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香的生意，李元嘉本來就不打算長做。

一是不敢，二是沒意思。

就算打著不是主賣給別人，而是王公大臣們非要找自己買的旗號，但是畢竟那是買賣，是能夠賺錢的。所以短時間搞一搞還行，時間久了之後先不說別人，恐怕李元嘉自己的老孃和舅舅就先不幹了。

說了多遍讓你低調過日子，這一口氣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再說了，十三香的其實也保持不了多長時間。

終歸不是什麼有技含量的東西，不過是一些香料磨混合在一起而已。所以只要願意花費時間去慢慢索，誰都能把它給搞出來。而李元嘉不用想都知道，在五貫錢一兩的高價刺激下，就算他俆王的份也阻擋不了太長時間，山寨貨很快就會遍地都是了。

所以能賺他三個月，還要啥自行車啊？！

就算只把自己糙改造潞州城的錢賺出來，孫鵬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說他管轄的其他縣城之類的，反正以他現在的“行事作風”，本就不會去轉悠，所以……

管他呢！

這種愉快的心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上午，直到來自京城的信使把一封家信送到李元嘉的手中。

看完了這封信，俆王的臉唰的一下沉了下來。

然後把春煙等人趕出書房，李元嘉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之後，面面相覷的侍很快便聽到裡面傳出了嗚咽聲。

春煙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趕一拉柳眉的小手，急忙問道：“小眉，這，這是怎麼了？大王怎麼看了信就……”

“噓！”

瞪了春煙一眼，柳眉眉頭鎖的低聲道：“小聲點！從長安來的書信，大王看了之後如此的傷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春煙愣了一愣，隨即馬上恍然大悟：“你是說……皇太妃？”

“好了，不要再說了。”

又是皺了皺眉頭，柳眉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閉的大門，嘆了口氣道：“咱們大王是至孝之人，無時無刻不在憂心著遠在長安的皇太妃。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俆王，咱們皇帝的弟弟呢？想要回長安城看皇太妃的話……”

說到後面的時候，柳眉的聲音低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唉，又要寫信請求回長安了。”

就在春煙和柳眉們在門外擔心著自家大王的時候，門的李元嘉面無表的收回自己的聲音，看著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嘆了口氣。

就算有一些，這麼一次次的消耗之後，基本上也耗得差不多了。

不幸的是只要接到來自京城的書信，只要裡面談到了太上皇李源和皇太妃的況，李元嘉就必須要把門關起來哭嚎一陣子。

聲音可高可低，也可以長時間的讓外面的人聽不到，但是至要持續到第二天。

想想看，多他麼的折騰！

可是不做做樣子也不行，畢竟大唐以孝治天下——有時候李元嘉也覺得有意思的，靠著殺兄弒弟上位，當了皇帝后的前面幾年對待李淵也相當苛刻的李世民，掌控的竟然是一個以孝治天下爲基本國策的大唐……

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是李世民的弟弟，大唐的親王呢？

雖然皇室基本上就沒有父母親自養子的傳統，李元嘉從小和他們接的也不算多，現在的就更淡了。但是如果他知道兩人病重的消息而不聲，那絕對是要被萬夫所指的。

更何況，他現在的境還頗爲尷尬。

不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爺子恐怕沒多長時間了吧？唉……”

在書桌前枯坐了半晌之後，李元嘉想起了長安那位太上皇的年紀，以及已經減去模糊的記憶中的年份，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這種心，真的是相當複雜。

即便沒有多，可太上皇依然是他這輩子的父親，一想到對方恐怕時日無多，李元嘉心中肯定是不免傷。但是另一方面，也只有太上皇駕崩，或許李世民纔會徹底放下心頭的諸多顧忌，從而讓李元嘉真正的放鬆下來。

畢竟當年的宇文昭儀可是盡萬般寵，差點兒做了皇后的主啊。

在桌子前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最終搖了搖頭，李元嘉自己磨了墨開始提筆寫信。無論如何，他這個做兒子的都要寫封信請求回長安探一番。大唐的規矩允不允許，皇帝哥哥讓不讓是一回事兒，李元嘉寫不寫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嗯……”

落筆之前想了一下，李元嘉決定讓自己的字再稍微有那麼一點變化。

不用太多，一點點就夠了。

每次隔一段時間，就讓自己的字發生那麼一點小小的變化，逐漸向想要的方向靠攏，這就是李元嘉當初決定採用的方式。

潛移默化，最讓人信服。

當然了，這樣做需要有一個最基本的條件，那就是他必須通原本的字和將來要演變出來的字。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個演變的過程顯得自然而然，水到渠。

只是從飛白到宋，這個轉變絕對不會容易。

好在皇帝李世民善飛白，惹得皇室上下競相仿效，而從小就展書畫天賦的李元嘉自然也不會落後，寫得了一手好字。至於說宋字的話，他上輩子看了三十多年的書，林林總總至數千本，幾乎全都是宋字，更是的不能再了。

掌握了書法的技巧之後，再現宋字其實是很容易的。

“只是創出這宋字，也不知道要被後世之人鄙視多年啊。”

揮揮灑灑寫了數百言之後，李元嘉暫時擱下筆休息的時候，看著白紙上已經初現宋雛形的文字忍不住再嘆了一口氣……

嘆氣這種事兒，好像還真是會上癮似的。

說實話，搞出宋字來，李元嘉還真是有那麼一些不甘心。

畢竟他好歹上輩子也曾經在父母的迫下上過幾年的書法課，大致也瞭解過書法的發展史，深知在後面的上千年中國歷史中，楷書、行書、隸書，甚至於草書等字，纔是書法的主流，也是文人們最看重的字。

至於說宋的話，字，方字，或者說匠字什麼的，纔是它的歸宿。

聽聽，把一種字和“匠”字聯繫到一起，可想而知文人們是多麼瞧不上這種未來應用最爲廣泛的字。

如果可以的話，李元嘉真不想讓宋和自己聯繫到一起，將來被後人稱之爲元嘉或者俆王什麼的，被那些酸腐文人們嘲笑。可惜沒辦法，爲了他心中的那個計劃，爲了長久的打算，李元嘉也只能著鼻子把它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