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領主空間》1006章 青木堂變革(下)

玄貞道長不是笨人,一聽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約間似乎看出點兒什麼,但又不詳細。

夏躍端起茶盞喝水時,沉思良久的玄貞陡然腦袋裡靈閃爍,接著駭然向前者,說道:“你要學李闖!”

果然是個聰明人,雖不中亦不遠矣。

“學李闖就是個死,到頭來害的還是百姓。”夏躍笑著搖搖頭說道。

“道長可曾想過窮苦人爲何難?”

“……”玄貞本又要說時也命也,旋即又自嘲閉不言。

“道長可曾想過前明爲何會亡?”

賊吳三桂……”這個問題玄貞有想過,也聽陳近南說過,正要回答是吳三桂降清,就被夏躍揮手打斷。

“吳三桂降清之前,李闖便已經攻京城改朝換代,前明算是亡於李闖之手,至於南明小朝廷,不提也罷。”

“那白扇以爲前明爲何會亡?窮苦人爲何難?”玄貞覺著自己腦子不夠用,乾脆反問,倒想聽夏躍如何說法。

夏躍瞥了他一眼,知道到了關鍵時刻,能否說服玄貞支持自己接下來的行,便看這一搏,於是心中稍自理了理頭緒,開口說道:“要是細說明亡原因,怕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左右現下無事,某倒是願聽白扇細說分明。”玄貞縷了縷頜下鬍鬚。

“呵呵,道長既然願意聽我細說,那便說說我個人一些淺見。”

玄貞擡了擡手,“洗耳恭聽。”

“簡單概括,四字而已,天災人禍。”夏躍出四手指,慨然正的開始說道,“先說這天災,我回中原之後,有幸見過《明史輯略》等書,前明崇禎年間,北旱南澇,天災嚴重,農田顆粒無收,殍遍野,十室九空,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前明滅亡不過二十餘年,玄貞四十餘歲,倒也確實親歷過。

“若是朝廷應對得當,妥善賑濟,如前宋一般,天災便是再嚴重,也不過是小事。說到這裡,便不得不提那人禍。”

“嗯,夏兄弟所言極是,前明宦政,尤其天啓朝閹黨霍朝綱,大肆攻訐東林黨人,便是崇禎皇帝登基,也無法逆轉頹勢。”玄貞拂了拂鬍鬚,一臉認同的點頭說道。

“哈哈,大謬大謬,道長所言大謬。”夏躍聞言大笑出聲,接著不理會一臉茫然的玄貞,自顧自接著說道:“霍天下,掘了前明基的正是道長所言東林黨人。”

“啊?此話怎講?”

“道長可知東林黨人來自何?”

玄貞搖了搖頭。

“朝廷要賑濟災民、整備邊防,便要徵稅,自古至今,朝廷徵稅主要來源分爲農稅和商稅,除了南宋小朝廷以商稅爲主,歷朝歷代,基本上都是以農稅爲主。”

剛還在說東林黨的事,結果一下跳到收稅上來,玄貞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聽得滿頭霧水。

“萬曆帝登基時,前明已經立國近二百年,各土豪劣紳、貪污吏橫徵暴斂,土地兼併愈演愈烈,全國耕地七八都落不用繳稅的士族手中,朝廷能徵收的稅賦越來越,財政不敷出。所以當時的首輔張居正開始變法,農稅實行一條鞭法,但只是聊以**,主要還是想徵收商稅以補國用,這就了東南士族地主財閥們的利益。”

說到這裡,夏躍一頓,瞧見玄貞聽得津津有味,放下心來接著說道:“這些士族地主財閥都是聰明人,他們沒去的跟張居正掰腕子,而是培養一批員出來當代言人,等到張居正一死,便反攻倒算,否了商稅。得萬曆帝只好將商稅納庫徵收,隨後的萬曆三大徵全都由庫支出可見一斑,這幫子士族編排萬曆帝暴斂貪財的故事,真相令人唏噓。而這些東南士族地主財閥推出的場代言人,便是東林黨。”

聽到這裡,玄貞覺著自己三觀刷新了,古人誠不欺我,讀書人不要臉起來簡直天下無敵。

“天啓帝其實很聰明,雖然他是由東林黨擁立,但治國決不能用東林黨,但滿朝文,不是代表東南士族地主的東林黨,便是代表江浙的浙黨、代表湖廣的楚黨,全是一丘之貉,無奈之下,他學了祖父萬曆皇帝,任用家奴魏忠賢,親手扶植一個閹黨出來平衡朝政。”

木匠皇帝居然是個聰明人!——玄貞大開眼界。

“可惜,天啓帝死於非命,其中緣由不可深究。”夏躍嘆息的搖了搖頭,“崇禎皇帝繼位,廢了閹黨,殺了魏忠賢,滿朝盡是東林黨人,所謂的衆正盈朝,結果卻是種下亡國之禍。”

