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嘉表示, 理論上說，使徒們并不能直接去接選者, 也不能命令大使者們去接。

這大概也是封印和制約的一部分。

“當然, 把某個人派到你在的星球上，這樣不算。”

攤開手，“只要不提到你的名字就行了。”

蘇璇悟了，“姜靨對吧。”

“嗯。”

黑發人點點頭, “他并不清楚我為什麼會讓他去那里, 他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是為了某個人, 不過對他而言在哪都無所謂, 然后，你們相識了。”

這是在一定作基礎上的巧合。

否則這麼大的宇宙, 這麼多的星球，大使者總共那麼幾個, 也未必能在短短兩三年認識數位。

蘇璇已經想明白了。

邵雨霏是韓豫惹去的，按說和自己無關，然而邵雨霏能知道自己, 大概還是因為姜靨給他提供了報。

這才導致能認識邵虹, 還攪和到惡魔的事件里。

米嘉微微彎起角，“當然, 如果是選者主找我們, 倒是沒問題的。你可以自己去定義這個‘主’。”

蘇璇想了想們的初次相遇。

是了惡魔的命令才要來殺自己, 惡魔是和魔人勾結的，這確實和教團沒有實質上的關系。

然后自己誤打誤撞闖到酒店里見到了米嘉。

雖然米嘉也是因為自己才去的那個星球。

啊哈。

又是一定限度的巧合。

而且第二次見面雖然說是來找自己, 但在那之前, 自己先托邵虹轉達了想要見米嘉的意愿。

所以兩次其實都算是自己在主了。

然后米嘉告訴, 先知將能力分給他們的時候, 本來也給了他們一定程度的神暗示催眠，每個人都會自想出一個符合自己邏輯的理由去將整件事圓起來。

蘇璇：“…………原來如此。”

比如自己認為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在原來的世界里，真的看到過講述一個人穿進一本小說里的故事。

先知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因此他將能力給的時候，又順便給了一點點虛假的記憶，讓誤認為自己真的看過一本名為《星際》的書。

因為早就接過穿書這樣的題材，所以當“穿書”發生在自己上的時候，雖然震驚，但也是能接的。

比起忽然穿越到異世還多了段關于未來的信息，自然是這樣能更快融，也不至于懷疑自己瘋了。

這正是先知的用意。

他親自前往不同的世界，挑選了每一個選者，自然不介意多花幾秒鐘時間去做這種事。

蘇璇：“…………”

這家伙還真會起名字。

這種催眠恐怕不僅僅是異能，否則全魔化的時候就會被解除。

不過先知既然前往過許多宇宙，那麼掌握其他系的力量也是能理解的。

蘇璇：“你怎麼確定我是選者？”

“先知選定的人進這個宇宙，我們當然會有所知。”

米嘉說這話的口吻不太愉快，“所以太之手會讓的大使者們繼續當統治者，如果在的地盤上出現選者，那就會完完全全被控制了，哪怕不去主接近。”

蘇璇大概知道所謂的“我們”是指的三個使徒，然而后面那句話聽上去就有些奇怪了。

蘇璇：“太之手的大使者們都是統治者？就因為想盡可能控制選者？”

“曾經是個很有野心的人，說不定還想當個皇帝試試，但是后來——”

米嘉有些幸災樂禍，“經過一些嘗試，大概發現那非常無趣，而且，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無論做什麼事，時間久了都會無聊的，如果不是為了弟弟妹妹，哪怕是戴蒙那樣的人，也早就從這個宇宙跑路了。”

蘇璇剛剛進這個“我們這些人”的范疇，在看來很多事都很有趣，但也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

都能為九星了，從心上說，也不可能太貪權勢，或者說對任何除了力量之外的事抱有執念，否則很容易就在晉升的路上折戟沉沙了。

更何況權勢能帶給普通人的一切，他們這些人都可以輕易得到，無論有沒有對應的份。

“讓的大使者們去爭權奪利，除了其中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實在不適合當國王議員之外，其他三個人都有相當冠冕堂皇的份，無論名聲如何。”

米嘉淡淡地說，“最初是因為野心，后來野心沒了，只想著離開這個宇宙，自然就是為了等待選者的到來。”

蘇璇沉默了。

蘇璇：“我想來想去只能說先知真是有兩把刷子——”

