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敬太后喜歡怡和園。

生辰的宴席便是設在那里，主座正對著一片花海，花海中有蜿蜒溪流將整個亭臺樓閣包裹。

到怡和園的路是一條翻修的小路，也不知道太后為什麼喜歡這里。

虞翎對這種場合是最不冒的，下頭鶯燕群的嬪妃到今天也沒把人和頭銜認清楚。

淳敬藹聲跟說話：“你布置的很好，費心了。”

虞翎淺笑著給淳敬親自添上一杯酒：“是臣妾應該做的。”

下頭的歌姬舞姬換了一撥又一波，其實也沒什麼看頭，大概是太后現如今的心態老了，反而喜歡這些熱熱鬧鬧的表演。

沈君離南宮天，一直囑咐喝一些酒，最后干脆把酒全部換了酸梅子，惹得南宮天哧哧笑：“皇上，臣妾覺著這些舞姬跳的的，翻來覆去也就這樣，著實沒有什麼意思，既然是太后生辰，自然該咱們姐妹給太后獻上一些有趣的節目，皇上以為呢？”

沈君離笑起來：“你著肚子，就坐在這里出主意，反正也不能你做什麼，真是個心眼多的妮子。”

說完轉看向太后：“母后瞧瞧，賢妃這是要借花獻佛了。”

淳敬對于賢妃的態度是從有了這個孩子開始慢慢變好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是個高興日子，淳敬看向南宮天的眼神也舒緩得多：“賢妃出了個什麼主意？說來給哀家聽聽。”

“皇后也聽聽。”淳敬搭上虞翎的手，用力了。

虞翎倒對這些不甚在意，是個沒什麼才藝的皇后，若是非要表演什麼，徒手端木倒是個好節目，震懾嬪妃的效果應該蠻好。

“臣妾是想著，宮中姐妹們今兒都在這兒了，大家宮時間都還不久，素日里也沒什麼好時機親厚一番，不如就在太后的壽辰上展示自己的才藝為太后慶壽，大家也好互相了解了解，往后多多親厚一些。”南宮天著個大肚子站起來，笑意盈盈的打量一番在座的嬪妃，最后把目落到虞翎臉上，像是示威一般揚了揚眉。

淳敬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南宮天，又看了一眼還覺得有意思的沈君離，驀然松口：“也好，哀家瞧瞧。”

太后一松口，下頭的妃嬪都小聲議論了起來。

賢妃有孕，自是不必表演，如今宮里邊，位份最高的是穆貴人，同穆貴人一起住在永樂宮的是殿選上來的兩個知府之，家世門第相當，虞翎便那兩人做了個伴，不至于被穆妘婔打得太厲害，都封了榮華。

另外四外定的妃嬪，包括白樂安在，都給了婕妤的頭銜。

而殿選的另外五人，家事門第都不算高，卻也是地方上的書香門第世家選上來的，賜了人的封號。

虞翎是看過去都覺得頭疼，連姓甚名誰都分不清楚，可也知道能來宮里殿選的定然是有一技之長，否則也過不了初試這一關。

如此看來，這大殿之上，竟然只有虞翎一人的專長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不曉得南宮天的用意何在，虞翎漠然的坐著沒有出聲，下頭的人早就手腳麻利的將一應琴棋書畫的用都備好了，一看便是早有準備，就是奔著今天這出戲來的，虞翎深吸一口氣，選了一個小橘子慢慢剝著，冷眼瞧著看是誰要出來做這第一個表演的。

沒想到素日里看上去文靜弱的白樂安第一個站了起來，下頭的竊竊私語聲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齊刷刷的看向這個炙手可熱的白婕妤。

白樂安對著上座行禮后，輕聲道：“臣妾技拙，比不得各位姐姐妹妹，只能來開個場為大家鋪墊一番，還太后娘娘不要嫌棄臣妾的一點心意。”

淳敬喜歡虞翎，連帶著也喜歡白樂安，對頷首：“皇上喜歡你，你自然是有你自己的好，哪有什麼技拙不技拙的。”

白樂安是鄉下來的小姐，這事早就在宮里傳開了，能有什麼表演獻給太后大家都很好奇。

原本想看看白樂安要找什麼，卻沒想到說完這句之后便直接抿一笑，當場就唱了一首婉轉悠長的民間歌謠。

大殿之中雀無聲，只有白樂安略帶沙啞卻帶著獨有的鄉野氣息的妙歌聲。

的聲音不是那種空靈絕妙之，沒有經過加工雕琢的滯劃過耳，莫名就有一種青的懷在里邊。

一曲畢，虞翎不由自主的勾起角，這丫頭。。。

南宮天隨后也回過神來，這算個什麼事？正要出言嘲諷，卻被虞翎搶了先：“白婕妤的歌雖然稚，卻也算溫婉，這首歌謠很好聽，母后覺得如何？”

