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兒了？”陳八斗著酒杯的手指一。

“有一伙兒兄弟出去找樂子沒回來，有兄弟發現他們坐的小艇讓人鑿穿了，那幫兄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遇上黑吃黑的了？”

“黑吃黑倒不怕，就怕……”郭連魚瞥了他一眼，言又止。

陳八斗眼一瞇，“你懷疑老夫？你是怕老夫吞了你這點家當，還是怕老夫把兵給你招來？”

“不、不、不！”郭連魚飛快的擺手，“陳大當家的千萬別多心，小弟就是怕姓蕭的那小子禍害完陳大當家的又要對小弟下手，沒有您照應，小弟這點人馬連他一小指頭也扛不住啊……要不……要不陳大當家的帶小弟去京里躲幾天吧！”

“沒那麼嚴重！”陳八斗冷哼一聲，十分看不上郭連魚的慫樣。“是不是姓蕭的還不一定，就算是，這附近水道縱橫又到是暗樁鐵網，他一時半會兒也不進來。”

那可不一定！

您那兒地勢不險峻，防守不嚴，還不是讓人家給端了？

郭連魚暗暗撇，可他這話只敢在肚子里打轉，沒敢當面摞出來。倒不是怕陳八斗，純是做山賊沒出路，想要榮華富貴還得走招安這條路，而憑他這點兒家底兒本事，朝廷……還真不鳥他！

只能找門路，偏偏他祖宗八代都是土生土長的水賊，下水王八在行，想勾搭貴人……呵呵……只能寄希于眼前這個不男不的東西，誰讓人家認識京里的貴人呢！

哎，先結著吧！

然而，別看陳八斗上說的氣，心里卻一個勁兒發。姓蕭的不會這麼快就追來了吧？

他想了想對郭連魚道：“把出去找人的兄弟進來，我問問是怎麼回事兒。”

郭連魚立刻吩咐下去。

片刻功夫，一個材瘦小的水賊進來，給倆人施禮，“小的柳五見過郭大當家的，陳大當家的。”

“跟陳大當家的說說，你都看見啥了？從頭開始細說！”

“回陳大當家的，兄弟們這些天在寨子里憋著，沒酒沒又沒樂子的都憋壞了。晚傍晌陳六爺實在憋不住了，就帶一幫兄弟做幾條小艇出去想上岸找點樂子。剛出寨子小人突然肚子疼的轉筋，就先回來歇著。歇了一會兒不疼了，就又坐小艇去追陳六爺，追到半道，也沒看見陳六爺他們的人影。倒是撿了這個……”

柳五說著把一個淋淋的魚皮荷包捧到陳八斗眼前，“這是陳六爺相給給他的，一直不離，小人在水面上瞧見這個覺得不對勁，下水一看，六爺他們坐的小艇都讓人鑿沉了……”

陳八斗擰眉道：“那你沒沿途問問，他們從寨子出去之后遇沒遇上什麼人？”

“周圍一條船也沒有，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陳六爺他們，小人瞧著不對勁趕回來報信兒！不過……”柳五話說一半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小人當時回寨子的時候，好像遠遠的看見水面上有條漁船，陳六爺會不會是想順手干一票，結果遇上扎手的點子了吧？”

“啥樣的漁船？”

“不算太破……撐船的漢子結實……”柳五努力回想著當時的場景。

與此同時，被一大片茂蘆葦藏住的江心島上，魚一家五口在一起，滿眼恐懼的盯著坐在他們對面煮魚湯糊糊的顧綰。十來個水賊說殺就殺了，毀尸滅跡之后還有心思吃東西，這、這老太婆也忒狠了！

人命關天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這老太婆不會殺他們一家滅口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家五口人不由自主的又往一起了。

魚湯糊糊煮好了，顧綰盛了一碗遞給老太太，老太太哆嗦一團，本不敢接。

顧綰只好又遞給惠娘，惠娘拼命搖頭，差點嚇哭了。

“娘，我了，我想吃！”小妞在惠娘懷里，吸了吸鼻子小聲道。

惠娘一把捂住的，生怕顧綰把那碗糊糊塞到小妞里似的。

顧綰看了惠娘一眼，自已端起糊糊喝了兩口。扭臉對魚道：“糊糊里沒毒，孩子們了先讓孩子填飽肚子，有什麼事兒咱們回頭再說。”

魚回頭看了一眼可憐的倆孩子，一咬牙盛了碗面糊，遞給惠娘。“喂孩子吃吧！”

“這、這……”惠娘驚恐的看著他。

魚把碗塞到手里，著頭皮道：“沒事兒的，吃吧！”

惠娘把心一橫，舀起糊糊虎子一口，小妞一口……

倆孩子小兒吧嗒吧嗒的喝著糊糊，大人間的氣氛也稍微松緩了點。

顧綰看著魚母子道：“剛才那個形你們也看見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咱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就算將來府知道了也不會追究。不過，水賊清剿干凈之前，你們一家子怕是不能再在附近打魚了，這些銀子給你們去潭城買個鋪子，做點小買賣，應該比打魚的日子好過！”

顧綰說著從袖袋里掏出從水賊們上搜出來的散碎銀子和銀票，零零散散的差不多有一百多兩，想了想又添了些湊了三百兩遞給魚。

魚沒敢接，倒是老太太先緩過神來，立刻搖頭道：“我們咋能要您的錢呢？說起來您還是咱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咱們應該給您銀子的才對……”

顧綰擺擺手，“我暫時也不缺這點兒，只當是我給你們一家子的封口費吧，你們不出去說，我也些麻煩。”

老太太還想說什麼，卻被魚悄悄扯了下，然后他手把那些銀子接過來。

“您放心，這事兒我們打死也不敢往外說，萬一讓水賊知道了，我們一家子也活不！這地方一般人都不知道，咱們在這兒躲兩天，等風聲過了咱們再找個地方上岸，到時候……”

魚沒敢往下說，顧綰接過話茬道：“到時候各奔東西，誰也不認識誰了。”

“行，就按您說的。”魚明顯松了口氣，主挪到鍋邊給盛了兩碗糊糊分別遞老太太和惠娘。然后又給自已盛了一碗，娘幾個頭頂頭，稀里嘩啦的喝起來。

魚喝的最快，喝完一抹走起往船上走，“我去拿鋪蓋。”

“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咋拿？我跟你去！”老太太摞下碗追過去。

顧綰瞥了他們一眼，再看看留在原地的惠娘和倆孩子，收回目低頭繼續喝自已那碗糊糊。

剛喝了沒兩口，遠突然傳來老太太‘啊’的一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