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還沒從那種無法形容的悉中掙出來，竹林口陡然傳來一聲尖利而夸張的笑聲。

“蕭娘子真是好手段！這才幾個時辰啊，就得了無雙公子的青眼。不但把小給你使喚，還親自進山為你狩鹿，這要傳出去得羨慕死多待嫁，春閨怨婦？”隨著話音，吳彩娥扭著水蛇腰出現在小徑盡頭。

顧綰一愣，轉頭向西堂月照。進山獵鹿？這人不會真的要給熬鹿粥吧？

“我今天運氣好，獵到一頭皮很漂亮的梅花鹿，你一定喜歡。”西堂月照微笑著，從側面回答了顧綰心中的疑問。

話落，兩個穿青緞勁裝，跟青柏一樣打扮的年輕人抬著一頭死鹿從竹林外進來。

果然如西堂月照所說，那是一頭十分健壯碩的公鹿，因為是一箭穿雙眼而死，皮上即沒沾上也沒有任何破壞。棕褐的皮亮如緞，上面布著一團團雪白如梅花的絨。像是用工筆細細畫上去的，又致又亮麗。

顧綰一下瞪大眼睛，不是因為鹿的皮漂亮，而是因為那枝箭。要知道鹿是最敏捷靈的，一般人本獵不到，更別說一箭穿雙眼了，這得多高超的箭？說是神箭手也不為過！

震驚之余，顧綰突然躥出一個念頭，他和蕭烈比，誰的箭更厲害？

旋即被自已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暗罵自已有病，老想著蕭烈那個混帳東西干嘛？他的箭是好是壞，跟有什麼關系？嗯，非要說有，也有一點兒。那就是差點死！

想到這個，顧綰不由的咬牙。

西堂月照神一黯，“怎麼？不喜歡？”

“啊？不是，很喜歡，這麼好看的鹿誰不喜歡。”顧綰回神，趕沖西堂月照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做人第一要義，得學會恩不是！

就沖隨口一說，人家就有所行的份上，這心意就得領！

不但得領，還得表現的興、激。

“難得有這麼新鮮的鹿，不如晚上別做飯了，吃烤好不好？可以找塊鐵板把切的薄薄的在上面烤，也可以切小塊用竹簽子串著烤，或者直接架火上烤好一層吃一層……”

顧綰這話原本有點演戲的份在里面，想讓西堂月照覺得自已是真的高興，不是敷衍他。可說到說著，顧綰滿腦子突然間全是金黃流油的烤，外焦里香氣撲鼻。一個沒忍住，差點兒流口水。

“晚上就這麼吃，好不好？”顧綰強忍著口水，滿眼星星的盯著西堂月照，不自覺的出一副可憐的樣兒，生怕西堂月照搖頭說不。畢竟這年頭，富貴人家講究食不厭、膾不厭細，吃烤神馬的那是邊塞野人才干的事兒。

西堂月照怎麼可能不答應，回頭一指后的石桌，對那倆個抬鹿的侍衛道：“把鹿抬過來！”

那倆侍衛愣了一下，個子稍高的忙道：“公子，蕭娘子說的小人等都聽明白了，拿下去也能收拾好，放在這兒弄腥撲鼻，只怕污了公子的眼。”

另外一個圓臉的也忙點頭，“青楊說的沒錯，不用公子盯著，小人等也能照蕭娘了說的把收拾好！”

西堂月照微微一笑，“你們平時也辛苦了，今天這頭鹿我親自收拾！”

啥？

別說青楊等人一臉震驚，就連顧綰也差點把眼珠子掉下來。

“怎麼，不信我會做這種活？”西堂月照含笑瞧著顧綰。

何止是不信啊！

顧綰本就沒法把意態風流絕世無雙的西堂月照和剝皮剔骨置野味聯系到一起。

顧綰瞄了一眼他那雙勻稱修長如玉雕般的手……

琴、下棋、烹茶、焚香信，至于別的……呵呵！

西堂月照知道在想什麼，也沒多說什麼，回手沖那倆侍衛點點頭。

那倆侍衛互相看了一眼，著頭皮把死鹿抬過來放到石桌上。

不等西堂月照發話，人小鬼大的青桐屁顛顛的捧著一把四的匕首遞過來。“公子您用這個！”

西堂月照微微一笑，接過匕首就要手，顧綰大，“等等！”

西堂月照回眸，顧綰指著他上那件雪白的長袍道：“你不用換件服？崩上洗不掉的！”

“好！”西堂月照從善如流，“依你之見，我該換件什麼樣的服？”

顧綰……

想說你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啊？殺豬的屠夫穿什麼，你就穿什麼唄！

轉念一想，這位還真有可能沒見過豬跑！

“您有沒有深的舊服，有的話換上，外面再套個油布圍，還有鞋也換雙舊的。”顧綰理所當然的說完，發現青桐等人都拿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青桐剛要張，西堂月照抬手輕按在他肩頭，含笑對顧綰道：“你提醒的是！你按蕭娘子說的幫我準備一下！”

后半句自然是對青桐說的，青桐眼角一，暗道公子您可真會坑人！

您哪有深的舊舊鞋？我上哪兒給您找去？

可公子發話了，再難也得辦！

青桐滿肚子哀怨，臨走時忍不住瞪了顧綰一眼，都怪你！

顧綰不由的忐忑，“西堂公子，我是不是犯了你什麼忌諱？”

“沒有，你別多心！”西堂月照溫的搖頭，“換件服而已，能有什麼忌諱？”

也是！

顧綰松了口氣，沒再多想，轉頭盯著那頭鹿暗的算計開了，哪塊烤片，哪塊烤串……

哎媽，不行了，要流口水了！

西堂月照含笑瞧著，風華萬千的眸底滿滿的全是寵溺。

顧綰心思全在那頭鹿上，毫無察覺。

然而，不遠，一直被眾人無視的吳彩娥卻被西堂月照眼中那抹寵溺刺激的幾乎發狂。

憑什麼？這些日子，費勁心機都沒讓西堂公子的視線在上停留片刻，那個賤人憑什麼一來就牢牢占據了西堂公子的視線？

還用這種溫的眼神看，也配！

吳彩娥死死拳頭，眼底慢慢浮出一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