“如我前面所言,崇禎朝天災不斷,遼東亦有邊禍爲患,偌大的朝廷竟然拿不出銀子賑災發餉。朝廷之上,東林黨人還在拼了命的阻止徵收商稅,言說皇帝不能與民爭利,另一邊卻是鼓徵收農稅,前明的農稅收不到士族地主上,遼餉、剿餉全都攤派到了窮苦小民頭上,焉能不激起民變。”

說到這裡,夏躍苦笑連連,接著饒有意味的對玄貞講道:“道長,說到這裡,還有個小故事講與你聽。”

不知不覺,外面守衛的幾名會衆也蹲坐在門口聽得津津有味。夏躍也不去阻止,今兒個說的事,會裡兄弟能聽進去的越多越好。

“崇禎十七年初,前明已到了生死存亡前夕,李闖向京城打來,形勢危急。爲籌集守衛京城的糧餉,從十七年二月中旬起,崇禎帝就下達捐餉令,號召皇親國戚、王公貴族、滿朝文武及地方縉紳富戶捐款應急,並規定以三萬兩爲上等,然而竟然沒有一人捐款達到此數,大多數不過幾百幾十兩而已,純屬敷衍。崇禎帝一看遠遠未達到預期效果,只好又下諭每一大臣從故鄉舉出一位有能力捐款的富人,然而卻只有南直隸和浙江各舉一人,其他各省理都沒理。

三月十日,京城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崇禎帝派太監徐高到周皇后之父、國丈周奎家勸捐,先晉其爵爲侯,然後開口讓他捐十萬兩銀子。然而,周奎一聽要捐錢,就如喪考妣,並說老臣安得多金,還說家裡窮得只能買發黴的米吃,一口咬定只能捐一萬兩。徐高悲憤之下質問他道:老皇親如此鄙吝,大勢去亦,廣蓄多產何益?

多次催迫之下,周奎捐了一萬,崇禎覺得一萬實在太,讓他再加一萬兩,周奎便進宮向兒求援,周皇后把自己多年積攢的五千兩私房錢給父親,並勸父親要深明大義,爲大臣們作出表率,挽救大明的江山社稷。周奎竟然從中扣了兩千兩,只拿三千兩作爲捐款給崇禎帝。

其他的吏更是一個個裝窮苦,有的在住房門上大書此房急賣,有的裝模作樣,把古董玉拿到市上出售,最後,崇禎帝只收到捐餉二十萬兩。這些人沒錢嗎?不,他們有錢,他們可比崇禎帝有錢多了。道長可知,三月十九日李闖攻破京城,崇禎帝在景山自縊殉國後,李闖向前明文武勳貴追贓,弄到多銀子嗎?

李闖通過追贓,從明朝勳戚、監、百,還有民間,總共搜刮達到七千萬兩之巨,僅僅國丈周奎一家便獻出家財五十四萬兩。再想想崇禎帝僅募得二十萬兩,對比何等可笑。”

“此事當真!?”

“比真金還真!”

“東林黨皆該殺!”

“該殺的不是東林黨,而是他們背後的士族地主豪紳。”夏躍出手指說道。

“該殺!該殺!”門口的幾位兄弟個個義憤填膺,忍不住開口道。

“我想我明白夏兄弟的意思了。”玄貞低下頭沉思片刻後,眼冒盯著夏躍說道。

……

沒有尹小龍坐鎮的青木堂變了模樣。

夏躍帶著老迷弟玄貞,召集青木堂各府州縣舵口骨幹會衆,在揚州城外整整待了三個月。

先是搞訴苦運統一思想,讓所有人明白天下窮苦人都是一家人,大家之所以難,就是因爲頭頂上有滿清朝廷和土豪劣紳的剝削迫,所以必須要推翻滿清朝廷、打倒土豪劣紳,讓勞苦大衆翻做主人,才能解救天下勞苦大衆。

接著改變組織系,青木堂在十二個府州廳各設舵口,主事稱舵主。府州廳下面各縣設分舵,主事稱坐堂。如此一改,原本散的青木堂頓時井井有條,上下職事分明。

然後就是整訓,集中各地會衆骨幹力量近千人,拉進深山,白日裡訓練,晚上夏躍親自開課,講土地改革,講羣衆路線,講農村包圍城鎮,講運戰……

三個月集訓一過,按夏躍指令,青木堂下屬各舵口分舵力量全部撒向農村、漁村、鹽村,悄無聲息的開始發羣衆。

這些胎換骨後的會衆們,就如同一顆顆星火,被夏躍撒向民怨沸騰的柴垛,只等某天煙火一起,便是一場覆滅封建王朝的燎原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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