“老楚，起床了麼老楚？聽說兵部尚書那老東西新得了把寶刀，稀罕的不行，咱們去看看呀……”衛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楚凜的腦袋昏沉如糨糊，看到那子雙目瞪圓，震驚的宛如晴天霹靂。

聽到衛欽的聲音，他才將將回了神，慌忙喊道：“別進來！”

可惜已經遲了。

衛欽端著鳥籠子哼著小曲兒，踏著清晨的寒霜推開了門。

廂房，跋步床上。

床邊的子不蔽，嚶嚶直哭，床上的男子上袒，一臉慌。

衛欽呆住了。

“老，老楚？”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醒來就……就在這兒！”

那子慌忙用被子裹住，見到衛欽，哭聲更大了。

衛欽“哎呀呀”地趕忙關上門，大踏步走進來，急道：“我昨夜讓紫煙扶你過來歇息，你怎麼，你怎麼……”

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你對不起我妹妹也就算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紫煙可是我的妾五夫人的陪嫁丫鬟，們親如姐妹，你這……讓我怎麼跟代！”

楚凜面如死灰，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他雖出名門，有權有勢，但是他可沒有京中一些富家子弟糜爛好的病。他只想有一個妻子就夠了，若非當初母親以死相讓他娶楚衛氏，不肯給晚娘正妻嫡母的份，他也不可能讓晚娘做妾！

可是當初他已經夠對不起晚娘了，也答應過他絕對不會再納旁人，結果晚娘現在還病著……他卻做了這樣的事……

紫煙嗚嗚咽咽地哭著，見楚凜一言不發，傷心絕：“老爺！紫煙沒臉活在這世上了，您一定要照顧好五夫人！”

說罷，竟是下了床，跌跌撞撞沖向柱子。

衛欽一把拉住了，氣道：“老楚！我家五夫人還懷著孕呢！要是驚著了有什麼閃失，我跟你沒完！”

*

楚凜回將軍府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闔府上下全都知道了，將軍府后院多了位新姨娘。

楚老夫人聽說此事，也沒多驚訝，只是拉著紫煙的手，叮囑楚凜好好待人家。

“娘，您不是不喜歡兒子納妾麼？”

楚老夫人張了張，惱道：“我年紀大了，想要子孫滿堂含飴弄孫，不行？”

紫煙梳妝打扮好，很是漂亮清秀，聽說是跟著英國公府五夫人一同從蘇杭那邊來的，說話也帶著糯的吳儂語，聽話又乖巧。

但是楚凜沒心思欣賞新小妾的貌。

他滿心慌，就算在戰場上被敵軍圍剿也沒這般慌張過。

見楚凜心不在焉，楚老夫人有些不高興，“你后院如今有了新人，也該讓韓姨娘見見新姐妹罷？”

楚凜指尖下意識蜷了一下。

“……不用。”他含糊拒絕，“還病著。”

*

楚凜跟紫煙走后，楚衛氏才著口，松了口氣。

“娘，您怎麼故意提韓姨娘，他萬一真的領著紫煙去見怎麼辦？”楚衛氏給婆婆剝著核桃，嗔怪道。

楚老夫人冷哼一聲：“我的兒子能不知道？他才不可能去——他啊，沒臉見那賤人！”

楚衛氏這才徹底放了心。

不過這茬兒倒是勉強糊弄過去了，可另一邊……

“探子說，楚在東宮過的極舒坦，也沒有任何臥病在床、毒發痛苦的癥狀。”楚衛氏擔憂道，“如今楚心不向著將軍府了，留著是個患——可現在還好好的，難不是那‘言靈’本沒用，咱們被騙了？”

“不是說藥王谷虞神醫的獨子在東宮麼。”

“您是說，那位虞小神醫出手給楚解的毒？”楚衛氏秀眉微蹙，“可是那位說了，‘言靈’本沒有解藥！”

更何況虞小神醫恃才傲，連皇上生了病都得三番四請他才肯去……旁人更是本連面都見不到！

楚又何德何能？

“誰知道呢，你找的那個，雖也是藥王谷出，但是再厲害能厲害得過虞小神醫？虞小神醫可是那位的師兄！興許那位就是夸夸其次，實際上他給的毒能被同門所出的師兄解了呢！”

楚衛氏神凝重。

楚老夫人沒注意到楚衛氏的愣神，不滿道：“我那兒子就是個死腦筋，還得我這個當娘的替他心！說什麼楚家只扶持正統，可太子無德不得民心，哼……愚忠！四皇子自小就教養在皇后膝下，跟嫡出也差不了多，更何況四皇子可是帝后都偏向的儲君人選。他支持太子，萬一四皇子登基記恨他怎麼辦？”

了自己銀白的鬢角，得意道：“還是我這個娘心疼兒子。以后四皇子登基之后，不會為難咱們將軍府，他可就后悔自己當初那麼一筋，也慶幸娶了你這麼個賢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