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站了半天，突然悟出一個兩輩子都沒想明白的道理。那就是——不能跟傻子較真，因為命是自已的！

決定認栽，默默轉。

自證完份的蕭烈卻起攔住，左手舉著‘虎符’右手把著‘王印’，理直氣壯的對顧綰道：“你發過誓了，只要我拿出證據，你就唯我馬首是瞻，我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

“你那也證據？”顧綰下意識反駁，話一出口，立刻罵自已不長記，剛悟出來的道理這麼快就喂狗了？

果然，蕭烈氣沖沖的道：“你是不是想耍賴？你只說拿出證據，又沒說這證據管不管用，是不是真的！反正我拿出來了，你就得說話算話！”

顧綰……

吸氣、吸氣，讓這傻子氣死不值當的！

“你想讓我干什麼？”

蕭烈心中著樂，面上卻裝模做樣的想了半天才道：“別人家的相公和娘子都是睡在一起的，我也想……”

想你妺！

顧綰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抄起筷子疾風暴雨的朝某傻子腦袋上招呼。

反正是傻子，也不怕打傻了！

某傻子抱頭鼠竄，邊跑邊嚎，“救命啊！我娘子又打我啦！”

房頂上蹲著的許樂，默默捂上眼睛。真是沒眼看吶……

許樂沒眼看，多的是眼看。兩邊院墻上噌噌噌冒出許多腦袋，跟雨后的蘑菇似排一溜。蘑菇們一邊看戲，一邊捧著飯碗飛快的往里飯。天冷涼的快，得趁熱趕吃，忙里閑還得互相流幾句。

“蕭、不對，王娘子夠兇的啊！瞧把相公打的，又因為啥啊？”

“好像因為誰要睡在一起，另外一個不同意。”

“那是誰同意，誰不同意啊？”

“你是不是傻啊？瞧這架勢還瞧不出來嗎？肯定是……”

涉及到人家兩口子的私事兒，先前料的那只蘑菇很有素質的沒把話說完，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整事兒吊別的蘑菇胃口。然而……其他蘑菇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出一副‘了解、明白’‘恍然大悟’的表。

還用說嗎？

肯定是傻子不肯吶！

要不然也不會被王娘子追著滿院子打了……哎，可憐吶！

兩墻頭蘑菇默默對某傻子掬出一捧同的淚，然后在心里暗的勸道，你就從了吧！反正……也不吃虧！

顧綰慪的半死，偏又沒法解釋。

解釋啥，說不想睡？那買男人當擺設啊！這不是坑傻子嗎？吧啦吧啦……指不定又傳啥樣了！

算了！就可著一個狼的名聲傳吧，別再整出別的標簽！

顧綰扔下筷子轉回了自已住的西廂房。房門摔的咣咣響，震的房頂碎瓦直往下滾。

蕭烈角微勾，一溜煙跑進自已住的東廂房。有樣學樣，也把房門摔的咣咣響。

哼！就你會生氣啊，我也生氣了！

顧綰……氣死你得了！

倆人東屋一個西屋一個，再沒靜了，兩墻頭看戲的蘑菇們只好散場。邊走邊搖頭，這兩口子敲鑼打鼓的把咱們來，剛唱兩句就散攤了，連個小高都沒有，太不敬業了！差評！

許樂卻覺得自已撿了條命，再聽王爺裝瘋賣傻的嚎一會兒，他也得瘋！

劫后余生的許樂擺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斜躺在屋頂上，等著天黑了就跟王爺一起出城。一切順利的話，年前就能回京，一想到可以陪自家呼呼香噴噴的包子、呸，小妺子一起過年，許久就忍不住咧傻樂……

樂著樂著，他突然覺著不對勁，這都更了，王爺咋還沒靜？莫不是被蕭娘子氣暈了，忘了出城這茬？

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許樂實在等不了了，開幾片瓦悄然潛進東廂房。“王爺，時辰不早了，再不走三更天怕是到不了二郎廟。”

蕭烈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破黃歷，“告訴穆青，計劃有變，暫且按兵不。”

許樂一驚，“難不又出走風聲了？”

蕭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拿著那本破黃歷來回翻。

許樂咬牙道：“王爺，這回查出來的是誰？不管是誰，屬下非千萬萬剮了他不可！”

蕭烈答非所問，“你讀過《孫子謀攻篇》嗎？”

許樂點頭，“讀過，用兵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蕭烈合上黃歷，笑道：“所以說，與攻城相比攻心更重要，暫且按兵不，我自有安排！”

“王爺……”

“不必多說，傳令吧！”蕭烈揚手止住許樂的話，眸卻過半指寬的窗落到對面西廂房窗戶上。

許樂順著他的目瞥了一眼，瞬間想抱著腦袋哭一會兒。

想多留幾天，哄著蕭娘子心甘愿的跟您回京就直接說，扯啥攻城攻心的？

嗚嗚嗚……拿兵法糊弄誰呢？

他想說王爺您要大局為重，千萬別被兒私整墮落了。話到邊又覺得，王爺一把年紀頭回對人心……這事兒好像也不小！

于是，許樂把話咽回去，又權衡了一下。

憑心而論，如果沒有附骨蛆一般隨時隨地的通風報信，永州這點兒叛匪都不夠給穆青一個人下酒的。更不會吃這大個虧。如今掃凈了，活捉匪首也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兒，何必搭上王爺這人生頭一回呢？

這麼一想，許樂瞬間有了決定。

他領命告辭，臨走前眼淚汪汪的看著蕭烈一眼，語還休、無限深盡在不言中。

蕭烈一激靈，要不是知道許樂一門心思盼著回京陪他小妺子過年，這一眼是提醒他抓時間速戰速決，趕把人哄到手，他還真得往不好的方面想！

許樂剛躥出去，瓦片還沒復原，西廂房房門嘎吱一響。

許樂趕趴下。

顧綰舉著油燈出來，眉眼低垂，心事重重的樣子。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沒發現房頂趴了個人，反倒像拿定了什麼主意似的，徑直朝東廂房走。

咚咚咚……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許樂瞬間眉開眼笑，覺得自已回京指日可待。

蕭烈也兩眼放，滿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