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是個特別漂亮的人。

抬起素手，手腕上碧綠的翡翠玉鐲襯得更為白皙。與皇后知心姐姐般的溫和親切不同，淑妃雖也笑，卻是水眸含勾，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間皆是風。

嫵而不風，確實當得起二十年的圣寵。

但是楚也知道，這也是個極其聰明的——

如此貌，如此圣寵，換宮斗劇里妥妥的被所有后妃嫉妒針對的存在。

但卻牢牢地抱上了皇后的大，甚至還能平安誕下兩位皇子。

手段之高，著實不簡單。

但是現在，這位手段高超的淑妃娘娘一派親昵地同太子妃拉著手說話，不論明里暗里，不聲地試探，全都被擋了回來——

“娘娘這皮可真細，跟豆腐似的。”

淑妃笑了笑：“本宮都老了，哪里比得上太子妃正值青春年，與太子殿下新婚燕爾，伉儷深……說起來，聽說東宮正殿夜夜點燈至深夜，太子妃應該快有了吧？”

“您也說了，我青春年著呢，不著急要孩子。”楚也笑，“娘娘的頭發也極好，順地跟緞子似的，烏黑發亮……娘娘平日里用什麼保養頭發呀？”

這暖閣以前應該是個亭子，周圍被圍上了厚厚的簾子，不過有留了四個窗子，用的紗布遮著，倒也沒那麼昏暗。

正對著們的門開，正好可以看見對面的滿樹花苞。屋里燒了許多炭盆，毫不覺得冷。

淑妃手里捧著致的雕花銀手爐，看著旁似乎沒心沒肺的楚，漂亮的狐貍眼閃過一探究。

說是“伉儷深”，可誰信呢？多人都不能讓太子起一一毫的興趣，不論多的人，使盡渾解數，也不過得一句嘲諷的“丑人多作怪”。

淑妃困極了。

難不，真像楚夫人說的……太子就好這口？

那，那德郡主怕不是要傷心了……長得那麼好看，心上人專喜歡丑的可怎麼辦？

有些愁，這可怎麼幫德郡主打探。心不在焉地吃了口茶點，一抬頭，卻見太子妃笑得一臉……慈。

看著的眼睛在發，似乎在看著什麼寶貝。

淑妃：“……”

“不過淑妃娘娘，您平日里可是經常用鉛敷面？那東西雖白，卻是有毒的。您看，您這臉可是白到蒼白了，眼尾也是有點小細紋。”

芹葙聽著楚忽悠。

默默在心里補充一句，您做的那些藥妝，可比鉛勁兒大多了。

好歹鉛不會一個不小心吃進去就口吐白沫。

淑妃聞言卻是神一僵。

的貌在整個后宮都數一數二，也因此能夠得到陛下的偏寵。可是畢竟已經三十多了，兩個兒子都年了，再怎麼心保養，仍舊還是被歲月留下了痕跡。

“淑妃娘娘，這是本宮從虞小神醫那里特地討來的藥妝。”楚掏出一只白的小瓷罐，眼睛亮晶晶，笑得像個小狐貍：“本宮來幫淑妃做面吧？”

小瓷罐里傳出濃厚的藥香。

香料，藥材，向來在皇宮里是極忌諱敏的。

淑妃看著那小罐子，眸閃了閃。隨即笑著謝過楚，命宮收起來。

“這可不能帶走。”楚笑瞇瞇地微微后仰，“虞小神醫就給了本宮這麼一小罐，本宮用著極好，才給淑妃娘娘試試呢。”

這便是讓在這兒試的意思了？

淑妃微擰了下眉。看著遮著面的楚，不好奇毀了容的人能用出什麼效果。

的目落在了那罐藥泥上，頓了頓，不聲地跟自己的宮使了個眼。

“既然如此，那多謝太子妃娘娘了，現在就試試吧。”

*

慎刑司。

殷遲楓慵懶地單手托著腮，打了個哈欠，手，將面前的書頁翻了一頁。

細碎的過頭頂的小窗打在他的上，整個人圣潔的恍若神靈。

然而他的背后，卻是綁在架子上鮮淋漓的人。哀嚎聲不絕于耳，在森的地牢里回。

但這一切并不能影響他分毫。待他慢條斯理地將面前的卷宗翻完，然后才轉頭瞥了那人一眼，吩咐人換刑。

從千刀萬剮的小刀到剝皮的細長刀，行刑的人都練得心應手。

尤其是那人吃了殷遲楓從楚那兒要來的藥，流下來，很快便凝固住。是以哪怕已經挨了五百多刀、看上去十分駭人，這人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呸！狗太子……”那人見到了泛著寒的剝皮刀，不由得破口大罵：“你如此殘暴恣睢……終有一日會不得好死！你會下地獄的！”

殷遲楓仿佛聽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地獄？”殷遲楓笑著用指腹揩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眼尾的紅淚痣似乎更鮮艷了。

修長的雙疊，他似是嘆息道：“哪里不是地獄？牛鬼蛇神坐堂上，披著人皮，講著人話。世間行走，皆是魑魅魍魎……”

他似笑非笑，看向對面著玄黑鎧甲的男人。

“岳父大人，孤說的可對？”

楚凜突然被點名，還嚇了一跳，忙道：“殿下所言甚是。”

人間是地獄，這話楚凜可不敢茍同——畢竟現在不是世，百姓還算安居樂業。

可是后面那句……楚凜倒是贊同。

朝堂之上，多的是滿仁義道德，但背地里干的盡是齷齪事、用職務之便為自己謀福利的。結黨營私，甚至謀財害命，排斥異己。

別看那些世家權貴表面風，背里腌臜事兒多了去了。

“所以孤才最討厭那些人。”殷遲楓冷笑一聲。

想做壞事，又想要好名聲。

嘖。

楚凜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末將可否見小一面？不用太長時間，一會兒就好……”

“岳父大人。”殷遲楓打斷他。

他指向再次哀嚎起來的人：“你可知，那人是誰麼？”

涼薄幽深的目盯著自己，饒是楚凜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也不汗倒豎。

楚凜看了眼已經開始實施剝皮的人。

“他剛剛被拖進來的時候，好像穿著太監的服。”

“對。”殷遲楓的指尖隨意輕叩桌面，“準確的來說，是孤宮里的太監。”

楚凜對那太監是誰本不興趣。

他只想見兒跟晚娘一面，也不知兒的子如何了，毒解沒解。這些日子他愧疚自責的都要瘋了，好不容易才能得到機會見到太子。

殷遲楓似乎沒看出來楚凜的著急。

他微微一笑，湊到楚凜跟前：“太子妃的毒，是東宮的一位宮所下。而在這太監的屋里，翻出了同樣的毒。”

“而這太監前些日子，還出宮見了將軍府的一位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