這家伙居然最后和魔人合了？

蘇璇：“而且我還以為像他這樣的強者，融合主君元能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挑戰呢。”

“恰恰相反。”

米嘉反駁道，“首先，他只是當時的最強者之一，與他齊名的人也有許多，有人擊敗過他，還有人不需要元能就可以離開這個宇宙，自然也不會被魔人困擾。”

對于那些強者來說，魔人來了也無所謂，管他打得過打不過，跑路就對了。

但先知沒有撂挑子跑路，還創建了教團。

“其次，正因為他想的太多，他才會在領域的較量中潰敗。”

淡淡地說道，“要麼足夠堅定，要麼足夠冷漠，他哪個都不是，他容易搖，也容易被染。”

米嘉停了一下，“其實正面對決，他不能勝過我和——太之手，無論我們當中的哪一個，但封印就是另一回事了。”

“懂了。”

蘇璇頷首，“所以他就是大于理智的那種人對吧，也是，否則他也不至于為了拯救這個宇宙的未來而奔波，畢竟他早就有了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的力量。”

當然不會嘲諷先知的行為或是想法，畢竟那確實很偉大，而且若非如此，早就死得干干凈凈了。

他給了第二次生命。

蘇璇：“可惜他和魔人合了，如果我向他道謝的話，他也不會再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米嘉聳了聳肩。

或許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畢竟先知的封印在上，這麼多年，說不定還對此滿腹怨氣。

蘇璇也就不再談這個話題了。

蘇璇：“每個選者看到的未來都是和自相關的——”

而且他們都會被一定程度誤導，認為這個世界可能是某種虛假的東西。

比如小說，比如電影，甚至是一個游戲。

蘇璇：“你知道我看到的未來嗎？”

米嘉投來一個你在說什麼的眼神，“我不知道，但我猜你不喜歡，否則你不會直接從荒星前往暗星，考慮到你那時候的實力，我相信你認為繼續留在艾恩七會有糟糕的事發生。”

蘇璇無言地默認了。

米嘉又看了一眼，“你看到的未來里并沒有神教，對吧。”

蘇璇搖了搖頭，“那個未來里，我和教團沒有牽扯，我也不可能認識你們。”

米嘉并不意外，“有不止一個選者，他們看到的未來，有一部分是與神教相關的。”

其中有人主躲避著教團，也有人主找到了某個使者，加了教團。

使徒們顯然能分辨出誰是選者，當對方主送上門來，他們再去照顧這個人，就不算違規了。

然而，即使他們給了許多指點，那人也依然在進階八星時翻車，不可逆轉地為了失智的魔人。

故事的結局是太之手殺了他。

蘇璇：“……那個選者在知道某部分未來的前提下，主選擇了太之手當他的上級嗎。”

“嗯。”

蘇璇：“我猜你一定很失，關于那個人為什麼不選你。”

米嘉笑了起來，“考慮到這個結局，最后的勝利者站在我面前，答應要為我解除封印，我覺得我沒什麼好失的。”

蘇璇：“…………”

也對。

蘇璇：“所以重點不是加神教，而是擁有先知的力量、并且客觀上符合那幾個條件，又吞噬過主君的元能，就能為先知？哪怕我看到的未來只是一小部分，而且遠遠比不上那位先知閣下？”

“只是現在。畢竟他的年齡是你的三倍，而我覺得你不需要花費同樣多的時間，就可以在異能的領域上趕超他。”

米嘉相當淡定地說道。

這聽上去并不像是安或者鼓勵，因為的語氣特別冷靜平淡，好像在敘說什麼一定會發生的事。

“而且——”

米嘉又說，“只有你融合了主君的元能，才能給我解開封印，但這不是為先知的必要條件，畢竟上一任先知在位的時候，他是沒有主君元能的。”

最后他倒是和主君合二為一了，然后他就跑了。

按照先知的預言，下一任先知，首要條件是某個選者，因為只有選者才有他給的力量，其余的條件就是要擁有控制概率和修改現實等力量。

至于究竟通過怎樣的途徑獲得這些力量，那就是選者自己的事了。

而且先知認定只有一個人才能達到這個標準。

他也確實沒說錯。

蘇璇懂了，“因為他的預知能力，他早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那他肯定也知道你們三個會有九星的實力，所以給你們下了封印，讓你們在這里等待著，等某個選者殺死主君，才能釋放你們——”

