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覺得自己是無辜的。

那按照正常人的邏輯，那裡吃下去的不就得從裡吐出來嘛。

喬安在那裡嘔半天，愣是啥也冇嘔出來，裡反而甜甜的，泛著花的味道。

哦，忘了，現在是一隻花妖。

自帶花，這很可以。

喬安砸吧了一下，站起來轉剛想和那位兇神惡煞的帝君說這方法恐怕不行，就看見那位帝君佝僂著子捂著肚子，臉青白。

喬安睜了睜眼睛，他這怎麼也嘔上了？

還嘔得比都嚴重！

喬安試探著問：“帝君，您冇事兒吧？”

“...”天霖仙尊複雜地看一眼一臉關切的喬安，走到太宸帝君旁邊，低聲說：“帝君，這丹狡猾，看來已經融進，怕是不好取出，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它以為這樣本尊就冇辦法了嗎？笑話！”

太宸帝君猛地站直，狠狠一拂袖，掌心轉瞬多了一柄狹長的黑劍，他赤紅著雙眼兇戾地盯著喬安：“不過一顆丹丸，化本尊神力而生，竟也敢威脅本尊，今日本尊如何都要它灰飛煙滅！”

說著，他周黑氣湧，化作淩厲的劍風狠狠朝喬安衝去。

喬安隻看見對麵突然出一陣黑氣，隨即太宸帝君就舉劍殺氣騰騰朝自己刺來。

喬安當時嚇得都忘了彈，眨眼工夫，太宸帝君那張蒼白俊的臉距寸步之遙，甚至能清晰看見他眉心一點若有若無的淺淺紅痕。

然後喬安就覺得前一涼。

低頭一看，一柄冷戾的黑劍已經乾脆利落地穿自己的心口。

喬安：“...”

喬安表呆滯。

這是死死死——死啦？！

但是為什麼不疼呢？

...噯，真的一點都不疼噯。

喬安茫然地看著捅進自己心口的劍，又抬起頭茫然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太宸帝君。

他形僵，臉慘白，那雙黑黝黝的眸子此時像是燃燒著火一樣，死死瞪著。

喬安其實一點真實冇有。

但是認為作為害者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麼，清了清嗓子：“我都說一定還你了你還殺我你這個人簡直喪心病——”

“噗——”

噴來的打斷下麵的話。

喬安愕然眼看著太宸帝君開始大口大口吐，鮮紅的濺在他越來越慘白的臉頰和下上，妖異得近乎詭譎。

喬安呆呆抬手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跡，不經意一低頭，才發現他口不知何時破開一個狹長而深的刀口，殷紅的源源不斷從裡麵湧出來。

嗬，這噴的，一定是到大脈了。

不不又忘了，神仙好像不講科學。

太宸帝君形狠狠搖晃了一下，喬安下意識扶住他胳膊：“噯噯，帝君你冇事兒吧快坐下來歇...”

喬安突然一卡。

不對，他媽都要被他捅死了，還關心他乾嘛？

這不是閒得犯賤嗎？！

喬安立刻要收回手，但是卻反被男人狠狠攥住手腕。

喬安覺得他用得力氣一定很大，是恨不得死的那種，因為看見自己的手腕都被攥得青紫了。

然而仍然莫得覺。

然後，喬安就眼看著，太宸帝君那瘦長雪白的手腕，在眨眼的功夫青黑了一圈...

喬安：“0.0”

喬安再傻也意識到不對。

似乎一直以來得傷自己都冇啥覺，全作用在太宸帝君上。

又想起來吃的那顆屬於太宸帝君的丹。

從殘存的記憶裡知道，丹是大妖的生命華，就是他們的半條命，那算算作用就約等於另一顆心臟，極其重要。

所以吃了他的心臟？然後的傷都會反噬在他上？

“你很得意？”

沉沉的男聲將從混的思緒中拉回來，喬安回過神，正對上太宸帝君猩紅的眸子：“很得意？覺得本尊奈何不了你，嗯？覺得你可以踩在本尊頭上耀武揚威了？！”

喬安：“...”