淳敬笑著點頭：“讓哀家想起從前皇上小時候，娘家帶來的嬤嬤哄孩子的歌謠，白婕妤唱得不錯。”

南宮天還，虞翎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接著道：“既然是太后壽辰，太后覺著好，便算白婕妤的心意到了，賢妃妹妹覺得呢？”

南宮天也不蠢，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反著話說便是跟太后過不去，沈君離還坐在上邊呢，自然只能笑著點點頭：“皇后娘娘說的是，白婕妤回京時間不久，沒來得及修習琴棋書畫也是理之中。”

虞翎不再看，回頭對著白樂安點頭示意一番，才注意到袖中攥繡帕的手微微抖，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坐回座位上。

這個丫頭還算聰明，曉得自己沒什麼才藝，若是留到后邊，旁人皆是琴棋書畫俱佳，免不得被揪著小辮子詬病，倒不如第一個站出來開場，做的不好也比較好糊弄過去。

而接下來陸陸續續的表演也并不是虞翎想象中的那般無趣，這些下位的嬪妃們相倒比虞翎想象的好上很多，基本上都是兩三個人抱團表演，人人臉上都帶著一抹青的表，互相對加油打氣的樣子也人心頭暖暖的。

們現如今應該是真心實意的把彼此視作姐妹，想要在這個深宮里面互相扶持著走下去。

虞翎嘆口氣，余掃見沈君離正看得饒有興致，他正是氣方剛的年紀，這些漂亮如花朵的面容總是能這個年紀的男人喜歡。

南宮天不知為何也是一副雀躍的姿態，旁的那個座位突兀的空著，虞翎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來那里坐的該是哪一位，只能偏頭低聲問了婧怡一句：“賢妃旁邊那個空位置是誰？”

婧怡順著瞧了一眼，輕聲回道：“娘娘，是穆貴人的位子。”

穆妘婔？倒是積極，想來為了今天下足了功夫吧，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看來是已經統一戰線了。

只是這前邊的妃嬪已經唱也唱了，彈琴也彈了，就連寫字畫畫這樣的節目都表演了個遍，穆妘婔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想博住沈君離的眼球也不是個什麼簡單事。

正這麼想著，下方的人們已經盈盈的行禮，換來太后幾句聽不出真假的夸獎，還沒等們回座位上坐好，不知哪里傳出來一陣極其磅礴的箏音。

隨后便是幾個激昂的鼓點聲，將滿殿人的目和心神都吸引了去。

那樂曲聲伴隨著鼓點越發的激人心，在曲調達到第一個高峰時，虞翎冷笑著勾起角，看見一抹嫣紅的影不知從何跳躍到大殿正中。

那抹靚麗的影穿著一襲騎裝，三千青盤在腦后，手持未開刃的長劍背對著高座，姿颯爽，沈君離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像。。。

真像虞翎。

若不是此時虞翎在他旁邊坐著，沈君離差些都要口而出喊出聲來。

隨著樂曲的繼續，那抹影緩緩回過來，的眼角眉梢皆是別樣風，一曲劍舞利落瀟灑，頗有幾分俠的風姿在里邊。

沈君離這下才把眼前人看清楚，不是虞翎，沒有那樣冷若冰霜的神。

穆妘婔一招一式鉆研許久，除了瀟灑意外，舞姿本的也表現得淋漓盡致，虞翎端起酒盞一飲而盡，目不經意掃向南宮天的時候，看見正掛著自得的笑容看自己。

虞翎替穆妘婔覺著可惜，本是如玉佳人，何苦這般丟失了自己。。。

“恭喜皇上再得佳人。”南宮天抿著角笑起來，打趣的瞧沈君離一眼。

沈君離顯然心很好，穆妘婔恰到好的臉紅也讓他龍大悅：“朕記得，你是。。。穆戈嗒的兒！”

穆妘婔將手中的劍遞給一旁的小太監，垂著眼簾回答：“是，臣妾穆妘婔，祝太后娘娘年年歲歲如今朝。”

淳敬看著沈君離喜歡，便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虞翎。

虞翎倒不怎麼在意，花拳繡的劍舞，也瞧不上眼。

“皇后娘娘是將門出，最是懂這刀槍棒，當年臣妾也領教過娘娘的風姿，不知道娘娘對于穆貴人的這段舞蹈，有何指教？”南宮天把虞翎從前的事挖出來譏諷，偏生還一臉姐妹深的臉。

虞翎撇一眼，見沈君離正看著自己，冷哼了一聲，站起來。

本就氣勢難有人匹敵，這一下子冷眼掃過滿堂，莫名就人覺得心頭一涼。

“賢妃既然問到本宮，本宮也便說句實話。”虞翎勾起一淡漠的笑容，“穆貴人這劍舞，著實不堪目。”