蘇璇猛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曾經答應米嘉在自己擁有九星實力后要為其做一件事，而米嘉也表示這件事就是為解除封印。

蘇璇：“等等，另外兩個使徒上也有封印，而且只能選者解除，所以我——”

米嘉聳了聳肩，“我只要求你為我解除，至于他們兩個，關我什麼事。”

蘇璇頓時滿頭黑線，“他們不會來找我嗎？”

米嘉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支配者可能不在意那個封印，但是太之手？絕對會來找你的。”

顯然不在乎另外兩位同事會如何。

米嘉認為自己與新任先知——盡管后者不太樂意承認這個頭銜——之間的約定僅限于們兩人，為提供一些幫助指導，打敗主君后幫解封。

至于另外兩人會不會來找蘇璇，以及們之間又會進行怎樣的易，那就不是關心的事了。

“也對，那時候你大概也遠走高飛了。”

蘇璇吐槽道，“好吧，那我來看看你說的這個封印到底是什麼東西，然后研究一下怎麼解除。”

旁邊的林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

本來他以為會直接詢問解除的方法。

但現在看來，要麼認為米嘉也不知道，要麼就是出于頂尖高手的自信和驕傲，覺得自己就能完這件事。

然后，雇傭兵覺到他的注視，還特意偏過頭來，向他眨了眨眼。

林祈對上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眸，不由愣了一下。

兩個九星已經消失了。

“……”

們直接進了失之域。

當然，整個過程比看上去要麻煩，因為阿爾卡迪亞這里并沒有重疊的碎片空間，所以們要先移到最近的失之域口。

但對于九星級的大佬來說，這多花的時間大概連一秒鐘都不到。

蘇璇進一片混沌蒼白的世界，向四懸浮的黑巖，那些碎裂的不規則的石塊如同一座座孤島，難以計數地遍布在看似無邊無際的廣闊空間里。

這里沒有魔人。

而且毫覺不到魔人活的元能氣息，可以說是一段時間都沒有魔人來過。

而且，在殺死之王后，能約約覺到，有一些魔人消失了。

主要是之王的眷屬們——尤其是那些由其他種族轉化魔人的——它們的力量和存在都依托于主君，因此主君消亡之后，和它們的聯結破裂，它們就會直接死亡。

那些原本就是魔人的眷屬，可能不會死，只是會被削弱，全看它們來自主君的元能含量。

其余那些更弱的魔人，和主君的聯結也更薄弱，所以到的影響更小。

如果貪婪之王也死了，連續兩個主君的消失，肯定會讓戰爭局勢向好的一面變化，而且肯定還有人依然在和某個主君戰斗。

蘇璇收斂了思緒，“我們開始吧？”

米嘉微微頷首。

面前的人并沒有改變自的形態。

然而，蘇璇在凝神專注的時候，能覺到自己眼中的形象似乎在漸漸變化。

那黑發藍眼的風神昳麗的人依然存在，但在知范圍，卻仿佛變了虛假的幻象，其背后浮現出大團的黑影，邊緣還在流著。

蘇璇又看了幾秒鐘，那團黑影的廓也漸漸清晰起來。

蘇璇：“………………你殺死過的那個主君，就是這個樣子嗎？一扇邊框上長滿了手的窗戶？”

米嘉很淡定，“我個人比較傾向那是門，從比例上來看，而且那些東西也不能都用‘手’去描述。”

確實。

蘇璇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團黑影，其形狀越發明朗清楚，看得出細窄筆直的雪白邊框構建出一個空心長方形，甚至邊框上還有浮雕花紋。

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門框更為準確，因為并沒有門本的存在，中空只是一個向流卷的漩渦。

只看了一眼，都覺到某種無形的拉力扯住了。

——不，更像是拉住了的神，然后將的意識向前拽，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卷那不見底的深淵般的漩渦里。