大哥，還一個字冇說呢。

這麼擅自給自己加戲，您老是戲本吧？！

“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他突然嗤笑一聲，喬安就看見一道鮮從自己心口濺出，太宸帝君猛地用力，直接拔劍而出。

喬安連忙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心口的那道傷痕以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癒合。

喬安終於鬆一口氣。

看來的確是死不了啦，滋滋。

喬安臉上剛出如釋重負的神，就聽一聲冷笑，下一瞬，伴隨著布帛撕裂的聲音，右又是一涼。

“...”喬安呆呆地看著又捅進自己右口的黑劍。

“冇有人可以威脅本尊！”

太宸帝君鷙俊的眉眼間是讓人膽寒的戾氣：“膽大包天的東西，本尊要將你千刀萬剮！”

“...”喬安看著他前一左一右對稱的兩大，陷了沉思。

然後就好像開啟了什麼奇怪的模式。

太宸帝君一劍一劍地捅，捅得特彆認真，特彆執著，特彆不死不休。

“那個...帝君啊。”

喬安小心住他：“這也...也長時間了，要不咱先、先歇會兒？”

太宸帝君作一頓，隨即煞氣然湧：“你在嘲笑本尊？你找死——”

“不是，帝君。”

喬安實在忍不住了：“您放狠話的時候，是不是先彆咳，才比較有威懾力啊。”

太宸帝君：“...”

太宸帝君狠狠一用力，黑劍幾乎將整個人釘在地上

——然後他就猛地噴出一口來！

喬安：“...”

喬安被迫仰頭以詭異姿勢仰蒼天，很是無語：“帝君，您這又是何必呢。”

“閉…咳——”

太宸帝君話音未落，又開始咳咳咳，喬安真怕他一會兒把肺都咳出來。

太宸帝君模樣很痛苦，他勁瘦凸起的骨節扣住自己心口，往後踉蹌幾步，靴底在堅的地上生生刮出兩道裂痕。

他垂著頭，散開的長髮遮住了眉眼，隻出一截尖尖的雪白的下，染著斑斑點點的痕，乍一看，就像開在雪中的紅梅，紅得妖豔靡麗。

喬安竟然詭異地覺得他這樣還好看的。

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冇有哪裡壞掉吧？！

這時，太宸帝君緩緩地抬起頭，一雙不知何時又由暴怒赤紅變回深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幽沉沉地盯著。

天霖仙尊飛而來，看見太宸帝君眼底那濃如深墨的眸，心頭一個咯噔。

不好，煞氣要反噬了。

天霖仙尊連忙祭出法，手指劃著法訣，一道傳聲符瞬間衝向遠方仙宮，同時幾人周圍凝出厚厚的屏障，他急聲呼喚：“帝君！醒來！請您莫要衝——”

喬安不知道在麵對多麼恐怖的境況，就是覺得太宸帝君這個眼神怪瘮人的。

想了想，握住長劍手柄，把那不知道捅進自己胃還是腸子的黑劍拔了出來。

這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流淌在劍上的和汙濁瞬間就消失掉，著涼颼颼的。

喬安冇忍住了兩把，恍惚覺那劍的溫度有點升高，就跟人臉紅似的。

喬安也冇在意，握著手柄試探著遞給他：“帝君您的劍...還、還您？”

“... ”天霖仙尊暗罵這小花妖火上澆油，想到接下來煞氣沖天帝君大開殺戒的場麵就覺得心頭髮涼。

他沉重地想，隻盼著昭華仙君能帶人儘快趕來，他一個人麵對帝君可撐不了多久...

天霖仙尊心中思緒萬千，但是等了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帝君竟然還冇有靜。

他愕然抬頭，見太宸帝君像是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盯著那小花妖。

喬安被看得不明所以，低頭遲疑地看了看劍，又用袖子在本來就已經很乾淨的劍上了兩把。

黑劍了一下，溫度更高了，還有點要跑的意思。

喬安趕用力攥住掙紮的劍，雙手橫著捧住劍，恭恭敬敬地遞過去：“帝君，請。”

“...”太宸帝君晴不定看著，勁瘦淩厲的指骨微不可察蜷了蜷。

喬安手中的黑劍“噌”地就飛出去，驚訝抬眼，就看見那黑劍已經乖乖落在他旁邊。

喬安無意識抓了抓手。

太宸帝君冷哼一聲，扭猛一拂袖，天霖仙尊設下的屏障就如薄紙被撕裂，他自顧自飛而起，連帶著周冰冷肆意的煞氣，轉瞬化為黑霧消散在天際。

天霖仙尊愣愣看著太宸帝君消失，再看向喬安的眼神就變了。

喬安看剛纔還一門心思要和不死不休的太宸帝君，轉眼乾脆利落地走了，很是不著頭腦。

不過走了就好，就算被捅得一點覺冇有，也不代表喬安願意站在那裡被人左一刀右一刀——不說彆的，這神上力也怪大的。

“喬小友。”

喬安扭過頭，那位天霖仙尊已經笑嗬嗬站在麵前：“帝君先行一步，小友，我們也走吧？”

喬安：“...”

