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顧綰嚇的魂飛魄散，尖著撲過來。蕭烈仆在泊中一不，半邊子模糊。顧綰怕給他造二次傷害，不敢冒然扶他，只抓著他手拖著哭腔大，“傻子，你別嚇我啊！你醒醒啊！”

“我沒事兒……”蕭烈勉強睜開眼，沖眼圈通紅的顧綰扯了扯角，扯出一笑意，說著用盡全力掙扎著手想給顧綰臉上的污，手剛抬起，氣翻涌噗的一口黑又噴出來。

“你別！你別說話！”顧綰一把抓住蕭烈落下去的手，放聲大哭。

怎麼可能沒事兒？

巨熊臨死那一擊足以劈開山石，這人武功再好也是之軀，筋斷骨折都是好的，就怕腑臟破裂……

顧綰眼淚洶涌而出，混著臉上的污，仿佛在流淚。

“別哭……我、我死不了！”蕭烈把淤吐凈，真氣運轉順暢許多。他抬眸看著滿臉淚模糊的顧綰，即心疼又欣，這傻丫頭心里到底還是有他的！

緩了緩氣，蕭烈一點點撐著坐起來。

巨熊那一擊力逾千鈞，雖然被他用力卸去了大半，真正落在他上的不足兩，也足以震的他經脈損，真氣逆行。每一下，五臟六腑都如同刀絞一般。

然而，對上顧綰的淚眼，他面上一兒痛意也沒出來，角微勾，淡淡的笑道：“臟沒事兒，只是右肩的骨頭像是斷了，你幫我削幾塊竹片固定住斷骨……”

“好、好，我現在就去弄！”一聽說他臟沒事兒，顧綰就像臨要行刑的死囚犯突然得了大赦令似的，喜的發暈，本沒注意到蕭烈此時的語氣表與平時判若兩人。

嚇得半死的王大也趕過來幫忙。

片刻功夫，竹片削好了。

顧綰上輩子學過急救，也會固定斷骨，然而，著削好的竹片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蕭烈后背模糊，斷骨就在其中。這要用竹片子直接固定……那得多疼啊！回頭還要用鑷子一點點把竹片上的刺兒從中清理出來……這種痛苦……用想的顧綰就覺得不寒而栗。

“手吧，我不怕疼！”蕭烈輕輕沖笑了笑。

顧綰眼淚刷的又滾出來，“都怪我，要是我沒那麼蠢，要是我沒嚇得不了，你就不會為了救我而傷……”

傻丫頭！

恐懼乃是人之常，怎麼能怪你呢？若是怪，也要怪我沒護好你！不該跟你賭氣，不該離你這麼遠！

可這種條理清楚的話不是一個傻子能想到的，蕭烈再怎麼心疼，也只能忍著。

他抬手輕輕了顧綰的腦袋，“不哭，乖，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那種哄小孩子小寵的語氣……

顧綰噗嗤笑了，含淚上前給他固定斷骨。

王大不負王嬸重，在一旁傻呆呆的看著，心中暗想，原來人哭起來，腦袋就好了！嗯，記住了！

數年之后，學藝不的王大一時技，拿他丟了銀子哇哇大哭的媳婦練手，結果……那一個慘喲！

蕭烈上說不疼，額角冷汗卻止不住的往下落。固定完竹片，渾上下已被冷汗鮮浸。

顧綰心疼的要命，抬眸的著蕭烈，安的話還未出口，蕭烈卻沖的一笑，然后手了腦袋。

如此溫如此，好像顧綰才是那個傷的，好像顧綰才是那個需要安的……

顧綰怔怔的看著他，著他掌心傳來的暖意，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這個……傻子……

顧綰強忍住眼淚，和王大一左一右扶著蕭烈上了馬車。

馬車漸行漸遠，一個穿著青布八卦袍的年輕天師從怪石后走出來，神怔沖的盯著遠去的馬車。

許久，他走到巨熊旁，蹲下從泥污中撿起一朵小小的絹制梅花，慢慢攥進掌心，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差點兒害死！”旁邊一個蒙面男子跳出來怒吼。

年輕天師頓住腳，慘白的面已恢復如常，“本天師做什麼，你無需知道，也沒資格質問！”

“你想做什麼我不管，但你敢再傷一汗，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蒙面男子刷的亮出長劍。

年輕天師像是沒看到男子手中的長劍，攥著那枚小小的絹花，飄然而去。

蒙面男子握劍的手背瞬間青筋起，這一刻，他是真想殺了眼前這人。

王大趕著馬車，瘋了似的沖進永城直奔韋郎中的醫館，沿途行人都被車上淋淋的三個人嚇壞了。

韋郎中乍見葫蘆似的蕭烈，腦子也嗡的一聲。

骨頭斷了好治，要流沒了，那可就完犢子嘍！

“你搭把手把人給我放床上，你去燒水再給我準備幾卷藥布，然后按這個方子出去抓副藥回來熬上。”韋郎中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兒，把王大和顧綰支使的團團轉。

說話間，韋郎中已把蕭烈上破碎的襖子剪開，出模糊的傷口。

門外看熱鬧的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恰巧路過的周師爺也跟著瞪大了綠豆眼。

不過，讓周師爺瞪大眼睛的不是蕭烈的傷勢，而是……蕭烈前掛著的那枚玉佩，凰形狀、紅……

周師爺眼珠子轉了幾轉，悄悄從人群里鉆出去，買了點酒吃食直奔大牢。

牢中，朱大腸早沒了往日的威風，在牢房墻角的爛草堆里，活活就是條等死的賴皮狗。看見周師爺拎著好酒好來看他，二話不說撲上去搶走酒就往里塞，噎的直翻白眼也不舍得吐，直著脖子拼命往下咽。

周師爺看的直惡心，等他塞的差不多了，這才嘆了口氣道：“朱捕頭當初也是一個響當當的漢子，被人害這樣兒，您就不想報仇？不想翻？”

“怎麼報仇？怎麼翻？”朱大腸滿是，含糊不清的問道。

周師爺呵呵一笑，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末了又道：“事關重大，端的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朱大腸臉變了幾變，突然一拍大。

“頭也是一刀，頭也是一刀，老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