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藥狠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方子只能暫且制住他的毒素。而且那不還有斷腸草牽制著它麼……死是死不了的。”

虞寂淵倒吸一口冷氣。

這些日子，楚在東宮也不是無所事事，尤其是這兩天，殷遲楓毒發，脈象大變。由這突變彰顯出全部毒的脈象，大致索出來了“噬神”的配方。

只是其中還有幾味藥不是很確定。

楚看了眼昏睡著的殷遲楓，抿了抿，朝他走去。

殷遲楓被牢牢栓在墻上，不讓他掙出去。然而因為噬神發作，極其嗜暴戾，又不能緩解紓解，將自己的手腕腳腕折磨的傷痕累累。皮外翻，甚至深可見骨。

而這個室，墻角有清理不掉的暗紅跡，墻上斑駁不平，充斥著讓人心驚的各種發狂時掙扎的痕跡。甚至在一面墻上還有一道好幾厘米深的四五條長痕，和著，看上去像抓痕。

從第一眼大婚之日見到殷遲楓，他便從容華貴，慵懶地像只貓兒，何曾如現在這般狼狽。

殷遲楓面蒼白如紙，往日殷紅的瓣干裂。臉頰邊還有殷紅的半干鮮，長長的睫如羽般濃。

楚盯著那干裂的，回頭看了眼沙，見還有不短的時間，便拿起旁邊的水碗喂他些水。

看慣了各種所謂的盛世艷的明星小鮮，楚也不得不承認，都不如眼前的男人生得驚艷。

那是種濃墨重彩，讓人見之難忘的長相。平日清醒的適合宛如危險又妖冶的罌粟，如今安靜虛弱地昏迷著，一不的，竟有種令人心生憐惜的脆弱殘破的。

可憐的娃。

生來尊貴無雙，卻不知是何歹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剛喂了兩口水，碗還沒放下呢，驟然一大力掀翻了手中的碗。

瓷破碎的聲音伴隨著天旋地轉。回過神來的時候，楚已經被掐著脖子，死死按在了地上。

“師妹！！！”正在糾結藥方的虞寂淵嚇了一跳，瞳孔驟，急忙喊人。

楚臉上的牙印還沒消，此刻又被掐著脖子狠摜在地，那力道，似乎想要將的脖子擰斷。

可楚卻是眉心擰。腦袋偏著的方向，正好是還有一小截沒落完的沙。

——怎麼回事？

虞寂淵不是說，被他施完針后的殷遲楓，要等到沙完才會醒麼？

這三日他們在這室中，都是如此的啊！

殷遲楓被施針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們才敢給他喂些水喂點湯，也從來不會把他整醒。

……繼殷遲楓毒發時間提前之后，連施針昏睡的時間都短了？！

沖進來的暗衛們七手八腳地忙掰著自家主子的手。

太子妃的能力，他們這些日子可是親眼瞧見了的，連虞公子都束手無策的噬神的配方，都快推測出來了！

絕對絕對不能讓太子妃死啊！

芹葙急得眼睛都紅了，可是這麼多暗衛都不能阻止主子。

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死死箍住楚纖細的脖頸，大有不擰斷不罷休的陣仗。

“主子！”芹葙都快哭了，強做鎮定，“這是楚小姐啊！您醒醒！”

殷遲楓赤紅著眼，手下力道不減，似乎本沒有聽見。

楚也因為極致的疼痛與缺氧，視線模糊，耳嗡鳴。

睜大眼睛，費力抬手，將自己袖中掙扎間已經開始不安焦躁的小青順勢放到男人的肩膀上。

小青立馬甩著尾游走向殷遲楓的脖子，一口咬下去，迅速回到楚的腕間。

男人僵了一下，隨即力道漸松。

而暗衛們也趁機將他制服住。芹葙眼疾手快一把撈起楚，迅速帶著撤離到安全地帶。

“咳咳咳咳咳……”帶著腥味的空氣驟然灌缺氧到疼痛的肺部。楚捂著脖子，一時間頭暈眼花，本起不來。

楚咳了好半晌，啞著嗓子對虞寂淵道：“快去熬藥……”

剛剛的兇險，虞寂淵又急又慌。他知道趁著殷遲楓毒發的時候用藥最好，所以他才跟楚不眠不休地候在這里，爭分奪秒地想辦法緩解。

可是，可是……

殷遲楓死死盯著自己手里的方子。

這上面，可全都是劇毒的毒藥啊！他跟著父親學的可是治病救人的醫，對用毒不是很擅長，尤其是……還是這種通篇皆是劇毒的、但凡有一樣劑量有丁點偏差，跟殷遲楓的毒素相沖撞，都會打破整個平衡。

當場斃命都有可能！

他的能力，自然是沒有十全的把握確定這方子可行。

若是他的父親在就好了……

見他猶豫不決，楚不由得暗罵一聲。

“你能不能行了？這方子我還下藥委婉了些呢……倘若我的思路是對的，只怕真正的解藥會更兇險！”楚的嗓音嘶啞地本聽不出來原來的聲音了，像是破碎的風箱，艱難痛苦地“嗬嗬”著氣。

虞寂淵紅著眼睛看：“有幾把握？”

“一……”

虞寂淵：“？？？”

鬧呢？

才有一把握這藥不會吃死人，還敢給殷遲楓吃？

然后就聽楚艱難地咽了下，了口氣，繼續道：“……讓我立即寫出來解藥，那不可能。這方子只有一可能，歪打正著是解藥……不過卻有八可能暫且制住他暴的毒素……”

虞寂淵眼睛一亮。

他爹都說，他行醫用藥，太過謹慎了些，沒有完全的把握不敢用猛藥，所以一般時常病人得多吃幾副藥，方才能好全。

他爹還說過，他們藥王谷有位師祖，下藥極準，極其擅長一劑而愈，是當之無愧的神醫。

但是那位師祖，下藥準是準，卻也猛，普通風寒小病他不擅長，最擅長疑難雜癥，瀕死重傷之癥。

下藥猛，自然得伴隨著風險，虞寂淵一向是求穩不求急的。

興許虞寂淵總是不能尋出噬神的解藥……便是因為用藥一直溫吞？

*

芹葙看出了虞寂淵的搖。

芹葙咬著瓣，艱難開口道：“要不，還是用以前的方子吧？”好歹以前的那個方子，是不會有任何風險的。

不敢看楚。這些日子，跟楚日日相，很喜歡的。

芹葙并不是不相信楚的本事，只是楚小姐才來東宮不到一個月，最好還是再斟酌一下，有萬全的把握再下藥比較好吧……

虞寂淵搖頭。

“以前的方子，對你家主子已經漸漸沒多效果了。新方子，是早晚都得換的，你家主子此次毒發，就比上次嚴重的多，誰也不知下次你家主子毒發，又會是怎樣的的況。”

憑借虞寂淵自己，是早已想不出新的思路了。

如今能遇到楚，也算是峰回路轉。虞寂淵覺得，老殷這媳婦兒怕不是上天特地派來救他的。

他也想大膽地突破一下試試看。

兵行險招，卻往往會出奇制勝。

毒兇狠如“噬神”，說不定就吃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