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像小針似的扎進顧綰眼中，一下松開西堂月照的胳膊，冷冷的道：“西堂公子想給這人施禮我管不著，但是，話得說請楚，別說什麼替我給賠禮，您這份好意我不起，我也不需要！”

西堂月照微嘆了一聲，剛要說話，顧綰飛快的攔住他。

“西堂公子不必多說，賠禮的前提是我做錯了，但我自認沒錯。自始至終，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這人的事兒，包括剛剛那兩耳，相反，倒是這人對不起我。

是把我抓上山，又拿匕首刺傷我，這會又跑這兒來演戲明里暗里的辱我，你覺得的可憐那是你事兒，我沒那麼大度，做不到以德報怨，沒殺無非是不想臟了你這片竹林，想讓我原諒甚至給賠禮，絕無可能！告辭！”

話落，顧綰抬腳就往竹林外走。

西堂月照大驚，一把抓住胳膊，“你干什麼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后會無期！”顧綰甩開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西堂月照追上來，急道：“你明知外面是匪窩，又何必跟自已賭氣？你要不喜歡，我攆走就是了！”

賭氣？

原來在他眼中，的憤怒是不可理喻的任？

顧綰心頭瞬間被一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塞滿，憋的氣都快不上來了。

“西堂公子你不覺得你這話可笑嗎？什麼我不喜歡你就攆走？說的好聽我是你請來的客人，說的難聽我只是陳八斗暫存在你這兒的人質。我有什麼資格在這兒指手劃腳，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

再說了，那麼可憐那麼弱，這世上只有你西堂公子是的明月，只有你能救于水火，你舍得見死不救嗎？舍得再往傷口上灑鹽嗎？”

憤怒中，指責的話口而出，尖酸刻薄的語氣連顧綰自已都嚇了一跳。

全靠西堂月照的收留才讓有了息之機，免遭陳八斗毒手，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再者說，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憑什麼就覺得他應該無條件的站在自已這一邊？

憑什麼就覺得西堂月照應該更懂，不該因為吳彩娥那份拙劣的演技誤會自已？

就因為那份莫名其妙的悉？

呵呵！

顧綰突然覺得自已像個跳梁小丑，上躥下跳，偏還以為是理所當然。

“對不起，我一時沖胡說八道，西堂公子千萬別往心里去！”顧綰低頭鄭重的給西堂月照福禮。

西堂月照眸一黯，“你這又是做什麼？我沒說你做錯了，我只是……”

“我明白！”顧綰垂眸淡淡的道：“您不是看不穿吳彩娥那點小把戲，也不是看不出的那點小心思，只是可憐話中僅有的那點真。說的沒錯都是天生父母養誰也不是一生出來就心存下賤，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您正是可憐這點兒苦衷，所以不想把事兒做絕，想給一點兒面。可是……”

抬頭，烏黑的眸子直視西堂月照，“您想過沒有，正是算準了您這點兒憐憫，才敢當面賣慘。混淆視聽往我頭上潑污水，口口聲聲我容不下。試問，我一個年輕婦人，您一個如玉的公子，萍水相逢連人都算不上，我為什麼容不下？我又是以什麼份容不下？

這話要傳出去，我怎麼跟人解釋？我一個夫家死沒人的寡婦，自然不怕閑言碎語。可若是換個人，換個重名聲的子遇到這事兒，該怎麼活？

您可能覺得您代我賠禮，是息事寧人，是委屈自已全別人，算得上仁心善舉。可在我看來，您這是和稀泥，是縱惡。雖然世間很多事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有些事兒丁就是丁，卯就是卯，一碼歸一碼，容不得半點含糊。

清清白白的子落到這種地步，是很慘，如果直言不諱，求您救出火坑，您怎麼發善心都行。但是，用這種手段，借著往我頭上潑污水的手段賣慘，一邊敗壞我名聲一邊求您救，恕我不能容忍。也無法接您這種做法。換句話說，此時此刻，您對的這點兒善意，就是對我的惡意。

所以我走，所以我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不是賭氣更不是任，而是一點兒做人的基本原則。別說外面是匪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樣會走。所以……西堂公子，您也不必挽留，或是覺得憾。反正您和陳八斗也有三日之約，我不過是早走了一天而已，沒什麼區別！您保重！”

顧綰話落，眉眼決絕的往外走。

西堂月照手撈了個空，帶著涼意的云緞袖擺自他指尖過，像一尾金魚。

眼前這一幕突然和他心底深藏的那幕場景融合，萬箭攢心的痛苦再次襲來，他眼前一黑，嚨被濃郁的腥氣占滿，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顧綰腳步飛快，后突然傳來青桐等人的失聲慘，“公子！”

顧綰不由的回頭，眼前景讓一下子瞪大眼睛，心都快不跳了。

西堂月照萎靡不頓的倒在青柏懷里，暗紫的鮮一口接一口的往外涌，半邊子都被染紅了，一雙眼卻盯著不放。見回頭，西堂月照慘白的臉上浮出一虛恍的笑容，慢慢抬手朝過來。

“……別走……”聲音虛弱如云煙，剛一出口就隨風散了。

顧綰沒聽見，傻在那兒沒。

西堂月照一下子沒了力氣，出去的手猛然落下。

“公子！你千萬別死啊！”青桐‘哇’的一聲哭出來，扭頭沖顧綰喊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還站那兒干什麼？真想把我家公子氣死啊？”

顧綰像被人捅了一刀，疼的心直。

一咬牙，轉就走。

是把這人活活氣吐了……再呆下去做什麼？非把他氣死才算嗎！

西堂月照瞬間臉灰敗，絕的閉上眼，連呼吸都弱了。

“公子！”青桐大哭，猛的跳起來直撲顧綰，“你這個該死的壞人，公子讓你回來，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