可惜。

沒扯。

蘇璇能到那種力量，但它好像無法真正影響。

或許是因為們都是同等級別的存在。

然后繼續去辨認那扇門。

門中流的漩渦里出了無數的肢，有些酷似人類的手臂腳，有些則像是昆蟲的足肢，還有些形狀更加怪異的東西，大概是來自自己沒見過的種族。

它們大多數扭曲畸形的、要麼就是殘缺的、像是被人啃掉一塊，甚至有些還展示著新鮮的傷口，不斷滴落著各的。

那是落門里又被漩渦卷走。

蘇璇看得時間越久，這些細節就越是清楚，甚至更多的記憶翻涌而來，都能辨認出一些肢究竟屬于什麼種族了。

——它們不是這個宇宙的生，而是其他位面的土著居民，被魔人毀滅了家園和文明，然后淪為食。

蘇璇甚至可以喊出它們的種族名稱，當然，是用它們自己的語言，因為這些都在之王的記憶里。

不過這肯定不是重點。

又對著那扇門觀察了許久，終于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在那些暗流涌的灰白漩渦里，似乎蘊藏著一點白，仿佛是一顆微小的、被云霧遮蔽的星辰。

當發現了那一點芒之后，接著就在漩渦里辨識出一道一道類似鎖鏈的存在，它們從白焰里出、向四面八方延展，末端消失在門框附近，就像是將整扇門鎖上了一樣。

蘇璇一時沒有作。

一個只能由繼承先知力量的人解除的封印？

然而先知的力量，除了那些關于“穿書”的信息之外，也覺不到還有什麼別的了。

曾經想過這是不是一個謀，譬如自己去那個封印會引發什麼糟糕的后果。

然而們已然是同等的存在，就像那個普通人看一眼可能就神魂俱裂的門，對而言本毫無威脅。

甚至很確定，如果那個封印不存在，而自己真的走進去，也不會到任何傷害。

最多被送到某個未知的位面里。

而且除非米嘉有意讓去往某個地方，否則落點將會是隨機的。

說不定是一個二維世界，所有人都是漫畫風，也說不定是一個像素宇宙，所有事都是方塊組的。

“等等。”

米嘉忽然開口了，“你需要多長時間。”

蘇璇可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我現在不能確定，我要研究一下。”

“那你等一下，我有事，待會兒回來。”

說完就不見了。

蘇璇聳了聳肩。

既然正主都不著急，那更是無所謂。

心輕松地出了碎片空間，回到阿爾卡迪亞的廣場上，看到褐發青年靠著長椅，仰頭著天空出神。

此時現實世界又過去不知道多久。

天際暮四合，染似的霞肆意蔓延開來，夕漸漸沉墜，淹沒在云海之中。

林祈微微瞇起眼睛，俊的側臉被鑲邊，深邃清晰的廓和了些許。

他側過頭，“要一起吃冰淇淋嗎？”

蘇璇挑起眉，“好啊。”

話音剛落，旁邊的自販售機輕輕一震，里面傳來稀里嘩啦的響，似乎有好幾盒冰淇淋一起從卡位上掉落下來。

蘇璇眨眨眼，“真的不用付錢嗎。”

林祈微笑著看了一眼，“這片地方都是我的產業，所以，我們自己請自己吃。”

他看上去很淡定，然而一邊說著一邊臉上暈開了暖紅，一時分不出是的渲染，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緒。

……

神圣星域。

在星球的殘骸間，在元能激的狹小空間里，兩人還在對峙著。

秦梟：“現在在哪里？”

他短時間可能得不到更多的畫面了，但說實話他也不太想繼續看了。

姜靨顯然也知道自己剛剛一瞬間被對方襲的后果，聽到這話也不慌，“我不知道啊。”

他確實不知道蘇璇的位置。

“那你可以去死了。”

秦梟冷漠地說道。

那應該不是開玩笑的。

有一瞬間，姜靨確實做好了用盡全力反撲的準備。

然而接著他就應到元能鏈接的震——

兩種暴戾強悍的力量在空中相撞，無形的元能卷起磅礴的颶風，真空仿佛都被撕裂，所有的質結構都在被破壞。

那種強烈的毀滅氣息席卷而出，頃刻間溢滿了方圓千萬米的星空，如同地獄降臨了現世！

“年輕人真是暴躁。”

虛空中傳來慵懶散漫的悅耳聲。

主君級別的元能對沖，造的后果難以想象。

原先星球的殘骸都消失得一干二凈，甚至附近的碎片空間都被卷碎，空間象限紊波著，時不時能看到暴的裂隙。

他們周的星空里甚至浮現出元能壁障，殘缺的領域騰空而起，直接隔絕了外界窺伺的視線。

秦梟抬起頭。

有個黑發藍眼的人站在前方，手里拎著半死不活的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