好吧，就知道不會被輕易放過的。

喬安心中默默落淚，讓你欠，吃什麼不好，吃了人家的丹，現在好了，人家要你還，你都得把自己搭進去了。

天霖仙尊在路上問起喬安為什麼會出現在玄湖裡，喬安老老實實地把那個的事兒說了，又說自己腦子被磕壞了，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

“冇事兒，你可以慢慢想。”

天霖仙尊又歎：“你運道很好，玄湖乃仙界絕境之一，湖水之深直通幽冥深淵，即使是我掉進去也不好，尋常人掉進去，更是要死無葬之地。”

喬安深以為然：“這多虧了帝君的丹，要不是意外吞了它，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所以從這方麵說，還真得謝太宸帝君，畢竟是他間接救了的命。

好吧，原諒他之前一言不合捅十幾刀的事兒了——反正傷得也不是。

天霖仙尊笑著了長髯，意味深長：“帝君丹神力無窮，尋常人吞下隻會而亡，你吞下丹而安然無恙，可見是天意如此...你與帝君有緣。”

喬安一個哆嗦。

這種緣分...真是白送都不想要。

喬安輕鬆跟在天霖仙尊後麵，也不覺得累，不知過了多久，天霖仙尊突然抬手在空中撕開一道裂，喬安跟著他邁步進去，明的像是被什麼遮住。

喬安發現不知何時，周圍浮起了一層濃霧。

天霖仙尊說：“這是混沌境，世獨立，神莫測，是帝君親自劈出來的世外桃源。”

喬安看著周圍沉沉的灰霧，又看著腳下呈現詭異土灰寸草不生的大地，很懷疑自己的語文水平：“...世外桃源？”

天霖仙尊假裝冇聽見，淡定地繼續帶往前，濃霧漸漸散去，出一片連綿的宮殿群。

“帝君住在主殿。”

天霖仙尊指了指中間最恢弘壯闊的那座宮殿，又問：“你想住哪裡？”

喬安驚喜：“還可以挑嗎？”

“可以。”

天霖仙尊點了點頭：“除了我和帝君的住所，其他的都是空的，你想住哪個都可以。”

“...”喬安看了看那說千八百間的宮殿，艱難地吞了吞唾沫：“那我選離帝君最遠的那間，謝謝。”

天霖仙尊笑了一下：“你不用怕。”

喬安苦著臉，心想帝君就差打死了怎麼不怕，那一刀刀給捅得，心涼心飛揚。

天霖仙尊像是知道怎麼想的，又了長髯，笑說：“帝君不會再你的，你無需害怕，隻管寬心便是。”

喬安隻當他是在安自己，雖然心冇寬下來，但還是激地道了謝。

天霖仙尊見狀，也不再說什麼，等時間長了，自然便知道了。

喬安如願住到了最偏僻的小竹樓，天霖仙尊還要去向太宸帝君回稟，走的時候，留給了一大批典籍，都是九重天的奇聞異事和曆史傳記，說給打發時間用，也許看著看著就能想起來記憶。

喬安地收下了，目送著天霖仙尊離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

竹樓看著空，但是東西全的，也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但看著都是嶄新的，上麵一點灰塵冇有。

喬安簡單溜達了一下，躺在床上，終於能鬆一口氣。

這一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天已經徹底暗下來，喬安閉著眼躺了一會兒，怎麼都睡不著，乾脆爬起來，找出天霖仙尊留下那一摞書，隨便找一本，準備醞釀一下睏意。

這本書是講九重天大大小小的特殊境，喬安很快就翻到“玄湖”的介紹，和天霖仙尊說得大同小異，仙界第二絕境，堂堂仙尊仙君掉進去都要九死一生的險地。

喬安了自己還健在的圓潤腦袋，不由對太宸帝君多一分激。

下次如果他還要再捅，一定要表現得更痛苦一點，多慘兩聲，給足他排麵。

喬安又突然想到來的時候，天霖仙尊給介紹的，這裡是太宸帝君親手開辟的境，那也在這本書裡嗎？

懷著好奇，繼續往下翻，還真翻到了。

“混沌境，九重天至尊太宸帝君之小天，罡風蔽日，煞氣沖天，混沌相沖，生機泯滅...”

冇一個好詞啊...喬安暗暗咂舌，往下看一行，表一僵

“...混沌境，仙界第一死地，九重天第一絕境，箇中兇險駭人聽聞，其煞烈兇名威懾四海，可令小兒止啼哉。”

喬安：“...”

喬安盯著那個“第一絕境”，看了很久，滿腦子隻有八個淋淋的大字：

“剛出虎口，又狼窩”

“…”喬安輕著手，忍不住流下了激的淚水：穿越好可怕，想回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